洛從峻叔侄兩個見事已辦成,就準備告辭了,畢竟與冷麵督主同在一個屋頂下,他們這把老骨頭實在受不住。

“焱兒送您二位出去。”

洛焱推著輪椅,笑得溫文爾雅。

洛從峻自是高興地應了,這個族侄可是個有本事的。

若沒有他,他那小兒子也尋不到學問這麼高深的先生,明年必能中個進士。

“夫君,我想和大哥說說話。”

見洛焱送完人回來,洛甯就對著陸宥柔聲道。

陸宥點點頭,往後看了一眼。

青桐趕緊把自己捧著的東西拿上前:“洛大公子,這是我們督主特意為您準備的禮。”

“多謝督主。”

陸宥進府後雖基本沒怎麼言語,但洛焱還是看出他對妹妹的迴護。

“大哥不必客氣。”

這聲大哥讓洛焱就著作揖的姿勢愣了好一會兒。

洛甯則是想到兩人的對話,霞色又在臉上蔓延開來。

兄妹兩個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陸宥的眸光不自覺柔和下來。

“侯爺今日的藥還沒喝,妾身去給您取來。”

牛氏眼珠子轉了轉,對著洛坤溫聲道。

洛坤自是高興地應了,牛氏真是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侯爺,您與督主聊著,妾身先帶著芷兒回後院了。”

“畢竟母女一場,妾身也該……”

俞霜紈想著要帶女兒回去商議,但話卻被一道冰冷的嗓音打斷了。

“侯夫人且先等等。”

“本座有話要問。”

她看向說話的陸宥,心裡猛地一突,這陸督主不會是要為洛甯發難她。

但她還沒來得及撐起笑意客套,一個黑漆小匣子已經遞到眼前。

這匣子很眼熟,她每次送進宮或是送到平寧伯府的銀票就是用這種匣子裝的。

俞霜紈看著這匣子心下飛快轉著心思。

但一邊的洛坤卻是滿臉不解:“這是什麼東西?”

“侯夫人好大的手筆,往宮裡一送就是三千兩的銀票。”

青桐漫不經心地道。

什麼!

洛坤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都沒來得及顧上身後的疼痛:“三千兩,你不是說府裡已經沒有現銀了嗎?”

要在平日裡,這三千兩不會被洛坤放在眼裡。

但昨日他想要給牛氏打幾件首飾,霜兒說府裡的銀子都給甯兒置辦了嫁妝,賬上沒錢。

“侯爺,不是……”

俞霜紈整個身子都搖搖欲墜起來。

“這往宮裡私下傳送東西可不是小罪。”

青桐繃著一張臉道。

“督主,下臣實在不知此事啊,都是……”

洛坤到底念著和表妹往日的情義,沒有繼續說下去。

“督主,妾身只是擔心婕妤主子,怕她在宮裡銀錢用得不趁手,這才私下送點銀票進去,但只是銀票,絕沒有夾帶其他東西進去。”

俞霜紈神思已經定了下來,后妃的家人往宮裡送銀錢是常事,陸宥想要以此問罪自己,站不住理。

“侯夫人每年要供給俞婕妤或是平寧伯府多少銀錢?”

“想清楚了再回答,本座只給人一次說話的機會。”

觸到陸宥冰冷的目光,俞氏將到了嘴邊“沒多少”嚥了回去:“一、兩萬兩,但這些銀錢都是從妾身的嫁妝裡出的。”

想到表哥還在一邊,俞霜紈忙解釋了一句。

她相信陸宥不會閒得去查自己的嫁妝究竟有多少。

“侯夫人名下有莊子兩個,鋪子五間,每年的收益最多不超過二千兩。”

“這一萬兩從何處而來,難道侯夫人手裡的銀錢格外有本事,能自己生出銀子來。”

青桐涼涼地說道。

俞霜紈聽了這話,眼前一黑,整個人都往地上歪去。

“你竟然瞞著本侯每年給孃家這麼多銀子,這些都是我們洛家的錢。”

見昔日與自己恩愛情濃的表妹慘白著臉倒在地上,洛坤一點心疼的意思都沒有。

若給個三五千兩給岳家也就算了,但一二萬兩的給,這是要把整個侯府都搬空了。

“光侯府的家底可不夠,這怕是動了我們夫人的嫁妝銀子。”

這南陽侯府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要臉,夫人能活到現在,還這麼溫柔從容,真是太不容易了。

難怪主子今日要來這麼一出。

“你……你竟然動杜氏的嫁妝,你真是丟盡了本侯的人。”

洛坤一愣,隨即一腳踹了上去,他堂堂一個侯爺,怎麼會動原配的嫁妝,這不是讓外面那些人笑話。

當眾被自己的表哥夫君責打,俞霜紈又急又羞又疼,直接閉過眼去。

“夫人!求侯爺救救夫人。”

章媽媽扯著洛坤的衣襬求道。

“救什麼!來人,將夫人送去老夫人的佛堂,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侯爺,不要啊!”

章媽媽聽得這話,立時叫喊起來,這些日子夫人對老夫人做的事,他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送去壽安堂,夫人不是要被磋磨死。

“還不快將人拉走。”

洛坤此刻滿是怒氣,哪裡聽得進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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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裡。

“大哥,你放心,我沒打算要父親的命。”

洛坤對她,既無生恩,又無養恩,但大哥與洛坤到底是親生父子。

看著洛坤受罪可以,但讓親生父親去死,大哥定然要念著這份血緣。

“甯兒……”

洛焱是知道父親對甯兒做的那些事,但他確實無法狠心送洛坤去死,於是臉上愧色極濃。

“大哥不必愧疚,不過是人之常情而已。”

“牛姨娘來這裡做什麼!”

洛甯剛在安慰自己大哥,采葛的冷斥聲在門口響起。

“讓牛姨娘進來吧。”

洛甯道。

“我先回正堂與督主敘話。”

牛氏是他父親的妾室,洛焱留在此處有些不合適。

“大姑娘,不,陸夫人安好。”

牛氏滿臉笑容地對著洛甯行下禮去。

“姨娘找我何事?”

洛甯看了牛氏一眼。

桃紅色繡花抹胸,滾銀邊石青褙子,兩隻手上各戴著一隻金鐲。

身子更豐腴了些,看來這些日子與她那個父親正過得蜜裡調油。

“陸夫人,您看,妾身在侯爺面前一直幫著您說話,不讓夫人……”

“姨娘有話不妨直說。”

洛甯淡聲道。

“就是府裡最近銀錢有些緊張,夫人又看我不順眼,處處剋扣用度,連侯爺說話都沒什麼用。”

“姨娘是想要些銀錢傍身吧,可以,采葛,給姨娘500兩銀票。”

“多謝陸夫人,只是這侯府的下人向來眼高手低,我又是個出身低微的,平日裡都要打點……”

這是嫌不夠。

洛甯心底冷笑,面上也是淡淡的:“這是感謝姨娘這些日子照顧父親,姨娘若是嫌棄,那就算……”

“不嫌棄,不嫌棄。”

牛氏見采葛要收回手,忙一把將那銀票奪在手裡。

“我要回正堂去,姨娘過些時候再來吧。”

洛甯起身往門口走去。

“帶了這麼多嫁妝走,就給這些,早晚有你求著我收的時候。”

牛氏見人出了屋子,嘴裡不敢地嘟囔。

夫人是繼母不算,侯爺可是她的親身父親。

牛氏自覺這些日子已經拿捏住了洛坤。

男人麼,想要他聽話,在床上好好伺候一回就行,再不行就多伺候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