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一大師駕臨……侯府,還送了這珍貴的佛骨舍利給小女添妝,是洛某之幸啊,大師……大師快請裡邊用茶。”

洛坤回過神來,激動得面目通紅,話都說不利索了。

“侯爺不必客氣,府上大姑娘這世福緣深厚,既能助己,也能助人,貧僧不過秉承佛祖旨意辦事。”

“紅塵之地不可久留,貧僧告辭。”

空一淡笑如佛陀,謝絕了一句便飄然出了門。

眾人都是難得一見空一真容,不少人都追了出去,但早已不見那空一蹤影,只能瞧見府門口烏壓壓的一排馬車。

“大師辛苦,小人這就送您回安國寺。”

府門口不遠處一輛不起眼的青灰篷馬車上,青桐笑著說了一聲就揮下了馬鞭。

南陽侯嫡女要嫁權勢滔天的神御衛統領陸宥,不管是看熱鬧,還是為了拉攏討好,侯府內的來客不少,不到半個時辰,空一大師親自上門送佛骨舍利給洛府大姑娘添妝的事傳遍了京城的高門府邸。

襄陽長公主府。

“能助己,也能助人,看來往後我們的好日子還長著。“

上官晴輕輕咬住旁邊俊秀公子手裡的葡萄。

玉璣公主府。

“福緣深厚?那禿驢是眼瞎了嗎,本宮堂堂金枝玉葉登門拜訪避而不見,倒去奉承一個壞了名聲的破落戶嫡女。”

上官嫿氣得砸了半個寢殿。

但得知這訊息後,最激動的還是福慶堂裡的洛俞氏。

她先是當著一屋子賓客滿臉興奮地走了兩圈,而後叫來陳媽媽:“你快去前院,讓侯爺將佛骨舍利送來,我要在佛堂裡供奉著,讓侯爺千萬要小心,可別碰著了。”

“祖母,這是大師贈與姐姐的,只有姐姐才有處置的權力。”

“而且佛骨舍利是極珍貴的東西,聽說能護佑人福澤綿延,壽命永昌,這誰得了不得奉若至寶,哪裡能捨得?”

洛芷眼裡閃過晦暗之色,隨即上前扶住了洛俞氏柔聲說道。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這佛骨舍利在她手裡豈不是糟蹋了。”

“我是她的親祖母,這東西她不拿來孝敬我,留在府裡護佑一家子福運,難道還想帶去陸府?”

“老身親自去請那佛骨舍利,我就不信有人敢攔。”

為了給洛甯湊嫁妝,自己侄女幾乎掏空了她所有的私房,連鋪子和莊子都只各留了一個。

因此,洛芷一提到洛甯,洛俞氏心裡的火氣就上來了。

屋子裡的那些人聽了洛俞氏大言不慚的話,卻是面面相覷,這些人家與南陽侯府素日不算親厚,今日完全是看在陸宥的份上才過來攀些交情。

她們是大多上了年紀,但腦子可沒糊塗,這佛骨舍利是空一大師親自上門送來給洛大姑娘添妝的,滿京城都知,自是要隨著大姑娘入陸府的,這洛俞氏竟想理直氣壯地搶那位督主的東西。

真是壽星佬上吊,嫌命長了。

不過也有幾個在心底暗想,那陸宥殺孽重,興許懼怕這佛骨舍利,根本就不想要。

而且聽說陸督主對這位洛大姑娘十分看重,興許愛屋及烏,不然洛俞氏哪來這麼大的底氣。

何況那可是尋常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佛骨舍利。

所以這些人見洛俞氏被洛芷扶著往外走,也都各懷心思地跟了上去。

前院。

“坤兒。”

“母親,你怎麼來了?”

洛坤正被人奉承得不知西東,就見著自己親孃正一臉興頭地過來。

“那佛骨舍利呢?”

洛俞氏迫不及待地問道。

“自然是放在甯兒嫁妝的第三臺裡,這前面兩臺都是陛下的賞賜……”

洛坤正眉飛色舞地說著,就被自己親孃一臉怒容地打斷了:“放在甯丫頭的嫁妝裡?你瘋了不成?”

“兒子怎麼瘋了,這是大師給甯丫頭的,自然該……”

“如今甯丫頭還沒嫁過去呢,這東西自然是我們侯府的,陳媽媽,你快帶人去將那舍利取回來。”

洛俞氏氣得不行,但捨不得再罵兒子,便急切地吩咐身後的陳媽媽。

陳媽媽自是聽從,但不過一會兒,不遠處就響起一陣驚叫聲。

院子裡的人往驚叫聲傳來的地方看去,陳媽媽和兩個婆子已經癱軟在地上,被兩個神御衛用刀指著。

洛俞氏忙讓洛芷扶著過去,洛坤緊隨其後,前院的賓客和跟著洛俞氏出來的各府老夫人也跟了過去。

“你們這是做什麼?”

留在侯府的神御衛今日也換上了喜慶的袍子,所以洛俞氏一下子沒認出來。

但洛坤是知道的。

“幾位,都是誤會,誤會。”

“侯爺,督主命我們看守洛大姑娘的嫁妝,任何人不得靠近。”

賀欽冷著一張臉道。

“那佛骨舍利可不在嫁妝單子上,老身不取別的,就只拿回這個。”

洛俞氏一臉的理所當然。

“老夫人請回。”

賀欽面色不改,立在最前面。

“你……你們這是強取豪奪啊,還有洛甯那個不孝順的孽障,老身真是活不得了。”

大概是這幾日過得太憋屈了,洛俞氏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喊起來。

“芷兒,快將你祖母扶起來。”

洛坤被自己母親這一手弄得手足無措。

洛芷乖巧地應了,趕忙去夫人,但很湊巧地被洛俞氏一把推到了地上。

她作勢手臂被撞得不輕,在地上起不來,眼裡卻是閃過喜意。

鬧吧,鬧吧,最好那些神御衛讓自己這位祖母再出點血,到時喜事變喪事,洛甯連太監都嫁不成

這場體面的婚禮,本就不該屬於洛甯。

“老夫人今日又犯糊塗了,你們幾個快將她送回福慶堂好生養著。”

但洛芷沒暗喜多久,一道略顯虛弱的聲音傳來。

俞霜紈被兩個丫鬟扶著往這邊走來。

“諸位貴客受驚了,母親前幾日摔了一跤,撞著了後腦勺,她又有了年紀,這時不時就會犯糊塗,自己都不知在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