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的飯堂是最多人的時候。

易宸斯一直在忙,也沒來得及煮飯,齊知樂剛到一條隊伍,就被人拉了一下那個丸子頭。

她轉過頭,見lay站在身後:“你去找位置。”

“好。”

林希柔跟陳浩不約而同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用眼神交流:怎麼回事?

陳浩:易隊被挖牆腳了?

林希柔:沒,可能都是前任而已。

交流到一半,覺得旁邊有一股寒氣,紛紛打了一個抖。

lay給齊知樂打了排骨、肉餅、青菜和米飯。飯堂的伙食跟易宸斯做的根本沒有可比性,但齊知樂的心思不在飯菜上,但看到林希柔有滑蛋牛肉和炸魚餅後,看向lay。

“牛肉化膿。三十針,齊知樂,三十針,我他媽出那麼多次任務都沒縫過三十針。”lay越說越怒,感覺下一秒都會把飯桌掀了。

陳浩越聽越不對勁,主動齊知樂默默吃起飯,簡直比易宸斯還能hold住齊知樂。加上這段時間易宸斯對齊知樂是溫柔又體貼,從不會像之前那樣酷著臉,所以......易隊輸了?

林希柔坐在齊知樂旁邊,用手機刷著某寶,忽然說:“知樂,這款祛疤產品效果特別好,給你買一瓶。”

齊知樂一心想著吃飽飯把lay拎到一邊盤問,沒多大興趣:“我沒疤呀。”

林希柔兩根食指比了一下長度:“你現在那裡這麼長,又深,肯定留疤。”

lay看了一眼,“艹!捅的那人捉到沒?我他媽去會會他。”

齊知樂輕飄飄看他一眼:“你怎麼開口閉口都美麗方言呢?!”

Lay:“你他媽這麼長一道,你不疼,我聽到都疼。”

陳浩哦起嘴巴,看向林希柔,兩人準備眼神交流時,齊知樂樂出聲兒:“如果還有一個人就好了。”

陳浩:“易隊非常心疼。”

齊知樂:“不是他,是她。”

lay給齊知樂轉了一筆錢:“快買吧。小心男朋友嫌棄你。”

在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易宸斯忽然開腔:“不會。”

lay挑眉,看向齊知樂。

齊知樂低頭看著手機:“你給我轉錢了?你有我聯絡方式,這麼多年不聯絡我?!”

音調越來越高,彷彿下一秒就要破音。

由於太激動,齊知樂伸手打翻手邊的一邊水,lay伸手去接杯子時,手指接到了杯子,但沒捉穩似的,往下掉。

‘砰——’一聲。

玻璃杯碎了。

齊知樂的大腦被按下禁音鍵,猶如播放老電影般,重複播放lay沒接住杯子那幾幀,閃過的畫面都是黑白的。

她握住lay的右手手腕,看他左手拿著筷子.....腦海彈出當年lay當臥底,回到羽城後,齊知樂一直繞著lay轉,害lay險些暴露,那一槍直射右手,滿是鮮血倒在她身上,跟他的搭檔抬回她家時,lay已經半昏迷的狀態。

她的眼眶漸漸發紅,捉lay的手越來越用力,手莫名微微發抖。

易宸斯先抽紙巾阻止水滴落到齊知樂身上,遞紙巾看她沒接,抬頭看她,發現情緒不對。

“知樂!”

“知樂。”易宸斯探過餐桌,晃了晃齊知樂的肩膀:“怎麼啦?應一下我。”

齊知樂愣愣地抬頭看lay,吸了吸鼻子:“怎麼會這樣?”

lay拿過她的手,拍了拍,語氣變得正經,帶幾分安撫:“先吃飯,吃飽飯跟你說。”

齊知樂推走餐盤:“我不要吃了。”

大家一愣,齊知樂不是會亂鬧脾氣的人。

易宸斯站在對面,有一絲開心,最近被他寵出一點樣子,情緒也回到原本樣子,但不是對他鬧。更多的是揪心,她的情緒跟那天不斷擦他作訓服上的血一樣。

“lay,陪她出去走走吧。”

易宸斯敲著桌面,發出幾個音:「她有PTSD。」

lay倏地一愣:“怎麼會這樣?”

見易宸斯用摩斯電碼的形式敲給他,證明這件事沒多少人知道。

易宸斯走到齊知樂旁邊,用紙巾擦了擦她身上,摸了一下,沒弄太溼:“你們去聊一下吧。”

陳浩以他跟易宸斯多年的默契,知道這件事不能到處說,跟林希柔一臉局外人的神情,想問又不敢問。

lay揉了一把齊知樂的腦袋,看向林希柔:“她飯後要吃消炎藥或者止痛藥嗎?”

林希柔搖了搖頭。

“那走吧。”

易宸斯收拾著三人的碗筷。

林希柔:“易隊,你......什麼意思?”

陳浩直勾勾地盯著易宸斯:“就這樣把知樂讓給lay?”

易宸斯不羈一笑:“是要lay放心把知樂交給我。”

仔細看的話,lay跟齊知樂長得很像,特別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

清澈明亮,堅定初心。

*

夜幕低垂,軍營上空飄著幾朵深藍色烏雲,星星黯淡無光。

lay伸手搭上齊知樂肩頭,低頭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心疼之餘忍不住笑出聲:“選的妹夫不錯呀。”

齊知樂拉著lay的右手檢查,鼻頭一酸,抽泣了一聲:“不是妹夫。你的手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好任務結束就回來找我嗎?你都歸隊了,為什麼不回家?”

Lay拍了拍她的腦袋:“沒事,哥還在。兩兄妹一個傷右手、一個傷左手,齊齊整整一家人。”

亮晶晶的眼淚掛在眼眶,齊知樂吸著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lay看得心疼,摟過肩頭安慰:“沒廢,只是偶爾會神經抽搐。沒找你就說明沒結束,是歸隊了。但派出去的臥底一個又一個石沉大海,還不如自已出海。放心吧,妹妹都是國內頂尖外科醫生,哥要活著享受這份榮譽。”

“這次案件牽扯到薩亞,我們無法再踩過來查,但是舒唯在監控看到你,我就覺察到不對勁,你是見義勇為,但不可能扔下叔婆......我就馬上趕過來,在飛機上跟軍方提出合作,軍方同意了。現在是帶薪團聚。”

飛機宛如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穿梭在雲層中,把烏雲打散。

齊知樂吸了吸鼻子,嗓音厚重:“那嫂子呢?她什麼時候來?”

Lay:“不知道過不過來,發著脾氣呢。......晚點拍一下你左手的傷,可能就來了。”

齊知樂伸手用力地拍了他一下:“齊柏初,你是不是兇我嫂子了?”

Lay哼笑一聲:“獵鷹輔助我們調查和捉捕。讓我看看這個妹夫能不能好好保護你。”

易宸斯要出任務了?

齊知樂指尖收緊,語氣更衝:“都說不是妹夫。”

lay挑眉一笑:“我妹夫跟我說你PTSD時,我擔心得要死,也還好呀。”

齊知樂半眯著眼睛盯他,又不得不承認,揉著心口說:“前段時間糟糕透了,最近是好點。”

那把錘子似乎控制不了她的意志了。

lay收起笑容,‘啪’地一聲拍了一下齊知樂的腦袋:“你真是找死,不開心就去祖國山河跑跑,跑來戰區,我也真是嚇死了。”

齊知樂驚喜一下:“你還真過來找我的?”

Lay:“不然呢?我們齊家總得留個後吧。”

兩人安靜一瞬,兩雙又黑又亮的瞳仁互刮一會。

一直跟在不遠處的易宸斯覺得這兩人挺有趣,聊個天互揍又互瞪,不過見齊知樂的情緒恢復,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

齊知樂:“走吧,去檢查。”

Lay:“為什麼?我不。”

齊知樂:“齊柏初,我的娃不姓齊。”

lay哼笑一聲:“行,走吧。快點搞完,晚點要跟你老公開會。”

齊知樂:“等我治好你的手,你就死定了......哦!還欺負我嫂子,死翹翹了。”

她能提‘死’字,又是能見慣生離死別的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