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靜,風聲停了。

易宸斯那句話在黑暗中特別響亮,齊知樂為之一愣。

腦海如放老電影一樣播放所有片段,最後定在一張空白的膠捲,墨水把畫面逐漸呈現。

這些年,易宸斯比誰都拼,根本不怕死。

誰的命都是命,他的命不過是戰場上的一縷硝煙。

讓誰都猜不透是為何。

易宸斯猜到齊知樂想的,主動回答:“為你。”

“老婆當住院醫就成為權威唯一入門弟子,就能獨立上手術檯。只有拼一點,才配得上你。”

“每一次都告訴自已不能死,想一直陪著你,比你晚死,哪怕只晚三秒鐘都好。”

“我一定要娶到你。”

他笑了。

齊知樂抬頭看他,怎麼聽出娶她很委屈他的味兒。

其實齊知樂也這樣努力的,但實在不想晉升。

特別齊老爺子告別儀式後,更是放飛自我,只想救人,一心撲到臨床,沒有想過搞科研。

印象中,易宸斯更關注她幾天沒洗的頭,表情從一言難盡到心服口服,以不讓枕頭淪陷,蒼蠅亂飛的藉口,捲起衣袖就幫她洗頭。

“所以,多信任我一點,好嗎?”易宸斯問。

說了一堆,只是想她信任他?

但他說,比、她、晚、死。

能百分百保證嗎?

齊知樂思考半刻,說:“不要。”

易宸斯感覺要被她折磨透了:“要怎麼才肯信我?”

齊知樂認真反問:“你覺得我不敢早戀嗎?”

空氣安靜一瞬,傳來易宸斯沉悶的笑聲。

還笑?

齊知樂張大嘴巴,往易宸斯的心臟處咬下去。

易宸斯當然沒覺得多疼,皮厚肉堅實,何況齊知樂也沒咬多大力。

他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好了?”

齊知樂鬆開他,想開燈看咬了多深:“沒有。”

既然某人趕不走,只能逼自已一把。

他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更是打從心底認準的終身伴侶。

偶像的正能量是要比偶像厲害,她要勇敢,而不是像他那麼傻。

易宸斯見她想開燈,伸手把人摁在被窩裡,幫她開啟暖光。

燈光照亮兩人的臉龐,柔和白日的犀利,眸中都只有對方。

齊知樂笑了笑:“你再等等吧。”

等她戰勝PTSD就好了。

易宸斯卻搖頭:“不等,我追!補回這十年的遺憾給你。”

齊知樂掀開被子,看眼牙印,一點都沒咬進去,這人鐵做的嗎?那麼硬。

“行吧,你慢慢追。”齊知樂低頭湊近這張硬朗英俊的臉,笑了一下,咬了一下他的鼻頭:“易隊長。”

易宸斯先是怔了一下,而後笑了出聲:“行。”

“別再推開我了。”他很委屈地說了一句。

齊知樂撓了撓耳後,想回答儘量吧,但想逗逗他:“你先去降溫一下吧,不然半夜踹你下床。”

這一夜,易宸斯去衝了三次冷水澡,好幾次把齊知樂熱醒踹被子,最後易宸斯扯走一張被子。

-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齊知樂夢見在海邊看易宸斯的遺書。

她發現夢會隨著白天發生的事情而改變,幸虧易宸斯先把心裡話說出來,不然以為夢想成真。

立誓要直視恐懼、不再給夢境控制兩人的感情發展,心情還是不自控地悶悶的。

今天,何楚曦一進齊知樂的辦公室,寇瑤就把門鎖起來,討論晚上怎麼鬥贏男子隊。

事情起源於付奇煜不肯買十一個包,理由是都一樣。

齊知樂說她買,買十二個!

被駁回。

寇瑤不爽付奇煜追到手就變鐵公雞,林希柔不爽陳浩最近過分行為,何楚曦不爽陸和銘管她太嚴格,都不能跳了,還不准她穿舞裙。

於是,紀念日變成鬧彆扭日。

三個女人琢磨著把那些男人k下去的法子。

現場能把那群男人氣場比下去的,就只有齊知樂。

明媚大氣,英姿颯爽,氣場強悍。

齊知樂感受到三個女人眼神落在自已身上,緩緩抬頭,彎起嘴角:“有什麼能幫到你們?”

-

往日都是易宸斯去找齊知樂,今天心頭寶主動過來訓練場找他。

易宸斯受寵若驚,但發現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今晚幫你在這搭一個舞臺?搭多大?”

齊知樂展開雙手比劃著操場的尺寸,“這......到那,那到那。”

易宸斯看了一眼:“倉庫有一批叉車板,應該差不多,高度有要求嗎?”

“20厘米就差不多了。”

易宸斯猜到目的:“何楚曦還能表演?”

陳浩在旁邊做著俯臥撐,插嘴過來:“易隊,你怎麼能幫女生組!?”

齊知樂盯著陳浩:“哼!男人......”瞪易宸斯一眼:“都一個樣。”

快天亮的時候,齊知樂應該是又做噩夢了,都哭了。

醒來對他態度就冷冷的,雖然比前幾天好。

兩人關係好不容易得到緩和,易宸斯不想再功虧一簣,輸給一個破惡夢。

易宸斯踹陳浩屁股一腳:“你又欺負林希柔了?”

陳浩趴倒在草地,抬頭:“哪有。易隊,你不能搭這個舞臺!一搭就前功盡棄了。”

易宸斯懶得理他,他家林希柔腦子沒病,齊知樂連自已都無法控制大腦中樞:“解散,去吃飯。吃完搬叉車板過來搭舞臺。”

他牽著齊知樂,往飯堂走:“下午還忙嗎?吃飽飯過來指揮一下?”

這幾天都沒什麼病患送過來了,齊知樂還挺閒的,想到辦公室三個女人雙手叉腰,圍著她來嘮叨,更想上手術檯。

齊知樂閉了閉眼睛,很認真地問:“你敢打付隊嗎?”

易宸斯聽得雲裡霧裡,轉頭看陳浩,大概有點明白了。

“寇老師把氣撒在你身上?”

立馬又接了一句,“我跟他們不一樣,巴不得你天天喊我給你買包。”

齊知樂很少用奢侈品,都是給自家女人們買,每天都是軍裝白大褂,私下穿衣風格隨性瀟灑,各種行為和性格都跟正常女人不太一樣。

她又問:“敢跟陸和銘絕交嗎?”

易宸斯沉聲笑了兩聲,摟過她的肩膀:“她們三個要你幹嘛?”

齊知樂捉起架在她肩頭的大手,往後推:“喂,你沒追到呢。不要那麼親暱。”

易宸斯順勢捉住她的手:“午飯想吃什麼?”

現在齊知樂的五餐都是易宸斯煮的營養餐,胃病都少犯了。

想到三個女人正生著各自家裡不爭氣的家屬脾氣,而三個家屬還不自知,洋洋得意在重振夫綱,結果壓力都給到她這邊。

“四人份的花膠雞火鍋,我想要多多的青菜。”

易宸斯扯了扯嘴角:“來不及泡花膠了,藥膳雞可以嗎?”

“可以,你弄的就行。”

“不對,為什麼我要煮她們份,我只煮給你吃。”

肯定是宣示主權啦。

靠她的氣場哪裡p得贏三位鐵骨錚錚真男人的氣場,有易宸斯的加入就另當別論了。

一個頂一個連。

齊知樂:“你煮就是站我這邊,不煮就是男人幫的。你煮不煮?”

易宸斯明白過來,“直接喊我就幫你了,繞這麼一個大圈幹嘛。”

齊知樂:“自然是怕你不答應呀。”

“你喊就幫。”

“怕你覺得丟臉。”

“再丟臉都要給我小朋友撐場呀。”

齊知樂耳根微微發紅,怎麼這個男人現在說情話那麼順口。

兩人走到飯堂。

這個點還沒多少人來打飯,廚師見易宸斯來,還帶上齊知樂,眼睛一亮:“成了?”

易宸斯:“還沒。騙過來的。”

廚師那副看好戲的模樣還帶幾分不屑,易宸斯一臉無所謂。

齊知樂:“今天早上做惡夢了,所以臉色不太好。”

易宸斯一怔,而後笑得很開心:“有點苦盡甘來的感覺。”

齊知樂沒懂有什麼好笑,都被笑話了:“快弄吧!我通知她們。”

易宸斯進去廚房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先喝碗湯。”

齊知樂資訊剛發出去就有湯喝,驚訝地看向易宸斯:“你、這......衝的嗎?”

太快了吧。

不禮貌地懷疑,洗鍋水嗎?不就給點臉色你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