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賢雲氣得轉過身撓著頭髮，隨後想了一會抹了把臉，表情猙獰可怖。
霍賢雲指著老姚頭鼻子道：“姓姚的這事要怪你！要是沒有事情壓根不會成這樣，這個事情你不處理好，咱倆沒完！”
老姚頭表情沒什麼變化，跟個木頭人似的道：“我會處理。”霍賢雲眼見老姚頭表態，肚子的火壓下去了幾分，但仍甚是煩躁。
霍賢雲忽然瞅見一旁的程蒼，像是看見了救星，笑眯眯的走過去：“程小子啊，你能不能聯絡到你爺爺啊，要是你能聯絡到你爺爺，這件事情也好辦了。”程蒼露出牽強的笑容道：“我是真沒有，我爺爺除了給我留下一堆麻煩，剩下的啥也沒有。”
霍賢雲笑容逐漸凝固，得，白問！
霍賢雲又忽然轉過身看著十家家主道：“今天都回去吧，明天正午議會舉行，老樣子，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就這樣吧，散了散了。”
霍賢雲一揮手施展神通，將褚子欽拘押在自已袖子裡，而自已則是轉過身去，留給眾人滿是疲憊的背影。
十家家主聞言，略微思量片刻，有的看了看旁人，有的打量著程蒼和謝怡，兩兩散散終是緩緩走出祖廟，誰也不知道他們心裡打的什麼算盤。
謝怡看了看程蒼，程蒼又看了看謝怡，無聲地尷尬蔓延四周。
“李杜”看著他們，端袖道：“你們若是無事，可來我李家暫住一晚，剛好我有些事要問程蒼。”程蒼眉梢一挑，對著李先生作揖行禮道：“那就謝謝李先生了。”
“李杜”淡然道：“無妨。”
三人走出祖廟，謝怡跟在程蒼身後小心翼翼的攥著衣角，滿是好奇的打量眼前的男子。
自小謝怡體弱多病不常走動，關於“李杜”的傳聞，大多數是聽外人口口相傳。有人說“李杜”有謫仙之姿，亦有人說“李杜”有李家先祖登天封路之才，可是無論事實在怎麼奇葩，只有“李杜”自已知道————此“李杜”非李杜。他終究不過是個逃亡的難民罷了。
村中白素飄飄，路上不時傳來碳火灼燒的聲音，冥紙的餘燼在空中飛舞，深黑的夜裡時不時傳來低聲的抽泣。
“李杜”像是司空見慣般，面無表情的走在前方。程蒼眼神有些低迷，謝怡則是一言不語。
三人徑直來到青冬街，程蒼記得很清楚，他來到青冬街的時候這裡發生了一場了不得的造化，這青冬街甚是奇異非凡。
李家大院矗立在青冬街盡頭，周圍兩旁紅牆磚瓦，有著些許藤蔓攀附牆壁添著幾分景緻。
李家大門口立著兩尊石獅子，威嚴雄武。推開大門李家庭院擺放著數個桌椅，數十個麻衣素布的村中人端坐在桌椅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皆是沉穩肅穆。
三人耳邊不時傳來筆墨劃過紙張的聲響，“這是什麼？”謝怡好奇的道。
“六藝禮考”“李杜”平靜的道。
“六藝禮考是什麼？”
還未等“李杜”解釋，程蒼便開始解釋道：“六藝禮考李先生專門為平民百姓增設的考試，其目的就是為了讓平民百姓能夠擁有跨越階級的機會，有機會被十家擇取錄用。而在考試之前，青冬街每天都會有專門的讀書匠人在青冬街授學傳識。”
“這六藝禮考分別有堪輿、星象、醫術、農植、巧技、禮儀等，假設說你在六藝禮考之中拔得頭籌後，便可被十家錄用、如果說未曾被十家錄用，回到家中，無論是星象還是農植；亦或是巧技和醫術，在當下的形式你都能用得到。”
謝怡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也難怪李先生在諸子百姓面前有此等聲望，這等手筆，這等壯舉，確實非凡人可為。
其實遠非如此，李先生還曾提出有教無類，當仁不讓等諸多理念，不僅是在程蒼心裡，在諸子百姓之中，李先生三個字的份量遠勝其他。
“李杜”忽然轉過身看向謝怡道：“謝老爺子為金晟村百姓行大義之舉，你即是謝老爺子唯一的遺孫，於情於理我都得好生招待你。”
“李杜”對著一旁下人輕喝道：“若雨，領謝怡姑娘去客房，切記好生招待，切勿怠慢半分。”走廊遠處走來一青衣姑娘，對著“李杜”輕輕行了一禮，點頭稱是。
謝怡眼裡染著幾分悲傷，對著李先生輕輕道謝，跟著若雨走去客房。
程蒼望了望謝怡離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總覺得今日的李先生有些不對勁。
“李杜”領著程蒼一路走進內院，走廊之內李杜坐在欄杆上翹腿半倚，懷裡還是抱著那壇熟悉的秋茗香，眼神望著廊外庭院，神色迷離。
忽見一抹綠意鑽進眼眸，慌忙坐直拿起袖子擦了擦自已的口水，哪裡還有半分迷離半醉的樣子。
“李杜”走過他身邊瞥了他一眼，看見懷裡的秋茗香沒有說話，只是徑直走到庭院石桌之中，那裡擺放著一摞試卷。
程蒼眼見面前的李杜，眼裡十分驚奇，真的有兩個李先生唉！
李杜瞥了眼翻看試卷的李先生，見沒有光顧自已十分竊喜的跑到程蒼身邊，一副好哥們的樣子，用手肘捅了捅他。貼耳輕聲道：“唉？你那個童養媳沒跟過來？”
程蒼心裡忽然一堵，一板一眼的糾正道：“那不叫童養媳，那叫妹妹！只是暫且託付給我照顧她！”
李杜抱著秋香茗上下打量著程蒼，嘖嘖嘴：“不信。”
這傻子不信程蒼也不打算鳥他，這是心裡對著謝怡莫名有著幾分愧疚，若不是自已、、或許、、謝爺爺也不一定會死。
“李杜”看完了一摞試卷，吩咐一個下人將這些試卷拿到自已書房，明日按績排名。
程蒼走到李杜身邊順路翻了個白眼，李杜頓時覺得自已懷裡的秋茗香不香了。
程蒼來到李先生身邊，好奇的道：“李先生找我何事？”“李杜”沒有搭話，只是探出手將一枝桃花折在自已手心，反覆盤玩旋轉：“明天若是大差不差，十家將會抉擇出一些人去村外解決禍端。”
程蒼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嗯，但是跟我有啥太大關係嘛？”
“李杜”手中把玩的桃花枝握在手心，一臉嚴肅的看著程蒼道：“我要你去爭。”
“去爭？”程蒼不解，爭什麼？
反倒是抱著秋茗香的李杜側耳聆聽，心思全放在程蒼這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