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賬本

徐縣令進來時，徐夫人和劉應元正聊得火熱。

他輕咳一聲，示意兩人注意他的到來。

劉應元一見姐夫，就如那孫猴子見了如來佛祖一樣，立刻收起嬉皮笑臉，站起身來行禮。

“姐夫，你來了。”劉應元一邊說，一邊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他平常雖愛和姐姐開玩笑，但對上這一本正經的姐夫，卻是不敢造次，尤其是他現在還在縣令姐夫手底下混飯吃。

徐縣令問道：“你方才說看了一出好戲，怎麼回事？”

劉應元聽到姐夫問起，便將他在保寧村顧家見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把顧清風的所作所為描述得淋漓盡致。

徐夫人聽後，連連搖頭：“這顧舉人也太不是東西了，竟做出此等忘恩負義之事。”

徐縣令卻是不置可否：“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的家事，我們不宜過多插手。”

劉應元卻有些不滿：“姐夫，你不是常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嗎？那顧清風的行為，明顯是小人行徑，你怎就不管了？”

徐縣令沉吟片刻，和小舅子分析道：

“這黃員外是黃縣丞的親大哥，黃縣丞在滏陽縣深耕20年，從一個小小的胥吏升到縣丞，勢力盤根錯節，根深蒂固。

這滏陽縣，縣令換了幾茬，可黃縣丞的位置卻穩如泰山，無人能動搖。

他們家看上的人，我們不宜插手。

再說，這種家務事，民不舉官不糾，既然顧家和沈家已商定合離，咱們再插手，豈不是自找麻煩。”

劉應元撇撇嘴，還是不甘心：

“我就是看不慣那顧清風的嘴臉，一個大男人，做事磨磨唧唧的，還搞休妻再娶那一套，忒沒品了。”

他話鋒一轉，又嘿嘿笑起來：

“不過啊，姐夫，你不知道，那沈家的女兒薇娘，可真是個妙人。年紀輕輕的，卻有勇有謀，賬本記得比誰都清楚。”

徐縣令瞪了他一眼：“你呀，少說兩句，這不是咱們該管的事。說正事，滏陽河的堤壩你查得怎麼樣了？”

劉應元收起玩笑神色，認真彙報：

“我親自跑了一趟，大體還算穩當，前幾日開閘洩洪，水則碑已降至下則上五寸，可以閉閘了。這幾日我沿著滏陽河沿線將咱們縣境內的堤壩都檢修了一遍，寧化、青石、南樂、淺口幾處的堤壩均無大礙。

只青峰鎮上有幾處堤段因年久失修，出現了細微的裂縫，尤其是在水流湍急、沖刷力強的區域，這些裂縫有擴大的趨勢。

另外，我還發現堤岸兩側的植被覆蓋不夠密集，部分割槽域土壤裸露，容易被雨水沖刷造成水土流失，從而進一步削弱堤壩的穩定性。”

徐縣令聽後，神色凝重：

“滏陽河堤壩事關我縣百姓安危，不容有失。裂縫之事，必須立刻著手解決。明日一早，我便召集縣丞和主簿，商議下發服役令，召集役夫維修堤壩之事。”

劉應元點頭：“姐夫說的是，我這就回去準備相關事宜。”

劉應元離去後，徐縣令轉向徐夫人問道：

“今日怎麼不見源哥兒，往常他可是一聽到應元的聲音，就第一個衝出來迎接的。”

徐夫人聞言，輕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和憂慮：

“你派應元去滏陽河勘查，咱們源哥兒聽了，便鬧著要跟去。我擔心那河邊危險，便沒讓他跟著。誰知這孩子竟趁人不注意，自已帶著兩個小廝偷偷跑去了。

昨日回來時，他頭髮溼漉漉的，我一問才知道，他貪玩在河邊失足落了水。那孩子本就不會游泳，又恰逢汛期，河水湍急，差點就被沖走了。幸好有一位村民路過，及時將他救起，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徐縣令聽後，臉色一變，急切問道：“那救人的是誰？可有好好感謝人家？”

徐夫人搖了搖頭，面露困惑：

“這也是怪事。源哥兒自已也不清楚是誰救了他，只隱約記得是個女子的身影。

等他的小廝找到他時，就只有他一個人躺在岸邊。問遍了周圍的人，也沒人知道那女子是誰，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這孩子，真是胡鬧！若不是那位女子出手相救，後果不堪設想。無論如何，我們得找到這位恩人，好好答謝人家。”

“我已經吩咐人去四處打聽了，希望能儘快找到那位女子。源哥也已被我禁足了，限期一個月，得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俱是一陣後怕。

徐源這孩子雖然頑皮，但也是他們的心頭肉，這次經歷無疑是給他們敲醒了警鐘，往後可不能再讓他如此任性妄為。

而此時的沈家的院子裡卻是一片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沈家人為了答謝村裡族親、長輩的幫忙，整擺了三大桌。

男人們在院子裡喝酒聊天，女人們則在屋內圍坐一桌。

沈薇和她娘極力爭取，獲得了一個炒菜的資格。

沈家今天為了招待幫忙的族親，準備得很是充分。

各種時令蔬菜有冬瓜、茄子、菠菜、黃瓜、芥菜、油菜等。

這些都是沈家自家菜地裡種的，新鮮得不得了！

沈家有兩畝的菜地，平時除了自家吃，還每天挑到鎮上去賣，賺點外快。

除了這些時令蔬菜，還有曬乾的蘑菇、木耳，是沈家的幾個丫頭、小子從山上採來曬乾的。

葷腥則是自已家裡做的臘肉，以及沈薇剛剛在集上買來的3斤豬肉。

朱氏還特地殺了一隻家裡不下蛋的老母雞，家裡積攢的10多個雞蛋也全都拿了出來。

沈薇在灶屋裡轉了一圈，發現調味品比較單調，只有豬油、鹽、醋和醬油，這四樣基本的。驚喜的是在後房簷上發現了曬乾的辣椒。

後世家中常備的花椒、大料這些調味品並沒有看到。

也沒有發現糖，如果有糖的話，倒是可以做紅燒肉。

現在嘛，沈薇決定做小雞燉蘑菇，雖然沒有後世那些五花八門的調料，但這新鮮的食材，燉出來的味道肯定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