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就是證人

沈屠戶的話音未落，週二舅和沈二郎就像是排練好的一樣。

週二舅一腳精準地將顧清風踹翻在地，而沈二郎則迅速跟上，一腳踩在了他的背上，將他牢牢制住。

“今天的休書既然不算，顧清風就還是我們沈家的姑爺。你憑啥把我妹子給趕出門去？咱們做兄長的，總得給妹子出口氣，對吧？”

說著，還故意用腳尖輕輕碾了碾，給顧清風來了個“溫柔提醒”。

院牆外邊圍觀的村民，則忍不住驚呼：啥玩意？平妻？咱們村唯一的舉人老爺要娶平妻。

難怪那麼多人耗盡家財也要考取功名，果然還是讀書人會玩！

顧清風趴在地上，臉色通紅，心裡頭那個憋屈啊，卻不得不隱忍。

朱氏見狀，跟母老虎護崽似的，尖叫著要衝過來，卻被週二舅一把攔住，推搡間差點摔倒。

“親家母，別急著動怒，咱們今天來，可不是為了打架。”

沈屠戶嘴角掛著冷笑，眼神裡滿是戲謔。

“我們是來談條件的，和離，這是唯一的法子。不過，和離之前，咱們得先算算賬。”

朱氏一聽“和離”二字，臉色稍緩，但仍強撐著面子喊道：

“和離？我們顧家可待沈氏不薄，可沒欠她什麼！！你們沈家還想怎樣？”

“沒欠什麼？”

沈屠戶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那一張紙，嘩啦啦地展開。

“瞧瞧，這是薇孃的嫁妝單子，他們既要和離，嫁妝自是要原封不動帶回去。

再說了，薇娘嫁到你們顧家三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咱們也不貪心，就照這嫁妝的價碼，賠個等值銀子就行，公平合理，童叟無欺！”

“同等嫁妝的賠償，你搶錢呀！”朱氏尖叫道。

沈屠戶也不廢話：“不同意？那可由不得你。你問問顧舉人是不是也不答應？”

顧清風被踩在地上，耳旁充斥著他們的責難與不屑，心中的屈辱如同烈火烹油，難以遏制。

但理智告訴他，此時不能意氣用事。

他掙扎著抬起頭，看向沈屠戶。

“岳父大人，咱們能不能換個方式聊？可否先讓我起身，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沈屠戶哼了一聲，眼神依舊冰冷，只是輕輕揮手。

沈二郎這才稍稍鬆了腳。

顧清風趁機爬起來，衣衫不整，面色尷尬，卻不得不強作鎮定。

“岳丈，我顧家在此事上確有失當之處，我深表歉意，但您也知道，那嫁妝一直是沈氏自已管著的。”

顧清風這話一出，明擺著就是不想給。

跟來的沈家村村長，站出來打圓場。

“行了行了，都別吵了。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咱們就劃出道來商議商議，過幾天就要秋收了，誰還有空管你們這檔子破事？”

保寧村的村長見此也站出來發話。

“對對對，沈村長說的不錯，顧舉人，你也是個明白人，這事兒拖不得。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商量個法子出來吧。”

顧清風心急如焚，他深知今日若不做出讓步，這事沒完，黃員外那邊不能再拖了。

他這名聲要是再受損，那可就真完了。和他的名聲比起來，那區區50兩都不算事。

權衡利弊之下，他終是忍痛割愛，緩緩說道：

“和離可以，至於嫁妝，向來是由沈氏自行掌管，我顧家從不過問。

念及她這些年對顧家的辛勤付出，我願意盡力籌措，為她準備一份與嫁妝價值相當的財物，以表感激與歉意。”

這話一出，既給足了沈家面子，又巧妙地暗示了顧家不願賠償等額嫁妝的立場，顧清風試圖做最後的爭取。

沈屠戶冷笑著沒說話，錢氏可不含糊，大步一跨，手裡賬本一晃，就跟唱戲似的開了腔：

“顧舉人，你聽聽，丙子年三月十二日，因親家母說鍋裡都揭不開鍋了，拿我小姑子的嫁妝換了五斗米和兩斤鹽，一共花了五百文大洋；

再到四月二十一，您這嘴刁啊，不吃豬肉偏要吃羊肉補身子，又是一筆嫁妝銀子出去了，三斤羊肉，九十文，心疼不？”

錢氏賬本翻得跟翻書似的快，接著說：

“您備考鄉試，書啊筆啊紙啊墨啊的，還要請名師，四月二十七號，直接從嫁妝箱底撈了十五兩白花花的銀子。

還有啊，七月半那會兒，家裡房子漏雨跟水簾洞似的，2兩銀子又沒了，修屋頂去了。顧舉人，這賬啊，我接著念，您心臟受得了嗎？”

錢氏這賬本一出，簡直就是給顧家來了個‘致命一擊’。

顧清風哪還敢讓她繼續念下去，臉色跟調色盤似的，心裡那個悔啊。

沈氏的陪嫁都用在了哪裡，他再清楚不過。

只是沒想到沈氏這樣有心機，竟然記了賬本。

是他大意了，自已剛才還想讓她當平妻，真是瞎了眼。

朱氏則陰狠著臉說道：“清風，你還念什麼舊情，這種兒媳婦，不下蛋的母雞，早該打發走了……”

錢氏一聽，樂了，又從袖子裡掏出一本賬：“親家母，別急，好戲還在後頭呢。”

繼續念道：“小姑子手藝好，五條手帕五個香囊五個扇袋，輕鬆賣了一千二百五十文。還有啊，六月二十五，杜家小姐一眼相中了個屏風擺件，直接給了五錢銀子！”

錢氏晃了晃賬本，挑著眉問顧清風：“顧老爺，想不想知道，這些年我小姑子靠刺繡給你顧家賺了多少錢？”

孟氏這時候也轉過身，對著圍觀的鄉親們道：

“諸位父老鄉親，可能不知道，我家小姑子和我家婆婆學了一手好的刺繡手藝，她繡的東西，拿到縣裡可都是搶手貨，一條手帕，少說也值五十文。

這三年來，她裡裡外外忙活，手都沒停過，繡了多少東西出去，你們算算看，這得是多少銀子啊！”

圍觀的人一聽，那叫一個熱鬧，紛紛議論起來。

有的搖頭嘆氣，有的指指點點，這場面，比唱戲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