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許允也會有疑惑,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囚禁自已的囚牢。可以進入 鏡中, 戲樓裡面的所有東西都隨心所欲。

但是 沒有自由的日子真的太難熬了,一定要離開, 什麼都阻止不了自已離開這個牢籠。

許允下了樓梯走到了大門口,沒有片刻猶豫,變幻成黑色的濃霧朝雕像的裂縫中鑽去。

在她 飛入這個雕像之中的時候,整個雕像好像被什麼東西填的 滿滿的, 散發出 微弱的黑光,整個戲樓突然黯淡 了許多。

在半空之中的許允閉目側耳, 聽到了遠處傳來物體劃破空氣的呼呼聲 。

她下降到地上,嘗試將自已變回 人型 ,黑色的能量不斷的收縮,終於有了人的形狀。

許允感覺到這一次的身體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她動了動身體感覺變的比之前僵硬了一些。就好像全身是被強行拼接 的機械,沒有那麼自如協調了。

她 抬起手,發現在手腕處有幾條裂紋,她再 看另一邊也有。看來留給自已的時間不多,不能在這裡久留了。

兩輛飛天輕摩靠近,中年管事騎著 一輛車,兩個醉眼 朦朧魂師也歪歪扭扭 駕駛輕摩。

“你沒事吧!”中年管事看著站在地上顯得十分呆愣茫然的許允問道。

“我以為你是斷定我能遇上魔魂呢!孟管事。”許允之前聽到過其他人叫 這麼稱呼他。她身上的衣裳更加的破碎, 臉頰和手臂上都有一些挫傷 ,看著孟 管事淡淡的道。

“那個魔魂跑了?要是能……“孟管事有點遺憾,有點怨怪的看了兩個魂師一眼 ,對於他們不及時有點微詞,卻又 嚥了下去,

“你也是大難不死!等下你來辦公室領下補貼 和工資結算!” 其他的他並沒有和她解釋太多。

許允撇了撇嘴,她明白 了運送垃圾是附帶, 引誘魔魂 這才是這個工作的內容。 對於許允來說,所有的這些人就像 是夢 中之人,無論他們的人品 如何,對她 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

“孟管事,為什麼這個垃圾箱裡有那麼多的屍體 ?”許允再次看了一眼滿地的屍體 ,奇怪的問, 難道這個世界殺人不犯法嗎?

“那些都是被魔氣沾染的人,會吃人的,和你剛才遇到的也差不多,死有餘辜。”孟管事在來找許允之前就接收到 了卡車之上 的監控錄影。

“全部都是。”許允低聲 自語,炸裂開來的僅僅 是六個 集裝箱之一,“那些魔魂對這些屍體 感興趣?”

“那些屍體上還殘留著 一些魂力的能量氣息, 的確比較吸引魔魂, 這些魔魂無論是不是同類都來者不拒。”孟管事 呵呵一笑“不過,這仍然是機率問題,運送這些屍體只有五成 的機率遇上魔魂。 ”

怪不得這個家 夥 會主動找人, 許允無語。

魂師一張 符紙 就完成了這場運送垃圾工作的收尾問題,不需要許允摻合了。 回到總部工廠大鐘樓,時鐘 嗒嗒嗒的敲了十一下已經到中午了。

“孟管事, 你知道這個是 什麼嗎?”許允從身上摸出了在戲樓中拓印出來的影印紙 向孟管事詢問道 。

孟管事拿著紙仔細的看了看,” 這是懷德鎮的雕像吧!我小時候還得到過這雕像,當打戰遊戲的玩具呢!“懷德鎮?”這個德 和有德戲樓的德 竟然是有音的字 。

“你想家了,你想回懷德鎮了!”孟管事看著許允的瘦小身子 一眼 有點道。 “不知道,出來很久了我已經忘記家在哪裡了,只記得這幾個雕像,這個雕像真 的只在懷德鎮才有嗎?”許允低下頭將幾張畫像疊好,捲起來放到布袋 之中。

“哎,都是苦命人!咱們的家到是離得 也不遠,今天我也打算回家一趟, 等會兒,我開車帶你一程。“孟管事拍拍許允的肩膀以示安慰。

許允謝過,沒有拂了他的好意 ,有人帶路比自已亂竄肯定能節約更多的時間。

“孟管事你真 是個好人!還有一件事我想知道,關於天之城的天界, 我怎麼覺的昨天的兩個人看到的好像和我看到的並不一樣?”在孟管事行駛的白色小轎車上,許允眨著眼睛,天真的看著孟管事。

“如果大家看到的都是一樣的,那又 如何讓人人都覺的是天界呢?在天界就是你想要什麼,就能夠得到什麼, 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飛蛾撲火的前往天之城。”孟管事像是覺得自已多嘴了, 然後馬上閉嘴不再 談論這個話題。

“想要得到什麼, 就能看到什麼?”許允機械般的重複著這句話。

白色小轎車,行駛大概 兩三個小時左右,路面 已經從寬闊的黃泥路變成了崎嶇的山路,稀疏的野草地後面是逐漸茂密的森林 。

在 離有德鎮不遠的地方,許允謝過孟管事後就下了車,兩人就此別過。

走在崎嶇的小路上,許允一邊走一邊欣賞風景, 層層疊疊的山巒, 原始的森林, 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讓人感覺心情都輕鬆了不少。

雖然解決牢籠的事情刻不容緩,但 是能否解決還是未知數,所以許允更願意珍惜和感受這來之不易的自由。

她的心房因為運動而猛烈的跳動, 自已一定要走出 那個空間, 一定要自由自在的活著。

天空中得雲很厚,很密,幾乎壓 在山頂上,終於雲朵無法再 承受自身的重量,化作雨點穿過茂密的森林間隙,滴滴答答的掉落下來, 敲打在許允的身上。

隨著雨滴的涼意襲來 , 身上的衣服也粘在身上有點難受, 許允沒有時間在意,反而加快了前進的步伐。清脆的鳥鳴聲和莎莎的雨聲在許允的耳邊不斷地鳴奏。“啊秋”雨水的涼意沁進許允的身體,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感覺鼻孔好像有點堵。

這雨水會不會滲透到手臂之中的裂紋中去呢? 許允不無幽默的想著。

環視一週,小路邊不遠處有一棵葉片寬闊的植物,還是拿東西擋一擋好了。

打定主意,她便穿過雜亂的野草,朝著那棵闊葉植物走去,打算摘片葉片放在頭上擋雨 。

許允走到類似芭蕉的植物跟前 , 正準備摘幾片葉子,一聲微弱的聲音打斷了她 的動作,有別於剛剛聽到的風聲, 雨聲,鳥鳴聲, 一種類似於嬰兒的哭聲傳來。

許允一步一步的朝聲音傳來的地方 走去, 聽聲音強弱,這個聲音大概在她 五米之內。

她 向前走了一會,三米之外,雜草叢邊 ,另外一株芭蕉葉 下,一個身上只有幾片破布 包裹嬰兒,顯露在許允的面前,這哭聲就是這個嬰兒發出來的。

許允再走近一點看,真的是活生生的嬰兒,她白嫩的臉上鼓起許多紅腫的小包,顯然被蟲子咬的不輕 。

許允的心裡咯噔一下,一股憐憫之心生起。 快步上前, 將嬰兒抱起,迅速將她 身上 的螞蟻,蒼蠅,蚊子之類的小昆蟲彈去。

不知道還有沒有隱藏的蟲子,她將嬰兒身上 粗陋的襁褓解開,這是一個小女娃,嬌嫩的面板是冰涼的,粉紅中透著虛弱的蒼白, 只是胸口部分還有餘溫。

嬰兒的額頭部分有一塊鴿子蛋大的黑色胎記,像 一條彎曲 的魚尾。嬰兒浸溼的襁褓被拿掉,微微有點顫抖 。

許允用自已的斗篷將她包好, 一手 抱著嬰兒, 一手拿著襁褓使勁的抖 。

她抖 一下一隻甲蟲子掉出 ,抖一下又有一隻螞蟻掉出,許允連續抖了好幾下,沒完沒了的昆蟲掉出,她索性將那塊破襁褓往 邊上一扔不要了。

天上的雨 停了下來, 陽光從變薄的雲朵中照射下來,帶來一些暖意。

幸好許允的斗篷還算寬大,她 撕下 幾片碎布將這個嬰兒綁在自已的胸前, 竟然感覺到了久違的一陣安寧。

過了一會嬰兒的氣息變的均勻,發白的臉也逐漸變得粉紅。

確定 這個嬰兒活過來了,許允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陣喜悅。也不知道她被放在這裡多久,假如 自已不是自身難保,也許她 可以照顧她 。

“竟然還想要照顧 人類小孩。”明明 自已是魔魂, 人類應該對於自已來說只是能量補充的物質而已,自已怎麼就變得如此的多愁善感了呢?許允覺得不可思議,百思也不得其解。

雨又稀稀拉拉的下過幾場, 許允頭頂芭蕉葉 ,身前 也蓋著芭蕉葉。 又是兩三個小時過去,夕陽西下, 紅霞照耀, 總算走到了一個有人煙 的城鎮。

走了小半天的山路, 期間歇過幾次腳,看看路上的景色。 許允並不感覺疲乏,也不感覺渴 。 看到嬰兒嗷嗷待哺,她倒是給嬰兒餵了一些水。

向 前再走了十多分鐘,一塊地寫著懷德鎮石頭招牌就出現了,這幾個字只是用石頭在另外一塊石頭上劃出了幾個淺淺的帶著刻印的字,便歪歪斜斜的樹立在小鎮入口了 。

走進這個小鎮, 許允感覺自已好像進入了一個原始部落, 一條不算寬闊的道路兩旁 , 零零落落的搭建著一些一人多高的茅草屋。

進進出出的都是一些,又 黑又 皺,又 瘦的老人,或者幾個同樣瘦弱的孩子,貧窮赤裸裸的顯露著。

這和山下 的摩天大樓, 航空母艦形成了, 不怎麼鮮明的對比, 根本挨不上邊。

這個女嬰會被扔在山下不遠處,也許是因為根本就養不起。

怎麼處理這個嬰兒現在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就算是刻意不做理會,她 依然面對這隨時 離開這個世界的可能, 她總不可能再 讓她自生自滅。

“請問 你能收養這個孩子嗎?”在許允問到第三個默不作聲的, 有氣無力的黑瘦老太的時候, 她終於改變了策略。

“你是說,問我哪裡有人會收養孩子, 不是問我收不收養 ?”一個穿著拄著柺杖的老太睜大幹癟的眼皮, 目光閃閃的盯著許允手中盒飯。

“是的,就是這個問題!”許允將今天領到 的盒飯拿在手中, 並開啟了蓋子,食物的香味在老太的鼻尖飄動。

“哦,我還以為你問我收不收 ?老太婆天天都吃樹皮野草哪裡還能養 孩子,年輕人都出去了,無兒無女, 苦了咱們這些人了\"老太一邊說著 , 一邊眼疾手快的接過了許允手中的盒飯。

老太伸手向前一指,右邊那座山“前走五六里多里地,你去那裡看看,哪裡有個育幼院,有個魏真人,說是可以接收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