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清落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靜靜地望著江思思。

明鈺年齡雖然小,但也聽出江思思對桑清落的詆譭,她站出來把桑清落護在身後:“你這個壞女人,你胡說八道!”

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罵了,江思思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張口還擊:“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麼……”

“夠了!”

一直沒說話的段白川低沉的嗓音在幾人中間響起,他看著江思思,早就沒了從前朋友間的平和。

“江思思。”段白川雖然沒有直接點穿她的心思,不過兩人之間的友情已經在悄無聲息中出現了更大的裂痕。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相信江思思手機裡的錄音。

“白川!”江思思只覺得心裡涼了一大截,試圖給自己辯解:“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桑清落她真的是裝的,你是沒見過她盛氣凌人時打我的樣子……”

還沒說完,對上段白川警告的眼神,她的聲音突然就小了,甚至消失了。

桑清落暗暗挑了下眉毛,心裡難免有了成就,段白川是相信她的。

劉伯走過來對明鈺說:“明大小姐,我送你回明家吧。”

桑清落微微點頭:“明鈺你先回去,要是身體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去醫院。”

明鈺乖乖的點頭,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段白川,她聲音小小的:“大哥哥,一定要相信清落姐姐,她是為了救我才來的,也是為了救我才說了那些話。”

明鈺走了。

段白川看著桑清落,眸色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還不走?”

桑清落一秒染上笑意,步子跨過去挽著他的胳膊,像尋常夫妻間那樣,她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因為你蠢!”

旁邊的江思思就這樣被無視了,她不甘對兩人的後背怒喊:“白川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

段白川停下腳步側頭看她一眼,語氣比剛才好了很多:“以後別再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白川,你真的要為了仇人的女兒這樣對我嗎?”

仇人兩個字險些刺破了桑清落的耳膜,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芒,乖巧的鬆開手,揚起唇角:“白川,我在外面等你。”

望著桑清落看不出一點情緒的背影消失在破爛的鐵門口,段白川眉心徹底鬆緩,看向江思思時多了幾分陌生。

江思思豆大的眼淚說來就來,嗓音暗啞又委屈,卻又喜極而泣:“白川,我就知道,你還是相信我的。”

“桑清落真的是裝的,我今天這麼做就是想讓她親口承認而已,我根本就沒想過傷害明家那丫頭。”

段白川沉默了好一會兒沒說話:“今天換做是你的朋友家人被脅迫,你會怎麼做?”

江思思轉動的眸光顫動著震驚,是啊,她就是被氣昏了頭,以為這樣做就可以讓白川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她自嘲地笑了出來:“白川,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段白川抬腳往外走:“今天的事情過去了,這段時間你還是好好休息休息。”

她身子不穩的靠在凹凸不平的牆面上,有滔天的不甘,她明明什麼都沒做,白川為什麼還是不願意相信她。

都是因為桑清落,都是因為她!!

段白川走出去,等在門口的桑清落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片樹葉,好像是在逗弄螞蟻。

從側面看去,她笑得天真爛漫,段白川恍惚了一瞬,他有些無法以她現在樣子與江思思口所說的惺惺作態的人聯絡起來。

“呵呵……”

桑清落手裡拿著樹葉把螞蟻引到上面,玩得不亦樂乎。

眼尾的視線裡出現一雙黑色的皮鞋,她才停下意猶未盡的動作,輕輕放下還掛著螞蟻的樹葉。

“白川。”

她剛站起身,腦袋一陣眩暈,身子不穩,險些栽倒。

胳膊被一隻鋼鐵般的大手扼住,穩住了身子,她倏而一笑:“謝謝,我就是蹲的時間有些久了。”

段白川掃了一眼地上的樹葉,鬆開扼住她胳膊的手,朝前走了。

桑清落揉了揉胳膊被他抓過的位置,小跑著追上他的步伐。

汽車後座,她往他身上靠,腦袋也軟軟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像真正的夫妻久別重逢那樣,她輕聲說:“白川,我想你了。”

“砰!”

段白川的心跳猛的顫了一下,桑清落根本就沒聽到,只是突然感覺到他的身體緊繃了起來,她抬起頭了,關心地問:“白川你怎麼了?”

段白川壓下眸子跟她對視,她的眼睛真誠到察覺不到一絲異樣,就好像真的是在看自己愛的人,也找不出一點偽裝的痕跡。

段白川蹙了眉頭,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複雜又難解的情緒,很亂,很亂。

他的眼睛一動不動,桑清落打量似地一點一點湊近他,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裡的自己。

“怎麼了?”

她柔聲開口詢問的氣息噴薄在他的呼吸間,兩道呼吸交織,一團溫熱反撲到鼻腔,段白川的目光匯聚,捏著她的下巴,眯眼端詳了幾秒,緩緩開口:“停車!”

一種不好的預感剛湧上心頭,桑清落還沒來得想到什麼,段白川那肉眼可見的平靜的目光驀地轉冷,她下意識嚥了咽夾雜著恐懼的口水,就聽他說了下一句:“下去!”

“……”桑清落垂下眼簾,望著窗外的荒郊野外,最終極度不情願地開啟車門下去了。

留給她的只有一團汽車尾氣。

絕塵而去的段白川捂著不知為何而劇列跳動的心臟,捏緊的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按照原來的行程,他最快也得要一個禮拜以後才能回來。

想到家裡還有個可能隨時會餓死的蠢女人,他才趕緊結束工作跑了回來。

特別是剛才,她突然湊近,他居然被她真誠的目光有些吸引了。

路邊的桑清落悠閒地走著,揚起的嘴角一直下不去。

雖然被趕下車了,但是她明顯感覺到段白川對她的態度不同了,就是剛才趕她下車的時候都比以前溫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