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吳胖子等人找到唐知雨,她正大汗淋漓地向左延體內輸送靈力。但是這股靈力顯然無法與冰蟾散抗衡,面板上的冰霜非但沒有融化,反而凍得更結實了。

眾人站在一旁,不敢吭聲。吳胖子也顧不得背上的韋徒,只是在一旁呆愣地站著。

終於,唐知雨一口熱血吐在地板上。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痛楚,坐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滾燙的淚水很快就浸溼了她的的衣襟。

林峰正想詢問,只見楚夏臉色蒼白,無力地擺了擺手,“沒救了。”

“啊?”吳胖子難以置信地看向左延,原本脆弱的心臟已經徹底沉寂於乾癟的胸膛下,血液中的冰蟾散正在如暴雪般席捲全身。

片刻之後,左延的面板上鼓起清晰細小的青藍色血管,如同縱橫交錯的雪山山脈。

一個氣勢磅礴的靈魂脫離左延的軀體,懸浮在房間內,但是眾人都看不到它。但是林峰繼承了千歲的能力,所以看的一清二楚。

這靈魂正是布萊頓·恩斯,由於宿主左延死亡,便從冰層中掙脫出來。

林峰眼看布萊頓·恩斯的靈魂升空,喉嚨像是被卡住一樣,悶的說不出話來。他感覺到體內有一股磅礴的靈力直衝天靈蓋,顱內傳出一陣薄荷般的涼爽。

這股靈力不同尋常,像是一個吸引力極強的黑洞,正在試圖吞噬布萊頓·恩斯。

靈魂像廢紙團一樣被迅速扭曲摺疊,直至變成一縷青藍色的煙,徑直衝向林峰的額頭。林峰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周圍的時間彷彿靜止。

這道靈魂輕鬆地鑽入林峰地身體,灼熱的溫度幾乎要將他的經脈燒斷,劇烈的痛感令他昏了過去。一個若隱若現的火焰印記出現在他的胸口。

魂殿內,一個漆黑的籠子中漸漸有火光亮起。禿頭和尚從黑暗中走出,搖頭嘆氣,“怎麼是這種貨色?就算弄不進神識進來,上等妖魂也行啊。”

林峰聽不到這番吐槽,他因為剛剛吸收靈魂,還處於昏迷階段。

“林老師,林老師!”狗蛋眼疾手快,扶住林峰搖晃的身體,焦急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屋內亂成一團,無人在意昏迷的韋徒。他正斜倚著牆壁,右臉不斷抽搐著。洛小樂注意到韋徒的狼狽樣子,假裝沒看見,只是路過時會往他的臉上淬一口唾沫。

楚夏艱難起身,拭去額頭地冷汗,拉住唐知雨地手腕,輕聲叮囑道,“知雨,別忙活了,你帶著孩子們先回去。或許我們需要白手套的醫療幫助。”

唐知雨先是一愣,隨後微微點頭。目前他們的處境很艱難,僅靠唐知雨一人難以應對。如果被白手套帶走,他們至少會得到楓葉鎮最好的治療。

“洛小樂,你扶著他們,我們回去。”唐知雨指著體型最孱弱的兩個孤兒說道。

“可是……”洛小樂猶猶豫豫,不肯動身。

“洛小樂!”唐知雨怒吼道。

洛小樂感受到唐知雨的憤怒,咬著嘴唇點點頭,按照她吩咐的去做了。

唐知雨帶著孤兒們從大門離開,趁著夜色從小路出發。一路上也遇到幾個隊員,但是他們並沒有盤問。在這個死亡都司空見慣的世界中,受傷是每個人成長中的必修課。

隊員們小時候也很頑皮,經常被野獸所傷,在夜色中被父母找回家。因此,他們並沒有懷疑唐知雨一夥人的動機,他們一路上都很安全。

黑夜中,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唐知雨遠去的背影。直到看著他們徹底隱匿在黑夜中,這人才長舒一口氣。他便是楓葉鎮白手套的隊長,三癩子。

三癩子拄著一根黑色的長傘從樹影下走出。他站在冷風中凝視著面前的木屋,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一會該以什麼樣的姿態敲開門,面對門內的楚夏。

如果不是出了這麼惡劣的事件,三癩子和楚夏的友誼能夠維持很久很久。純粹的喝酒,純粹的吹牛,一同在渾濁的地下城中宿醉……

其實,以三癩子的身份想要調查楚夏簡直易如反掌,但是他從來沒這麼做過。他希望楚夏能夠保留這份神秘感,為這份友誼留有足夠的餘地。

在一起的時候快樂就好了,其他的事情算得了什麼呢。

但是這件事情太惡劣了,他無法坐視不管,只能動用白手套的關係查到楚夏的住所。但是真的站在門前,三癩子又猶豫了。

三癩子在樹影下來回踱步,幾次想要抬手敲門,但是責任感令他及時停止了這愚蠢的動作。這次前來並非是拜訪朋友,而是為白手套解決麻煩,調查事情的真相。

可惡的白手套,三癩子心中痛罵道。他低下頭,閉緊眼睛,雙手緊握。思考片刻之後,他抬起長傘,用傘尖在木門上狠狠地戳了一個窟窿。不規則的燈光順著窟窿眼照在屋外,恰好照亮了三癩子的黑色皮靴。

“誰啊!你禮貌嗎!”狗蛋在客廳中被嚇了一跳,起身來到門口,一把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

“你們被逮捕了,全都蹲在地上。”三癩子面無表情地用傘尖指著狗蛋。

“你算老幾?穿件白袍就以為自已是白手套了?”狗蛋雙手抱在胸前,嘴角上揚,邪魅一笑,“你根本騙不到我。”

三癩子沒有理會他,只是用傘尖朝著他胸口迅速戳去。狗蛋來不及躲避,只能調動靈力保護,按照往常的經驗,這種保護至少不會讓自已傷得很重。

但是這一擊的感受與以往不同,觸電般的酥麻感迅速遍佈全身。狗蛋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胸口,急促地喘著粗氣。

三癩子具有看穿體內靈力走向並且精準點穴的能力,此時狗蛋體內僅存的靈力難以運轉。如果他強行運轉,會有爆體而亡的危險。

楚夏在裡屋聽到門口的交談聲,連忙扶著牆壁起身,揚聲喊道,“三癩子,是你嗎?”

“是我。白手套三癩子前來拜訪。”他揚聲回應道。

吳胖子本來以為自已幻聽了,這一聲回應卻是聽得真真切切。他嚇得搶在楚夏之前衝出裡屋,一溜煙地跑到客廳裡,見到三癩子的瞬間,咣噹一聲跪下,將腦門伏在地板上,“隊長,我,我。您把我帶回去處罰吧!”

“自已滾回去,等候處置。”三癩子冷漠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

“是!”吳胖子屁滾尿流地跑出門外,朝著白手套總部的方向狂奔。

楚夏聽到兩人的對話,不禁心頭一顫。沒想到自已在白手套的內線竟然是隊長,怪不得每次情報都那麼準確。

楚夏從裡屋走出,走過拐角剛好能看到三癩子雙手拄著黑傘站在門口,不怒而威。他盯著三癩子的臉仔細觀察,果然一顆癩子都沒有。

“你是隊長?”楚夏問道。

“嗯。”三癩子點頭。

“哦,那你都知道了吧。”

“嗯。森林裡的冰蟾散是我今天給你的吧。”

“抱歉,如你所想。”

三癩子撇著嘴,失望地搖頭,“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沒想到,你竟然是隊長,我們註定成不了朋友。”楚夏苦笑,“這次來是準備抓我們回去?”

“不全是,如果你們把韋徒交出來,我可以考慮放過你們。”

“韋徒?就是那個小老頭?”

“沒錯,他是我表舅。”

“你跟我來!”楚夏轉身走向裡屋,韋徒還躺在地上抽搐,根本沒人管他。

三癩子在後面快步跟進去。

儘管三癩子來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是韋徒狼狽的樣子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來以為自已會很憤怒,但是現在心頭竟然多了一些恐懼。

“這是怎麼回事?”三癩子指著地上的韋徒問道,“為什麼沒有人救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