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藏的飯盒!”一個扛著掃帚的女孩咆哮道,屋簷上的積雪都被震落一地。

女孩名叫唐知雨,身材高挑,面板白皙如雪,一頭金黃色的長髮被高高盤起。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山羊絨毛衣,下身是一條藏藍色的牛仔褲。

她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可能是因為溫暖的壁爐,也可能是氣上心頭。無論如何,都難以令人相信,剛才的咆哮聲出自她口。

唐知雨一手捏著鼻子,一手用掃帚掃出櫃檯下散發著腐臭味的飯盒,“太過分了!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

她把飯盒倒進垃圾桶,又合上蓋子,但是臭味仍然難以掩蓋。

只能扔出去了,唐知雨抹開窗上的冰花,外面寒風裹挾著暴雪四處肆虐,這場雪已經下了一天一夜。她攥緊拳頭,如果不是這個飯盒,現在應該慵懶地躺在藤椅上打盹。

眼下不得不處理掉這個臭味炸彈,唐知雨穿上淡粉色的羽絨服,戴上玫紅色的手套。又用垃圾袋將其層層包裹,最後抱著這個“黑色的球”,頂著風雪走了出去,門口的積雪已經超過膝蓋了。

周圍的建築大部分是雙層木質小屋,窗戶裡閃爍著微亮的火光,寬大的煙囪在咕咚咕咚地吐著白煙。

白茫茫的雪已經把垃圾桶完全掩埋了,唐知雨憑藉著記憶才勉強找到大概的位置。用手輕輕撥開積雪,藍色的垃圾桶顯露一角,旁邊還有一隻僵硬的手臂。

唐知雨心中一驚,湊上前,繼續深挖,竟然挖出來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年。這人正是林峰,面板上結了一層霜,冰雕一樣躺在雪裡。

“希望人沒事,”唐知雨把手搭在林峰的額頭上,探知到還有一絲生氣,立即將體內的靈力灌輸到他的體內。

林峰體表的冰霜逐漸融化,面板恢復柔軟。不幸中的萬幸,唐知雨在醫療方面有不錯的造詣,體內的靈力屬性也偏向於治療。

唐知雨拽著林峰的小臂,像拖麻袋一樣把他拖回去屋子。隨後淡定地關上門,瞄了一眼平躺的林峰,並沒有因為他一絲不掛而驚恐。

她脫下羽絨服,俯身觀察林峰的情況,各器官受損嚴重,目前只有心臟還在頑強地跳動。

只能試試看了,唐知雨依次點住林峰胸前的幾個穴位,又把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指尖出現一個跳動的淡綠色火苗,順著喉嚨滑著進身體裡。

唐知雨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波靈力算是給重傷的病人輸血,能不能救回來還得看個人造化。

一直到晚上,林峰才醒過來。他木訥地瞪著眼睛,先是呆愣了一會,隨即驚恐地環顧四周,“我沒病,我沒病!”

“看著不像。”唐知雨端著一杯熱水站在旁邊。

“你是哪位,女同志…”林峰話音未落,突然意識到自已的裸體狀態,猛地蹦起來,捂著襠部鑽到桌子下,順手拎起一張桌布圍住下身。

“我叫唐知雨,你呢?”

“林峰,森林的峰,山峰的林。啊呸,反了…”林峰慌亂地整理身下的桌布,儘量把上面的褶皺捋平。

“醫學奇蹟,明明傷得那麼重,”唐知雨看怪物般得看著林峰,默默地抿了一口熱水,轉身坐到藤椅上,“你身上那點東西,沒什麼稀罕的。”

“受傷?哪裡傷了,噶腰子了?”林峰不停地扭動身體,“我後腰上有沒有傷口?”

“你在胡說什麼!在雪地裡把腦子凍壞了?”唐知雨把玻璃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雪地?正值初秋,你跟我聊雪地?

林峰突然注意到室內的壁爐,掛在牆上的羽絨服,以及唐知雨身上的毛衣。

“天啊。這是哪?”林峰心頭一沉,轉身找到窗戶,把額頭貼在玻璃上。只見外面大雪紛飛,雪地像沙漠一樣平整,一望無垠。周圍錯落的房屋相比之下顯得格外渺小,就像沙漠裡的仙人掌。

林峰已經顧不得桌布,雙手趴在玻璃上。凍結實的窗花逐漸融化,窗外寒風呼嘯,刺骨的冰冷迅速帶走了掌心的溫度。

“這是哪?”林峰轉過頭問道。

只見唐知雨漲紅了臉,眼神刻意迴避林峰的屁股,“楓葉鎮。你別告訴我,你失憶了。”

“我沒失憶。我記得當時我在醫院,一個醫生給我做心理輔導。”林峰嚥了一口唾沫。

唐知雨沒回應林峰,而是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翻了幾頁,“你說的是醫院,還有醫生,是醫生對嗎?”

“對,是醫生,doctor。”

“刀客特?醫生是地球用語,你不會是地球人吧,”唐知雨把那頁書拿給林峰看。

醫生,地球用語,原意為醫師。地球人沒有靈力,生病後必須由專業人員透過診斷、開藥方、手術等方式進行治療。治療週期長,效果差。——《地球百科》

“我們這裡只有醫師,沒有醫生。”唐知雨來了興趣,好奇的捏著林峰頭髮,“喂,你不會真是地球人吧!”

“昂,是吧。”林峰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自已搞不好穿越了。

“也不對,如果你是地球人,怎麼可能在雪地裡呆那麼久,百科裡說過,地球人不耐寒,”唐知雨不停地翻書,“更何況,你剛才內臟衰竭,經脈紊亂,沒有深厚的靈力是不可能活過來的。”

啪的一聲,林峰對著自已的臉打了一巴掌,“我靠,真穿越了!真穿越了!”

林峰徹底瘋癲了,光著屁股在屋子裡亂竄。唐知雨見狀,臉蛋刷的一下紅了,一腳踹過去。林峰徑直地飛向沙發,幸好沙發墊很軟,要不然就把門牙磕掉了。

唐知雨開啟一間臥室的門,翻找衣櫥,拿出一條黑色的毛絨褲扔向林峰,“你先穿上!”

林峰委屈巴巴地穿上毛絨褲,自覺坐在沙發上,如同準備受審的犯人。

“我問你幾個問題,”唐知雨翻到《地球百科》最後幾頁,“你如果答錯了,就死定了。”

“中國位於哪個大洲?”

“亞洲。”

“地球上最高的山峰叫什麼?”

“應該是,珠穆朗瑪峰。”

“南極洲有沒有企鵝?”

“有,這題我背過!”

“不對!南極洲沒有企鵝,你是假冒的地球人,我要把你抓起來餵狗!”唐知雨合上書,撿起桌布,上前摁住林峰,把他的雙手綁在一塊。

“南極洲有企鵝,上週地理課剛背過!”林峰臉悶在沙發墊裡,還不忘反駁道。

“好吧,信你了,”唐知雨鬆開林峰,“你怎麼來的?”

“我也不知道啊。”林峰攤手道。

“你說話收斂點,出去千萬別表現出自已是地球人。”

“為什麼?”

“因為他們會把你抓起來。每隔幾年就會有地球人穿越過來。他們野蠻、暴力、冷血、漠視生命,總是帶來災難。”唐知雨沒好氣的說道。

“嗯,可能是我們的小說寫的太扯淡了吧,”林峰聳聳肩,“如果我坦白,是不是就能把我送回去了?”

“你想的太簡單了,據我所知,地球人暴露身份之後都被關押。你以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林峰心想,搞不好大哥提前穿越到這裡,還被人抓起來了。如此一來,拯救大哥的重擔就落在自已身上了。

“不過,高等地球人除外。”

“高等地球人?又是什麼?”

“我們這裡的一切都是照搬地球的,有魔改局審查地球的最新技術,並且將它們應用到生活中,”唐知雨指著頭頂的簡約風吊燈,“比如這個燈,就是我們魔改之後得到的,裡面鑲嵌了具有雷電屬性的晶石。因此,我們需要高等地球人提供方案和思路。魔改完成後,再抹除記憶送回去。”

“還要抹除記憶啊,”林峰感嘆道。

“當然要抹除記憶!在記載中,很久以前接回來一個叫牛頓的高等地球人,”唐知雨思索了一會,“好像叫馬頓?”

“就是牛頓!”林峰像瓜田裡的猹,越聽越興奮。

“他來了之後,向我們解釋蘋果為什麼會落地。我們當著他的面,讓一朵花懸空,他就瘋了,”唐知雨惋惜道,“當時沒有抹除他的記憶,結果他回去之後胡言亂語,差點暴露我們。從那之後,每一位到訪的地球人都要抹除記憶。”

“怪不得牛頓晚年突然信奉神學!”林峰興奮得直拍大腿。他已經腦補了牛頓當時的窘境:牛頓抱著頭,望著懸浮的花朵驚呼,“哦,賣糕的!物理的大廈還未建成,就已經崩塌!”

“最近一個到訪的高階地球人是誰?”

“近幾年不清楚,再往前好像有過一個叫愛因斯坦的地球人,他建議我們開發原子彈,說是有利於世界和平。”

“那你們批准了這項計劃嗎?”林峰緊張的問道。

“當然沒有,搞笑,原子彈什麼的,能扛得住我一刀嗎?只有不能修煉的地球人才鼓搗那玩意,當天我們就把他送回去了,”唐知雨一臉驕傲的說道。

“……”

林峰陷入了沉默,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