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不算完。小鎮裡肯定還有內應,得想辦法把他們引出來。這群陰溝裡的老鼠!”三癩子打了個酒嗝,衝著空氣揮舞拳頭。

聽到這,楚夏的身體輕微抖動了一下,迅速清醒過來。他故意解開胸前的襯衫釦子,一口醉腔道,“哎呀!別跟我說這些事,真真假假,誰會去計較呢?喝酒喝酒。”

“唉?唉!我上頭有人!”三癩子一條腿踩在凳子上,“等著瞧吧。白手套已經召開了緊急會議,等一會天矇矇亮的時候,會在小鎮裡散發兇手被抓的假訊息。老鼠們就該現身了!”

楚夏心裡咯噔一聲,心想不能再繼續喝下去了。萬一喝多了倒在這裡,明天唐知雨和林峰就危險了。

“來!乾杯!”楚夏直接舉起酒瓶,把大半瓶的酒一飲而盡。

三癩子也跟著猛灌了一瓶,一時間有些神志不清,差點摔倒。楚夏連忙扶著三癩子,“不早了,我先走了,家裡還有份蛋炒飯沒吃。”

“哦,”三癩子穩住身形,坐在凳子上,揮了揮手。

楚夏強忍著眩暈感,掀開門簾準備回去。但是沒走幾步,他就嗅到了身後濃郁的酒味。只見三癩子戴好面具,站在他身後,慢悠悠地湊到耳朵邊說了句,“不能走哦,你忘了,你的畫還沒訊息呢。”

“瞧我這記性,”楚夏又搭著三癩子的肩膀,兩人有說有笑的回去了。

白手套駐地門口,一個黑影拿走了旺財身上的畫筒。不一會,黑影又出現,伸手招來旺財,將畫筒重新掛在它的身上,輕輕拍打狗頭。

旺財撒開腿就往教堂跑,一路上風馳電掣,差點把晚上遛彎的老頭撞死,兩者的速度都太快了。

回到教堂的時候,旺財本可以鑽狗洞直通地下城。但是狗洞狹窄,身上揹著畫桶不方便,只能去找老羅開啟地下城的通道。恰巧老羅不在一樓,旺財嗅著地上氣味,緩緩走向教堂的二樓。

此時,老羅正坐在二樓喝茶。他身旁站著一個拄著柺杖的矮小老頭,手中端著青花寬口大碗,眼睛瞪得像古銅色的鈴鐺。小老頭一仰頭,幹下一大碗湯水,便要向老羅告別。

幽暗的燈光中,小老頭背上收拾好的包袱,“羅,謝謝你。待老夫找回力量,一定會給你獎賞。”

“願神保佑你。你和我的相遇相識,是神的旨意,你無需感謝我。”老羅拿出神父的套話說道。

“羅,老夫乃幽冥之神千歲。這一路上必定兇險,能不能多給兩根龍蘭草。”

老羅從抽屜裡取出全部的龍蘭草,交到千歲手裡,嘴裡唸叨著,“要不就別走了。留在這,把這些話都說給神聽。”

老羅聽膩了千歲的這套說辭,他打心底裡不信。不僅如此,他也斷定其他人不會信這些瘋言瘋語,所以擔心小老頭出去胡說,被人教訓。

幽冥之神千歲,上古時期的人物。幾百年來,大陸上再也沒有出現突破桎梏的神。現在人打著幽冥之神的幌子出來,不亞於跟外人說,“我,秦始皇,打錢”。

“羅。沒有騙你。待老夫重回巔峰,會為你建廟宇,找人供奉,”千歲說罷就拄著柺杖,往樓下走去。

老羅微微搖頭,目送他離開。比起不捨,更多的是憐憫,千歲雖然瘋癲,但是為人耿直,沒有小心思。

老羅回憶起相遇時的情景。當時兩人是在橋洞下偶遇,千歲縮在角落裡,凍得瑟瑟發抖。老羅出於好心把他帶回來,藏在教堂二樓,每日熬湯滋養。千歲體內沒有靈力,又身受重傷,躺了很久才醒過來。

緣分就是浪漫的相遇,體面的分開。老羅望著千歲走下樓梯,心中不禁感想。

嗷~~嗷~~嗷~~

啊!啊!啊!

樓梯口傳來一陣犬吠和慘叫聲。老羅連忙跑過去看,只見千歲四叉八仰地躺在臺階上,額頭上鮮血直流,手臂和大腿上有多處咬傷。

旺財正揹著畫筒站在一旁,看見老羅後便不再撕咬,呲著狗牙,搖著尾巴,示意老羅開門。

這隻狗不講武德,只欺負老弱。

老羅扶起千歲,又往下多走幾步,撿起柺杖,“神的旨意,現在不適合分別,再住一段時間吧。”

說罷,老羅領著旺財前往地下城的入口。抬起木板之後,對著旺財揮手,“去吧,去吧。”

旺財直接跳了進去,左閃右避,穿過人群,來到自已的小窩前,汪汪叫了兩聲。三癩子聞聲後並不著急,而是拉著楚夏又是喝了兩杯。

“旺財回來了。我們看看去。”楚夏沒有明顯的醉意,起身便要出門。

“不急。”三癩子按住楚夏的肩膀,讓他重新坐回去,“我這裡還有靈蛇血酒,要不要嚐嚐?”

“來!”楚夏爽快地回應。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看向對方,心裡各自有自已的盤算。

三癩子從箱底翻出來一瓶血紅色的透明液體。這便是用靈蛇血釀造的靈酒,在楓葉鎮是稀罕貨,一般人沒機會品嚐。

推杯換盞間,三癩子將舊酒飲盡,新酒斟滿。楚夏聽說過靈蛇血酒,濃郁的紅色背後是神秘與危險。但是他沒有拒絕,這也是一個灌倒三癩子的機會。

於是,楚夏不多廢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一瞬間嗓子猶如刀割。酒水如同一團烈火燃燒在胸腔,強烈的刺激使他產生嘔吐感。

很明顯,楚夏低估了靈蛇血酒的厲害。幾次乾嘔過後,楚夏感覺到天旋地轉,頭腦發昏。不一會,他在酒精的作用下睡了過去。

三癩子這才掀開門簾,彎腰拿起畫筒,從裡面摸出來一封信。他迅速掃了幾眼,然後掏出打火機將信燒掉,這樣是為了避免暴露寫信人的筆跡。

三癩子背靠在牆上,手上故意擺弄畫筒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眼睛卻透過狹窄的縫隙向裡面看去。在幽暗都燈光下,楚夏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去。他的胸膛有節奏的起伏,腰背十分鬆弛,不像是裝的。

三癩子回到屋內,饒有興致地端起酒杯,在燈光下輕輕搖晃,看著杯中之酒不斷翻動。

這幾日,三癩子對這位故交不太放心。但是他不會對楚夏動手,只是希望他能安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