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淺並不躲開他的視線,反而直直迎上去,就是怎麼看怎麼委屈。

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在問他,你又想要我說什麼呢?

她隔了半晌,才緩緩掙脫他的桎梏,隱忍著問他,“遠徵弟弟善於讀懂宮二先生的心,宮二先生善於折磨人心,我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

最後一句幾乎是低到哽咽。

他聽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說宮遠徵代表了他的意思,是他不尊重她在先,才有了方才的羞辱。

宮尚角盯著她額前幾縷碎髮,心裡像捏了只隨時會反撲的毒蛇。

他頭一回相信情愛是最最不該沾染的東西。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

就站在那,比誰先認輸似的。

“我替遠徵向你道歉,他對我的事太在意了,沒那麼快能接受我也只是個普通男人的事實。這回總歸是我的錯,遠徵孩子心性,想什麼就做什麼了,是我也在乎結果才預設他給你診脈,我應該等回家給你正經安排一次檢查,而不是像對待犯人一樣強迫你,是我的錯。”

“宮二先生是這世上最好的哥哥沒錯了,句句都是你不對,字字都是他還不懂事。”上官淺無辜抬頭,表情不解,“遠徵弟弟他……成年了吧。”

宮尚角難得一噎,他的確成年有幾年了。

但宮遠徵從小就跟普通孩子不太一樣,智商高得嚇人,情商低得嚇人,一旦認準了什麼東西很難改變,這些年又攻讀博士學位,有些學痴的意思,大家就都還把他當孩子。

其實他又不是真的傻,只是孤單了很多年,害怕失去唯一的親人罷了。

他們兄弟倆互相陪伴撐過的那些年,上官淺不會懂,在這個一派祥和的宮家裡有多少骯髒的手段,上官淺也不會懂。

她迷戀的,只是那個強大無畏的宮尚角罷了。

不過是女人浪漫的幻想。

只有宮遠徵,見過他所有的陰暗和破碎,知道他的傷疤和絕望,明白他的隱忍和算計。

他沒法因為妻子就丟掉自已的弟弟。

“算了,”上官淺糾結地開口,“知道你疼他,若你也能這樣待我,不,十分之一,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她就這麼揭過去了,讓他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脹,忍不住的憐惜。

“這次算我欠你的,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開口,我若能做到一定滿足你。”

“宮二先生的承諾我可要好好留著,你可不許反悔。”

“好。”

宮尚角其實多少也猜到了上官淺並不是什麼傻白甜的追愛大小姐,但他依舊自信,畢竟自已的底牌足夠豐厚。

他想,無非是些讓步。

又能讓他為難到哪一步?

她若高興,那便答應吧。

宮尚角的許諾可比幾句不輕不重的道歉來得有用,上官淺早就做足了姿態。

她向來覺得如果溫柔可以達成的目的,就沒必要調動腎上腺素去爭搶。

她喜歡別人心甘情願遞上來的。

尤其,這個人是宮尚角。

他一定會後悔,當初怎麼就信了這個女人的眼淚和脆弱。

上官淺想到那一幕,笑得格外真心,甜蜜到一切愁緒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