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淺昏睡了很久,醒過來的時候宮子羽坐在客廳裡,頻頻望向樓上,看起來有些失落。

聽到樓梯傳來的動靜,他回頭,只見上官淺揉著額角下來,剛亮起的眼睛剎那間暗淡了。

“早。”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上官淺覺得有些奇怪,點點頭就四處張望,在找宮尚角。

“你在找尚角哥嗎?他在書房裡。”

“子羽弟弟怎麼了,和雲姐姐吵架了?”

見上官淺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宮子羽心情沉重,他該怎麼解釋阿雲做的事情?

昨晚那杯牛奶裡被阿雲下了藥,他們喝過的都昏睡了。

阿雲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書房,被宮尚角抓了個正著。

他沒有聲張,將阿雲關在房間裡,等他醒來後一一告知。

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宮尚角只告訴他,“若云為衫願意離開就放她離開,不要再對她念念不忘;若她不走,你以後自已擔待起她的過失,不要影響到宮家。再有一次,我不會放過她的。”

難怪她睡得這麼沉,竟是被下了藥。

上官淺沒想到,云為衫遠比她想得更膽大。

“你說阿雲會走嗎?”

宮子羽心太亂了,碰到同為女人的上官淺,他就想問問答案。

上官淺反問,“你希望她走嗎?”

“我、我不知道。”宮子羽像陷在思緒裡,開口有些不自信,“尚角哥說她是別有用心,可我覺得不是。在國外,阿雲明明自已也不習慣還天天堅持陪我上課,那些併購案也有阿雲的幫忙,我能感受到她的真心,她一定是有什麼苦衷。”

上官淺一時無話,其實她並不太看得上眼前這個有些憨的宮子羽,但他看著云為衫的眼神又實在灼目。

憨憨的宮子羽,卻也是敢愛懂愛的宮子羽。

難怪云為衫會為他做到這一步。

從古至今,一個細作都不宜過早暴露自已。

若不是為了眼前這個被人賣了都要替別人數錢的憨貨,上官淺想不到云為衫要這麼做的原因。

空氣有些沉悶,上官淺起身,推開一側窗戶。冬日的陽光灑在落地窗前,整個屋子窗明几淨。

“我不知道阿雲到底想要什麼,是不是那些人給了她想要的……”上官淺聽出他嗓音裡的顫抖,回頭,他盯著她身後的晴空,眼尾通紅,幾欲落淚,“而我、我又給不了她……”

有山風裹挾昨夜的新雪吹進屋內,悶滯的空氣驟然煥新。

云為衫站在他身後,悲傷從眼裡跑出來。

她知道子羽待她很好,但從來不知道他已經好到這樣子。

知道她的卑劣,卻還在檢討自已是不是做得不夠多。

這麼好的宮子羽讓她覺得自已滿身秘密,虧欠他良多。

云為衫追求的從來都是自由,此刻卻在宮子羽的破碎裡有些心甘情願困住自已。

上官淺被風吹得清明,胸口堵著的情緒卻在泡發腫脹。

宮子羽順著上官淺的視線看到了云為衫,他站起身擋住直射她的太陽,“阿雲……”

她站在那無聲泣淚,晶瑩的淚光滑過她俏麗的下巴滴在地上,就好像在他心上打了個大洞。

宮子羽見她這樣,就想認輸。

“阿雲你是不是在我身邊不快樂?我知道我不夠聰明也不夠有毅力,可是你想要的,我能給你嗎?”

云為衫再也忍不住,撲向他,比他還要難過一百倍的模樣。

只是搖頭,卻說不出一句話。

宮子羽弓著腰埋在她頸側,“阿雲、你不要難過好不好?”

陽光將他們交疊的影子拉得好長,上官淺望向太陽,卻只有刺眼的光芒。

她頭暈目眩起來,一隻手將她牢牢摟在身側,眼睛被他覆上,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

上官淺鼻尖一酸,眼睛也有些溼潤,她挽尊,“冬天的陽光,好像更刺眼一些呢。”

宮尚角待她眼睛恢復一些,慢慢鬆開那隻手,帶著她往裡走了兩步,如炬目光卻停在她身上,帶著審視。

他們之間伴隨著另一對情人的衷情相訴,怎麼看都有些虛情假意。

上官淺不知道自已心裡有什麼慢慢斷了。

她忽然很想知道,若她是云為衫,他會怎麼對她?

宮尚角沒有錯過她臉上一瞬的難過,見她又看向宮子羽夫婦,他覺得有些焦躁,好像什麼逃出控制了一樣。

他伸手強硬地掰過她的臉,要她看著自已。

宮尚角細細凝視她的柔情蜜意,目光吻過眼角眉梢的風情,臉色還是那麼冷。

上官淺看到他薄唇輕吐,才恍然驚醒。

“羨慕?”

宮尚角看上去真的很不理解,在找她求證。

她眨眨眼,笑了,“怎麼會不羨慕呢?真情總歸是很難得的。”

“這麼說,你對我不是真情?”

你看,這就是宮尚角,永遠在試探、猜忌。

哪怕是對自已的枕邊人。

上官淺主動靠在他懷裡,雙手環過他腰間,仰頭就是全然愛意,“宮二先生怎麼能質疑一個女孩的少女懷春呢?”

她手指點在他胸口,“我倒是想知道,宮二先生對我真心幾許呢?”

宮尚角不言,一把攥住她手指,深深地望著她,也在無聲中敲碎了上官淺的某些幻想。

過了一會兒,他手掌在她後腰輕拍,語氣如常,輕易就略過了這個問題,“去喝點粥,免得胃疼。”

她也笑笑,走到餐桌前,一碗熱粥就放在她面前。

上官淺抬眸,宮子羽夫婦已不見身影,宮遠徵看著她的眼神分外複雜。

上官淺不知道他哥的心思,他卻是知道的。

宮尚角揹負的遠比的她以為的多,也不知上官淺的愛能不能支撐她揭開他所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