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烤得焦黑但半生不熟的紅薯,將那些焦皮抖去以後,兩具白皙的胴體就顯露了出來。
於是那命運的金線也在同一時刻改變了。
一雙看不見的雙手撥動了命運之海,那兩根不算太遠的金線便纏綿在了一起。
而後粗壯的那根猛然開裂,隨即便轟然崩塌。落下來的碎片便匯入到了那根沒有了未來的細線上。
未來便再度朝她伸手。
“不要這樣……”
“我本來就沒有未來了。”
掉落的碎片越積越多,那金色的細線便越來越長,越來越壯……直到,終於接續上了未來。
那原本粗壯的金線也便快消泯於無形了。
“如果真有不捨,那便替我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吧,我錯過的……太多了。”
終於,最後一絲金線也匯聚到了她的身上。
有人生,那便也要有人死。
“不!”感覺到懷中的軀體越發冰冷,那心跳也越加微弱,女人泣不成聲。
忽然,天幕再次被打破,一柄銳利的劍急速洞穿而來。所過之處,空間盡數崩壞。
那架勢,分明是想將那赤裸的兩人給扎個對穿!
男人那黯淡的眼神被耷拉的眼皮蓋上,無力的嘴唇勉強吐出了最後一句話:“到此,該結束了。”
陡然,他的身軀化為了一層淺淺的流光,堪堪網住了劍尖,而後這個世界便忽然破裂,空間就混亂了起來。
無名之劍氣勢一頓,這一剎那,那流光便四散而開,裹挾到了幾乎所有的智慧生命,空間便被徹底撕裂開了。
至於蒼粟,已經處於被接引的“無敵狀態”了。
沿著既定的軌道“上”升,蒼粟很快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星空中,一個女人正把玩著無名之劍。她漠然地將目光從那破裂的世界中收回,而後轉到了蒼粟身上。
她的眸光下垂,微尖的下巴如同眼睛一般俯視著蒼粟。
不可否認,無論是從容貌身材,還是衣著裝飾上,她幾乎都是無可挑剔。但……尼瑪是真的欠揍啊!
星空紊亂,一雙無形的手似乎正壓向蒼粟。
(“啪!”)
似乎有響亮的聲音在星空中迴盪,本就安靜的周遭更加安靜了。
一個穿著金色戰鎧的男子突兀地出現在女人面前,此刻正優雅地拍著白手套上的灰。
而一個大大的紅色掌印,出現在了女人的臉上。
“你……你!你……”
小公主何嘗受過這種委屈!從小到大她在哪裡都是掌心中的花……反了!反了他!
“我爹可是……”
(“啪!”)
男人皺眉地再次擦拭著手掌,似乎是覺得手更髒了。
而女人的臉,更對稱了捏。紅紅的也很可愛嘛!
“你……你……”
“我?我什麼我?你是在質疑《元城律典》嗎?”
“你它媽……好好好!這事它沒完!”
女人恨恨地直跺腳,使得星空中的漣漪一陣又一陣地向遠處擴散。
最終,她扭頭就往遠方行去。
“你要是真上來咬我兩口,我還真說不定會佩服一下你呢。”
女人的腳步一頓,隨即擺動的幅度就更大了,很快,她就徒手撕裂了空間。
扭頭用那怨毒的目光看了看蒼粟後,她終於消失不見。
“so……啊?”
不是!你們神仙打架,關我一個小卡拉米啥事?這尼瑪這腦回路,真就硬想出氣是吧?什麼公主病啊!
晦氣!下頭!
男子看著蒼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在蒼粟快要消失時才說道:“在規則之內,她動不了你。”
沒等蒼粟回應,急速的光便終於預熱成功,將他甩向了更遠的地方。
“咱……咱就是說……不能直接傳送嗎!薩日朗!薩日朗!”
超級無敵究極旋轉三千六百度加上眩暈嘔吐噁心buff,蒼粟哇地一口噴射了出來。
當然,相比於那些無意識地仰天……反正他沒吐到自己身上。
至於蒼漓一行人早已經等在了一旁,正無聊地扔著石子。
不久後,假裝無事發生的蒼粟總算清理完了所有的“證據”。
“熟悉的地方。”
這裡,便是元城。
就是在這兒,他和那個男人大戰過三百回合,互相借鑑著下三濫的招數。那可真謂是雞傷蛋疼,菊花爛漫啊!
“獅人族的古爾丹,好小子你可憋讓我逮著了!不然指定沒你好果汁吃!”
狠狠地碎碎念著,蒼粟忽然發現這元城似乎多了點什麼。
那是……天上那湛藍的星球啊!
藍星,或者說是……家。
也許是心有靈犀,湛藍的光便如同薄紗一般鋪灑了下來。
一個小巧的機器人降落到蒼粟身邊,圓圓的,恰似一個腦袋大小。
“試煉者蒼粟,歡迎回來。”
軟軟的蘿莉音配上那呆萌的顯示面板,簡直是可愛到了極點。
隨著機器的話音結束,湛藍光幕便拖著蒼粟朝那星球飛躍而去,只留下原地的四隻大小“貓”在那凌亂。
“我們還沒上車啊!”
可惜,這車車速太快了一點,而且車門也已經被焊死了。
當然,自然會有人去安頓他們的。
不久,蒼粟便飛進了藍色星球的大氣層,而後慢慢降落……
海洋與山巒,花海與叢林,還有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鋼鐵巨獸們……一切都回來了,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那麼,你在哪裡呢?”
那個女生,那個極少出現在他嘴中,但卻從未在夢中缺席過的女生。
“我回來了。”
沒有人來迎接,就好像沒有人在惦記一樣。也或者是因為,就沒有多少人回來了。
空曠的虹市大街上,蒼粟環顧著這寂靜的城市,一時間竟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喂……”
“不要叫喂哦,雖然我是量產的,但我是可以有名字的哦。薇薇安怎麼樣?聽說可愛的小蘿莉都叫這個名字誒。”
“喂……額,薇……薇薇安吶,我是不是回來得太早了一點呢?”
“不算太早哦,你前面還有54188位哦,不過大部分試煉者都在元城中歷練呢!”
“做任務?”
“是啊!為了爭奪最強試煉者的稱號!”
蒼粟重新給薇薇安打了一箇中二的標籤。
“強制任務?還是……”
“為什麼不是自己的意願呢?這世界很大很大,所以想出去看看也是正常的吧?”
“自己的意願嗎?”
蒼粟呢喃著,忽然有些釋然。
是啊,為了自己!
不得不承認,除開想見她一面之外,他確實已經失去了方向。他清晰地明白,自己和鹹魚沒太大的區別。
“所以,為什麼呢?”
托起曦,蒼粟拋向了空中。
命運的饋贈早就標好了價格,那麼,他要付出些什麼——還是,已經付出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