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長老,我明白您的用心,”月拂曉極輕地勾了勾唇,“可我不怕吃苦。”
為了自由,再多苦再多彎路都值得。
一眼望得到頭的日子現實世界處處可見,好不容易穿書還弄死系統,她不鬧騰點都對不起自戕的三千多次。
侯雁一怔。
的確,月拂曉被逼到這個境地竟都沒有入魔,可見其神經有多大條。
侯雁為兒子極力爭取道:“死也不嫁聞舟?”
月拂曉擺擺手,“幹嘛說的這麼難聽,我只是不接受包辦婚姻,但難保以後不會有看對眼的時候。”
侯雁翻了個結結實實的白眼,“話都讓你說了——我還有個法子。”
月拂曉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又是什麼歪主意啊?
“你不做我兒媳無妨,你必須得做我的徒弟。”
月拂曉苦著眉,“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侯雁苦口婆心道:“你當初選擇洛水峰,不就是相中那塊地方清淨了嗎?可你也看到了,你在的地方註定不會平靜,還會給身邊的人帶去麻煩。何婉有心無力,沒教訓到人,還被關了禁閉。換作我,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月拂曉:腦子好癢,怎麼感覺被PUA了?
侯雁見有戲,繼續勸道:“我們兩個超品靈根聯手,也叫那群人忌憚忌憚。”
月拂曉沉吟半晌,應道:“此事等我師父從禁閉出來,我同她商量商量。”
侯雁一笑,“當真?”
月拂曉眨眨眼,“當真。”
只說商量,又沒說一定會和何婉解除師徒關係。
不敷衍幾句搪塞侯雁,月拂曉怕她還有一連串planB等在後頭。
“那你大可放心。”侯雁捻出一張傳音子符,以靈力催動。
“月拂曉,我本以為能教你到金丹期,可你是真不藏著掖著啊,幾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凝了丹。
“偷看你練氣築基的場景,我甚至懷疑你上輩子就是天鏡宗的長老,定是記憶沒清乾淨才會那麼信手拈來。
“天賦生來有之,經驗,你應當也已有之。
“侯長老是真心為你,也是實話實話,我的確教不了你任何東西,也無法在爭鬥中護你周全。所以即日起,你我,不再是師徒。
“你值得擁有天鏡宗最好的師父……你就是月拂曉,我早已知道,白讓你佔我許久的便宜……看在你傷成這副模樣的份兒上,便不與你計較。
“願你來日方長。”
月拂曉聽完,愣了好久,忽然笑了,“我師父又不是不回來了,只是關禁閉而已,為何特地留下這傳音給我?”
侯雁道:“是我在得知她去找鍾離修麻煩時就已打定主意要接你入我逐月峰。我沒逼她,是以理服人。”
月拂曉恍然大悟,難怪聽何婉的語氣還有幾分委屈,原是被逼的。
“不好了,侯長老,憂思閣出事了,”一個青衣女弟子急匆匆鑽進來,臉紅氣喘,語氣急促,“何長老暴斃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麼?”侯雁又驚又怒。
驚的是何婉無故暴斃,怒的則是報信弟子不傳音入密,反而大搖大擺跑來當著月拂曉的面喊出來。
月拂曉急得站了起來,邁出步子時因為左腿沒有知覺而摔倒在地。
這是自她醒來第一次這麼狼狽。
連拆布時偷瞄謝淮安不讓她看的靈鏡時,她都在憋笑,情緒從未嚴肅起來。
然而此刻,淚竟頃刻從她眼中淌出。
齒間溢位痛嚎:“師父。”
侯雁忙不迭把月拂曉撈進懷裡,施法讓她沉沉睡去。
她的眼睛閉上了,人也失去意識,可淚還在流個不停。
侯雁將月拂曉放在靈氣氤氳的靈石床上,冷然轉身讓女弟子帶路。
“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前從未見過你。”侯雁乜了仙劍上的女弟子幾眼。
“弟子秋穗,之前是內門弟子,因為犯了錯才被調往憂思閣的。”
侯雁眯了眯眼,“犯了何錯?”
秋穗直言不諱道:“勾引鶴二師兄。”
侯雁猛地變了臉色。
她一時分不清這秋穗是太聰明還是在裝蠢露拙了。
趕到憂思閣時,現場已被鶴青山用結界保護了起來。
何婉就倒在桌上,樣子安靜得像是喝著喝著茶突然就死了。
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痕跡,同在憂思閣禁閉的鶴青山也沒聽到任何異樣的動靜。
侯雁睨著茶壺,“茶驗過嗎?”
鶴青山道:“這得交給謝藥師。”
藥師對各種丹藥毒藥的嗅覺,要比這些實戰大拿們敏銳的多。
鶴青山雖在憂思閣,卻每晚都在與侯雁傳音,所以知道百草堂的變動。
而且公孫哲已經開始有動作了,鶴青山的心就更放不下了。
侯雁拂袖將茶壺懸停在秋穗面前,“拿去百草堂,讓謝藥師看看其中是否有毒藥。”
反正以她的拙眼,她看不出來。
“是。”
秋穗離開後,侯雁與鶴青山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她有問題。”
侯雁將何婉攥在手裡的茶杯圈進衣袖,待會兒她再親自把茶杯送往百草堂,看謝淮安能不能驗出和茶壺裡不一樣的東西。
鶴青山道:“出了事,我就在隔壁她不找,反而大老遠去把你叫來,可疑。”
侯雁冷哼一聲,“不止這些,你猜她是為何被罰到這裡來?”
鶴青山捋了捋鬍子,“為何?”
侯雁道:“因為勾引你小兒子。”
鶴青山道反唇相譏:“你小兒子。”
就在這時,和秋穗擦身而過的月拂曉慢了一步趕到。
她是趴在仙劍上的。
“拂曉!你……”侯雁忙不迭扶住月拂曉,讓她的左邊身子有個依靠。
侯雁明明已施法讓她失去意識,至少也會有效半個時辰……月拂曉是怎麼醒的?
月拂曉沒有理會侯雁和鶴青山的注視,滿眼都是何婉永遠沉睡去的模樣。
“我師父的胳膊!”月拂曉忽然指著何婉的右胳膊,叫了一聲。
侯雁不解地撩開何婉的衣袖,“怎麼了?”
月拂曉撩的更高了些,露出大臂,竟見傷口處溢著絲絲縷縷的黑血和黑氣,顯然是中了毒。
侯雁眸色幽深,低低道:“這是你師父去找鍾離修麻煩時被他所傷。這傷口,是碧血劍無疑。”
碧血劍是名劍,公孫哲送碧血劍做鍾離修的佩劍,是早就認定他做歸一峰下一任長老了。
侯雁忽然想起什麼,望向月拂曉的眼神攜著幾分疑惑不解,“你怎知你師父傷在此處?”
月拂曉坦然道:“我能看見。”
她還看見了另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