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一直沒醒。
從她自傷服丹至今，已過去七日。
月拂曉自乾坤袋裡翻出一把七星刀，日頭下默不吭聲地放在磨刀石上打磨。
時而敲敲刀刃，杏眸泛著寒光。
謝淮安御劍而來時，所見便是這幅瘮人的畫面。
“謝藥師。”
七日裡公孫哲鍥而不捨來了三次，月拂曉誤以為來者又是他，手中的刀險些扔出去。
“我來看看你師父。”
謝淮安診了診何婉的脈，眉頭微皺，“你餵過她火烈草了？”
月拂曉搖頭：“這幾日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按時讓我師父服用丹藥，沒餵過別的。”
一道白光閃過腦海，她冷然道：“公孫長老來過，餵了我師父一株靈草。”
謝淮安低沉道：“火烈草用在火靈根身上是有益良草，可你師父是水靈根，恐怕此時正困在識海里受烈火焚身之苦。”
“狗東西。”月拂曉啐了一句，拎了刀就要去算賬，“我殺了他！”
“你死了無妨，日後你師父由誰照顧？”謝淮安靜靜為何婉療傷，淡淡道。
月拂曉腳步頓住。
“我倒不是不能照顧，可我要顧的人很多，總有顧之不暇的時候。”謝淮安繼續道。
月拂曉一屁股坐在石墩上，急得咬手指。
槍打出頭鳥！
早知會被人盯上，她就該扮豬吃老虎。
如今強行破境，雖是元嬰之體，卻處處受桎梏。
“在天鏡宗，獨善其身是行不通的。”謝淮安點到為止。
月拂曉也體會到了孤掌難鳴的無奈，想那日在百草堂，何婉被徐璟辛欺負成那樣，竟無一人站出來，除了謝淮安。
“謝藥師，那個矮驢後來沒找你麻煩吧？”
這話是白問，徐璟辛心眼就那麼大，肯定會在職權範圍內最大限度找謝淮安的麻煩。
可謝淮安滿不在乎地笑笑道：“他往日也沒放過我，我早已習以為常。”
月拂曉不禁嘆，難怪謝淮安後來會成為大藥師掌管百草堂，瞧人家這忍耐力，月拂曉自愧不如。
“好了，最遲三日，你師父定會醒來。”
謝淮安為何婉療完傷就拂衣離開了。
月拂曉撫了撫何婉的眉，將人抱進竹屋。
同流合汙，她做不到。
但把水攪渾，她擅長。
～
五系擂臺賽在即，天鏡宗各峰弟子都在沒日沒夜地修煉。
那場面的震撼不亞於月拂曉大學時在實驗樓看到的考研大軍。
內門弟子都在踏龍峰下三層，月拂曉易了容，七分神似公孫哲三分酷似徐璟辛，看著雖不倫不類，但至少夠醜夠雷夠有記憶點，月拂曉很滿意。
“同門，靈根修復，靈根修復的丹藥要不要？”
月拂曉挑了個落單的劍修，一副“遇到我你要撿到大便宜啦”的表情，“百草堂要一百塊超品靈石，在我這，不要九十九，也不要八十八，只收你六塊中品靈石。”
不是月拂曉鍾情中品靈石，是中品靈根的弟子他就只適合煉出中品靈石。
跟他們要超品靈石，和吸他們的血抽他們的陽氣敲詐他們的陽壽沒區別。
“真能修復靈根？”劍修弟子半信半疑。
月拂曉拍胸脯保證，“當然啦，六塊靈石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保準你用了只說好，還會給我拉一堆客人。”
百草堂偷來的，能不保真嘛。
劍修弟子猶豫半晌，好在六塊中品靈石並不貴。
“我試試吧。”
月拂曉喜笑顏開，“痛快啊兄弟。”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明日還在這，你千萬別迷路了，我的口碑和客源可全靠你了。”
劍修弟子剛想敷衍答應，只見月拂曉轉頭就拉了個符修的胳膊，“同門，提神丹要不要，大幅提升記憶，三日內保你過目不忘。百草堂收你五十顆上品靈石，在我這兒，你六塊中品靈石就能帶走一顆。”
劍修弟子：“……”
好想抽它。
起初，他們都以為是哪個窮瘋了的瘋子在胡鬧。
可那個劍修弟子沒想到，一年前下山支援時被兇獸重傷的靈根，會因為心灰意冷的六塊中品靈石而恢復如初。
符修弟子更沒想到，世上真有提神丹，並且真的可以讓他過目不忘，更不可思議的是它居然只要六塊中品靈石。
……
弟子們奔走相告，月拂曉的生意迎來空前火爆。
眾弟子膽戰心驚，生怕月拂曉漲價，因為有些丹藥靈草，是有靈石也在百草堂買不到的。
但月拂曉就像一道光，無論百草堂有的沒有的，賣一千靈石還是一百靈石的，她都只收六顆中品靈石。
見她如此鍾情六顆中品靈石，於是弟子們親切地稱呼她為——六神。
丹藥畢竟是偷來的，很快庫存就見了底。
“賣完了沒有了，你們以後別來了。”
這次換月拂曉的胳膊被拉住，眾弟子將她的“地攤”圍了個水洩不通。
“我不信，你必須賣給我！”
“他們都有靈丹，能力大幅提升，你這會兒不賣了，對我們公平嗎？”
“就是，你若不賣了，今日別想走！”
……
月拂曉擺出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諸位同門，這丹藥也不是我的，靈石也不是我收的，確實沒有了，你們就算打死我我也變不出來啊。”
“誰給你的，你今日必須說清楚！”
“說清楚！”
月拂曉為難道：“我不能說，我不敢說啊。”
說著說著還走投無路地哭了起來。
眾弟子見此，語氣緩和不少，卻依然在誘哄月拂曉交待給她靈丹妙藥的幕後之人。
“是公孫長老。”
月拂曉最後還是“被逼無奈”交待了出來。
“豈有此理！”
眾人押著月拂曉來到龍武殿找當值的侯雁侯長老討個說法。
等眾弟子散開，本該被圍在中心的月拂曉卻詭異地消失了。
侯雁不得不重視，因為百草堂確實丟了一批丹藥靈草。
價值……價值不可估量。
事關徐璟辛的大藥師之位，目前只有輪值宗主之位的幾位長老知曉。
侯雁立刻開了天音，召集買了月拂曉丹藥靈草的弟子到廣場。
此事無法隱瞞，吃過丹藥靈草者能力遠超之前，就算此時不承認，等到五系擂臺賽那天被舉報，下場更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