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的威脅顯然沒有絲毫震懾力。
徐璟辛蔑然道：“憑你？”
真動起手來，甚至不需其他長老幫忙，同為金丹期的徐璟辛，一人就能阻止何婉發瘋。
聶修瀾按下何婉凝冰的手掌，勸道：“你彆著急，護心草難得，或許是沒有了，但百草堂最不缺救命的丹藥。”
眼下當務之急是救月拂曉，何婉只好強壓下燥火。
徐璟辛偏要火上澆油道：“沒我的命令，我看百草堂內誰敢給她用藥！”
他步步逼近何婉，勾唇挑釁道：“看在你可憐的份兒上，我大慈大悲為你支一招——挖你的金丹餵給她，興許能保她一線生機。”
何婉猛地抬手襲他心口。
徐璟辛騰空後飛，輕易就躲過這一掌。
看她氣得圓滾滾卻無計可施，真是有趣得緊，“跪下求我。”
他早看何婉不順眼。
何婉這麼沒用，居然還能當上洛水峰長老，仗著皮囊尚可，用了什麼齷齪勾當，同為男人，他會不知？
偏偏何婉平日裡還一副誰也瞧不起的死樣子。
噁心透了。
“徐璟辛，你別欺人太甚。”侯雁看不下去了。
在場醒著的，只有她和何婉是女人。
徐璟辛看何婉的眼神，只有侯雁能感同身受。
那是赤裸裸的審視和遐想。
徐璟辛只是冷冷地睨了侯雁一眼，停止口出狂言已是他對宗主夫人最大的敬意。
“何長老，我有藥。”
眾人身後，身姿翩然的謝淮安姍姍來遲，輕聲細語。
何婉目不轉睛地盯著謝淮安掌心的瓷瓶，極力壓下哭腔，“請你救我徒弟一命。”
徐璟辛冷冷出聲施壓道：“謝藥師！我說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救她的倒黴徒弟。除非，她跪下求我。”
謝淮安充耳不聞，細心為何婉解釋道：“此藥是我一人研製，並不成熟，恐有風險，願不願一試，由你來定。”
何婉捏著最後的希望，毫不猶豫地重擊自已一掌，鮮血霎時流出唇角。
“我若無事，請謝藥師務必救我徒弟。”
她撐著最後一絲神志吞了丹藥，如釋重負地倒進謝淮安懷裡。
～
月拂曉死得連魂都在天鏡宗上飄了。
望著何婉被矮驢欺負，一群人袖手旁觀，她急得直打轉。
沒想到最後還能被謝淮安救活過來。
因濫用幽冥之火，無故殘殺弟子，十七位長老一致認為鶴青山該進“深思堂”禁閉三月。
在此期間天鏡宗大小事務暫由五系長老代表輪流處理。
月拂曉傷得比何婉重，恢復得卻比何婉快。
這日她剛將何婉從屋裡搬出來曬太陽，公孫哲悄然而至。
“你師父還未醒？”
說著，將一株靈草往何婉嘴裡渡。
月拂曉沒當回事，“謝藥師說我師父是急火攻心，想醒的時候自會醒。”
公孫哲不免想起那日百草堂內的“盛景”。
不光徐璟辛一人不捨得給月拂曉用一株護心草，其他人也未必捨得，故而都選擇緘默不言，旁觀看戲。
幸好月拂曉當時快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公孫哲義正言辭道：“徐藥師此事做的確實不妥，我已嚴厲斥責過他。”
月拂曉心裡冷笑一聲。
且不說公孫哲口中的斥責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月拂曉急需護心草救命時，怎不見公孫哲出面求一句情？
事後裝什麼沒卵用的爛好人。
“公孫長老有話不如直說。”
公孫哲做了個屋裡詳談的手勢。
月拂曉將公孫哲領進屋內，隨腳踢了張凳子給他，“公孫長老見諒，洛水峰家徒四壁，所有珍貴物什，基本都拿去百草堂換丹藥了。”
弟子出山做任務，萬一受傷需要丹藥，都得靠傢俱變現去百草堂換。
日常的經脈丹田養護，也都離不開各種仙草，可偏偏被百草堂壟斷了。
公孫哲隨手掐了個結界，傳音符崑崙鏡等物都休想窺聽窺探二人的密談。
否則月拂曉一定也給眼前這位安排一場現場直播。
“鶴宗主殘害弟子一事已有定論，可你與魔族糾纏不清，除你師父以外的二十四位長老，還不知到底要不要將你送進宗獄。”
公孫哲抬手一勾，茶壺自已為他斟了杯水。
或許沒想到洛水峰的日子能樸實到連茶都沒有，公孫哲喝不進寡淡的白水，只是端著，沉著氣等月拂曉回應。
“可笑，我何時與魔族糾纏不清？就因為試煉時，他出手扶了我的腰？”
公孫哲未料月拂曉會如此直白，乾咳兩聲正色道：“不止，雲舟也說過，早在南炎謝家，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魔神就已經在暗中幫你了。”
“幫？”月拂曉秀眉微蹙，“逼我殺人，在你們眼裡叫幫？日後我也這麼幫公孫長老如何？”
公孫哲心裡嗤了聲牙尖嘴利，面上不顯，耐心道：“我會來，自是相信你的清白。”
“那日在禁地之外，天雷劈進你身體，不僅橫擋了鶴青山一劍，還意外助你破境，你現在已是元嬰之體了吧？”
強行破境極易走火入魔，月拂曉這幾日修煉已感覺到身體欲裂的不適，以及識海的混沌破碎。
“按宗規，你的境界已遠超何婉，只要能想辦法不進宗獄，洛水峰的長老之位便是你的。”
不進宗獄，將受制於公孫哲，進了宗獄又與死無異。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月拂曉道：“我能幫公孫長老什麼？”
“順從我，成為我的附庸。”
有了月拂曉，等同擁有了修仙界最無往不利的法器，公孫哲想要什麼都會事半功倍。
月拂曉看著公孫哲丹鳳眼裡絲毫不掩的算計和野心，脫口而出：“你臉挺大啊。”
公孫哲邪性的笑意驀地僵住。
“倘若天鏡宗二十五位長老超五成都覺得明明是魔族糾纏我，而我卻該入宗獄，那肯定是你們腦子都有問題。”
疑罪從無，論跡不論心還是太超前了。
這個修仙世界用的竟然還是原始人治那套法則。
落後，得捱打。
“你別後悔。”公孫哲沒想到月拂曉竟能如此大言不慚，太不知好歹。
月拂曉掐碎結界，“慢走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