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藥師,你開始吧,不用管我。”月拂曉完全無視了朝暮雪的驅逐。

姜周是知曉朝暮雪的識海混沌得有多厲害的,他擔心月拂曉的存在加強了朝暮雪的戒備心,害喬漾漾一去不回。

“月長老,你會影響漾漾進入小朝的識海。”

月拂曉搖頭,“若是漾漾被他的識海困住,我可以把漾漾拉出來。”

姜周再次向喬漾漾強調道:“一旦感到他的識海在排斥你,你要立刻撤回靈識,不可執著硬闖。”

喬漾漾被月拂曉和姜周的話唬住,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暗自較勁。

朝暮雪反感全世界,唯獨肯聽她的話,定是說明他們的靈識互相吸引。

就算剛進去有排斥反應,或許也只是一時的。

她嘴上卻道:“我知道了姜藥師,我不會傻到感受到排斥還硬闖小朝識海的。”

去握朝暮雪的手腕時,她才注意到朝暮雪的眼神一直落在月拂曉身上。

二人旁若無人地望著對方。朝暮雪氣鼓鼓的,就差吹鬍子瞪眼了,而月拂曉呢,雲淡風輕地漾著笑,“怎麼,你想邀請我進你的識海?”

朝暮雪恨恨挪開視線,一閉眼跳進識海。

喬漾漾心裡不舒服了一瞬,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潛進朝暮雪的識海。

好濃的霧,幾乎令她睜不開眼。

隨之而來的悶雷朝她狠狠劈來。

跌倒那一刻,她差點就逃出去了,可她忽然看見了朝暮雪的影子,他坐在那裡抱著雙膝,頭深深埋在雙臂間。

纖瘦而清冷,破碎又可憐,喬漾漾便不顧一切地向朝暮雪那個影子爬過去。

幾道天雷落在身上也像察覺不到痛。

此時現實世界的月拂曉和姜周都察覺到了不對。

朝暮雪的排斥反應極其明顯,可卻還不見喬漾漾逃出來。

這種時候外人強行分開二人是無法喚醒喬漾漾的,甚至可能斷了喬漾漾的靈識返回身體的後路。

月拂曉當機立斷地來到二人身前,也闖進了朝暮雪的識海,把奄奄一息的喬漾漾背了出來。

清醒的剎那,一口鮮血從喬漾漾嘴裡噴了出來。

姜周馬上撫住喬漾漾的脈,氣惱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察覺到小朝排斥你要立刻退出來,你怎麼就是不聽?若非月長老,你恐怕都醒不過來了。”

或許是“排斥”這個字眼刺痛了喬漾漾,她一把推開姜周,瞪著月拂曉道:“若不是她,我早就帶小朝走出混沌了。”

姜週一臉不可置信,“無可救藥。”

喬漾漾又抓住朝暮雪的手腕,“我們再試一次,我看到你了。”

朝暮雪像是受驚一般甩開喬漾漾的手,從屋裡跑了出去。

然而他還沒跑多遠,就被月拂曉用靈力栓住了。

聽見朝暮雪掙扎時嘴裡溢位痛苦的聲音,喬漾漾喚來佩劍指著月拂曉脖頸,“放開他!”

姜周從喬漾漾背後一掌劈暈了她,嘀咕道:“這孩子去了蠻荒一趟,回來竟魔怔成這樣了。”

月拂曉緩緩收緊靈力繩索,待朝暮雪迫不得已站在月拂曉身側時,他竟毫無徵兆地俯身一口咬住了月拂曉的脖頸。

姜周正揹著身把喬漾漾抱進房內,根本沒注意到朝暮雪這一舉動。

月拂曉只是蹙了蹙眉,連哼都沒哼一聲。

痛意鑽心,月拂曉眼前晃過一道道黑影,失去意識前,她將發瘋的朝暮雪緊緊捆住手腳,順帶封住了他的嘴。

扭過身來的姜周,“我一扭身的功夫,怎麼了這是?”

瞥見月拂曉白皙脖頸上溢位血珠的牙印,姜周眨了眨眼,忙不迭從袖中捻出一片凝血草按在月拂曉脖頸處。

“月長老,你怎知這小子的識海一定會困住漾漾?”

姜周真正想知道的是,為何從上次內亂開始,月拂曉就像能未卜先知一般。

侯雁說這月拂曉經歷幾番劫難開了天眼,能看到肉眼凡胎看不見的東西,真有這麼神奇?

月拂曉緩了緩,沒有言語。

為何會知道?因為前兩世執著硬闖朝暮雪識海的人是她。

被困的也是她。

這一世,她成了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等漾漾醒了,請你轉告她,暮雪對她還有戒備,但不用心急,再過幾日她就能帶暮雪走出混沌了。”

姜周愣了愣,“暮雪?小朝嗎?”

月拂曉最後睨了一眼滿目嫉恨的朝暮雪,“對,他叫小朝,是我記錯了。”

說罷驅動輪椅緩緩向謝淮安的藥堂而去。

朝暮雪被姜周從地上扶起,嘴巴的禁制也解了。

他死死盯著月拂曉即將消失在廊角的纖瘦背影,心裡的異樣再度湧出。

這個坐輪椅的怪女人為何會認識他呢?甚至知曉他的族名。

明明他們以前從未見過。

他確定,就是從未見過。

姜周好奇地問:“你名為暮雪,對嗎?”

朝暮雪沒有理會,發狠要掙脫靈力捆繩,卻越掙扎越緊。

姜周安撫道:“你消停些,月長老是為你好,你若神志不清地傷了人,天鏡宗恐再無你容身之地。”

朝暮雪咬牙切齒,“不稀罕。”

誰要她莫名其妙“為他好”了?

姜周搖搖頭,抱著竹竿似的朝暮雪來到喬漾漾床邊,“你老實待著,等漾漾醒了,讓她帶你回逐月峰。”

朝暮雪睨著昏睡的喬漾漾姣好的面龐,安安靜靜的,不再掙扎。

喉結滾動時,腥甜在舌尖蔓延開。

那個怪女人的血。

這廂,怪女人被謝淮安扎針時和往常一樣,安靜得像尊木雕。

撤針後,謝淮安提了一把小木錘,鄭重地敲了敲月拂曉的左膝蓋。

一直如死水的左腿竟奇蹟般彈跳了起來。

縱使幅度很小,可月拂曉依然震驚的無以復加。

謝淮安不無自豪道:“這幾日就能恢復知覺,多快能行動則要看月長老的毅力。”

月拂曉按了按左腿,“謝藥師,多謝你。”

謝淮安羞赧道:“言謝就見外了。”

月拂曉彎彎唇,總算還有件舒心的事,不至於讓她一直垮著張死魚臉。

謝淮安試探道:“不如,你的識海混沌,也讓我來幫你?”

月拂曉道:“你不怕靈識被困住?”

她一直不敢讓別人嘗試,就是怕困住他們的靈識。

“你放心,察覺到排斥,我會跑得比兔子還快。”

月拂曉頓了頓,“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