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宿舍樓，我按照蘇墨所指方向沒有回頭走著，確實遇到了熟面孔，但很可惜不是米彩。
其中女人身著簡素紫色道袍，腳邊是行當裡吃飯的傢伙什，在給來往行人看手相搖竹籤。
牆角蹲著同樣裝束的年輕人，他背過身悄悄打量女人，見她注意點不在自已身上，便開啟那本封面《莊子》細細觀摩。
兩人自然是無為和清蓮。
我開啟手機將這一幕拍下道了聲晚點回去，徑直走到無為後面拍著他肩膀，捉弄道：“道長勤奮，在鬧市也不忘學習，可見對繪畫專研頗深。”
沒曾想無為被我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住，手裡漫畫書掉在地上，呼之欲出顛鸞倒鳳畫面展露眼前，他見是我，眼疾手快拾起書藏在袖筒，不緊不慢道：”小哥，這種事情我們知道就行，不用大聲說出來，省的別人以為我是個偷偷內卷的人。”
聽到他如此大義凜然的說辭，我嘴角抽搐。
原以為自已在無賴這條路已經走到了盡頭，未曾想現在遇到的年輕人個個都這般不要臉，前有蘇墨，後來者無為。
我輕輕側頭，瞥了眼剛結束解答完客人疑惑的清蓮，緩緩出聲道：“怎麼還出來擺攤，道觀不管飯？”
“我們在賺取到蘇州的車費，本來那就是目的地，如果不是路上睡著了根本到不了徐州。錢被偷了，又不好意思麻煩師兄弟，只能靠這種方式牟利了。”無為苦笑道：“生活不易，道士賣藝。”
我瞭然，直言道：“人家清蓮一個人努力賺錢，你倒好，躲在旁邊看漫畫，現在流行當小白臉了？”
“沒辦法，學習要緊，我剛才正看到關鍵時候，被你打斷了......”
清蓮聞言回首打個手勢，無為見狀表情瞬息間變得難看，瓜兮兮哀求道：“其他收藏都被你拿去燒鍋了，就這一本給我留著好不好？”
清蓮不為所動，眸子流出幾分寒意，在她不怒自威注視下，無為原本想反抗，但片刻就妥協了。
“你老實說，到底還有幾本？回去我一併拿去燒了，少看些不健康的東西，我在為你著想呢。”清蓮語氣溫柔，像極了撒嬌的女友。
看到無為被揪的通紅的耳垂，我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能笑著做出那麼狠的事情，據我所知也只有清蓮一人。
起初無為守口如瓶，咬死自已就一本，直到清蓮手上力度加大，他終究沒能堅持下去，當即從心和盤托出。
聽到無為如數來寶般滔滔不絕講述自已近兩千本H色收藏寫真，即便知道他性格的清蓮也不免表示無為缺乏調教。
鬼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如今世道變得那麼自由嗎？
現在年輕人花樣真多，當街毫不避諱來聊這種話題，竟然沒絲毫怯場，要不他們能成為天生一對呢，果然是有原因的。
我抱著好奇心翻開《莊子》，裡面內容沒太多驚豔的感覺，唯獨插畫非常露骨，畫師將每個動作刻畫的活靈活現，令人不禁血脈噴張。
僅翻閱兩頁我便索然無趣丟在腳下，這類書籍說白了就是吸引某些吃不到豬肉，又渴望見豬跑的青年過把眼癮罷了。
靠觸及法律底線灰色地帶牟利，算不得高明。
“你們能算財運？”迎面而來一位提著公文包，以我多年與人打交道經驗，他絕對是個道貌岸然的人，或許不準確，但也八九不離十。
他先是仔細打量了攤子，似乎在確定是否靠譜，隨後伸出手讓清蓮端詳。
見有客上門，清蓮戀戀不捨鬆開無為，笑道：”可以算，但事先說明，封建迷信不可信，答案僅供參考，我們不承擔任何後果。”
“放心，只要算的準，我明天會再來多給你們些錢。”白領男人和煦道。
清蓮點頭先是讓他搖個籤，隨後再根據手相解答。
無為哭喪著臉爭分奪秒廢寢忘食閱覽漫畫，似乎想在清蓮銷燬前把內容看完。
“有青梅陪著你，為什麼還要看這種書？”我百思不得其解問道。
無為翻個白眼，不置可否撇嘴道：“說心裡話，你要是從小就在道觀長大，天沒亮就連揹帶抄那些正兒八經，文縐縐臭不可聞的經書，你也會崩潰。倒不是我討厭，只是看了二十多年，也總希望見到點新鮮玩意，說起來還要感謝某個遊客呢，要不是他我沒機會入行。”
“清蓮說都給你燒了，不覺得可惜？”
“她能開心，就是讓我去道祖面前罵它老人家我也願意。書沒了大不了再攢，清蓮沒了，就算是她師父我也要理論理論。不為別的，就問她閒著沒事搞什麼斬斷情緣，介都21世紀了，還強調nn的避世，動不動就閉關。”
“退一萬步講，誰說清蓮燒了我就沒有了。狡兔三窟唄，反正20個G的學習資料夠我滋潤一陣子。”無為投來個都是男人的眼神，賤笑道。
“......\"
手機傳來震動，我開啟來看了看，米彩從家裡出來要求我給她發個定位。
資訊傳送，我轉而接著和無為閒聊：“清蓮做道士，怎麼沒和你去一個道觀？”
無為輕嘆搖頭：“她家裡重男輕女，前面有三個哥哥，可唯獨她父親把最小的清蓮送走了。爹不疼娘不愛，觀裡師父又是個嚴厲的主，稍有疏漏得到的便是責罵，我不寵著點她就真的沒人可以傾訴了。
說來也怪，我師父年輕時的初戀也出自她們同門，最後結果就是做了一輩子老處男，還在人家山腳下借錢買了套小院子，搞得我現在連自家道觀都很少去，屬於是一脈相承了。”
我點頭望向遠方，那是米彩要來的方向，輕聲道：“相遇易得，廝守最是愁苦。”
無為若有所思，撓撓頭憨笑道：“無需奢求，能遇到便是極好，所謂良人皆起源於相遇，而後相知。此間最美，不過佳人嘴角一抹淺笑。”
我們對視，隨之認同。
談笑間，米彩抱著所謂走來，我起身問道：“我的佳人到了，你的呢？”
無為望了眼清蓮，灑脫道：“還在路上。”
米彩來面前，先是和他以及清蓮打了招呼，接著溫婉對著我，道：“所謂想爸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