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閬中,平安無事”

這八個字,白漾漾從早上看到了中午。

“主子,該用午膳了”

桃夭看著自家主子魂不守舍的樣子,不免有些擔心。

“主子,是擔心王爺嗎?王爺吉人自有天助,又帶走了許多護衛,想必不會有事的”

“我才不擔心他呢,走,吃飯!”

吃到一半,白漾漾還是沒忍住,啪地一聲放下筷子,氣鼓鼓地說:

“他就不能多寫幾個字嗎?就寫八個字,八個!早上的喜鵲都比他說得多!”

“許是······許是王爺事忙,在外頭不比王府,筆墨紙硯難免不足,主子也要體諒王爺,再說,王爺寫得少,主子可以寫得多多的,王爺要回主子的信,話也就多了”

白漾漾想來想去,覺得桃夭說的很是有理。

“吃完飯就寫,寫個三張紙!”

白漾漾立下豪言壯語。

但沒等她吃完飯,外面就來了人,是正院的嬤嬤。

隨著王妃的沉寂,這正院可是很久都沒動靜了,白漾漾和桃夭面面相覷。

“請進來”

“奴婢給白侍妾請安,打擾主子吃飯了”

“無礙,是王妃有什麼吩咐嗎?”

“是,王妃娘娘近日身體好些了,許久沒見各位,要請各位主子午後到正院裡去,免得一家人,反倒疏忽了”

“這樣啊······好,桃夭”

白漾漾示意桃夭給嬤嬤賞錢。

等人走了,白漾漾疑惑地問:

“王妃為什麼會這時候要我們過去?”

王妃病前,請安都是在早上,如今是盛夏,午後的太陽最毒,這時候過去,可熱了。

“王妃,大約是要立威了,主子,快些吃吧,吃完了午睡,奴婢早點叫您起來,這一次可不能遲了”

“王妃不會是要拿我立威吧?”

白漾漾有些擔心自已這條小命,和肚子裡的小小命。

“我們與王妃一向沒有衝突,主子又懷著身孕,應當不是衝我們來的,早些過去,總是沒錯的”

因著這件事,白漾漾只趴了一會兒,就淨臉梳妝去正院了。

來得太早了,正堂裡沒人。

一絲尷尬的風飄過。

白漾漾和桃夭面面相覷。

晚冬正巧走出來,看到了她們,笑著說:

“白侍妾好,怎麼來得這樣早?快坐吧,來人,上茶”

“是我們來早了”

白漾漾尷尬地在自已的座位上坐下,喝口茶壓壓驚。

“青蓮別院離得遠,白主子謹慎些是應當的,多坐一會兒吧,奴婢先去侍候王妃了”

“姑姑慢走”

晚冬笑著進去了。

“姑姑應當會把此事告訴王妃”

桃夭悄悄和主子咬耳朵。

白漾漾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不睡午覺可真困啊。

隨後陸陸續續來了人,都是府裡的熟臉。

王妃最後才從裡屋出來。

她一出來,就聽取“哇”聲一片。

其中以白漾漾的“哇”最為響亮,最為真情實感。

她甚至還拉著桃夭的袖子說:

“快看!”

王妃臉上長出了一枝非常美麗的蘭花。

王妃自是非常滿意這妝容的效果,對下面點了點頭,道:

“都起來吧,都是自家姐妹”

她環視四周,忽然挑了挑眉。

“趙庶妃還沒來嗎?”

“回娘娘,趙庶妃沒有到”

“這升了庶妃就是不一樣,連請安都能遲到,可見沒把娘娘放在眼裡”

“真是的,我們都是吃完飯早早過來的,白侍妾的青蓮別院最遠,卻是最早到的,她的含芳軒離正院可是最近的”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地說著,中間提到了白漾漾,她抿唇笑笑,並不說話。

王妃也只是聽,只對晚冬說了一句:

“你派人再去催催”

“是”

“王妃娘娘不用催了,妾身來了”

人未到,語先聞。

這句話擲地有聲,中氣十足,連白漾漾都聽得出來者不善。

趙媚娘扶著芳紫的手進來了。

王妃含笑望過去,卻笑容一僵。

趙媚孃的右手還牽著一人。

“孃親~孃親~”

華年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王妃面前。

“年兒?你怎麼來了?”

許久未見自已的女兒,王妃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孃親~你好漂亮”

華年目不轉睛地盯著母親臉上的蘭花,想伸手去摸,卻被躲開了。

“晚冬,抱華年下去”

“不,不要,我要在孃親懷裡!”

華年扭著身子,躲避晚冬的手。

“年兒”

王妃加重了語氣。

華年怕怕地看著她,紫葡萄似的眼珠,眼淚在裡面打轉。

孃親怎麼對她這樣兇?是不是真如趙娘娘說的那樣,孃親不喜歡她了?

“格格想在這兒玩就隨她吧,王妃何必如此苛刻,這裡又沒有外人”

趙媚娘嫵媚一笑,一雙眼珠子全黏在華年身上,可惜,被晚冬抱走了,她看不見那道小小的身影了。

“華年是我的女兒,如何教育她,是我的事,不勞趙庶妃擔心了”

王妃居高臨下地看著趙媚娘道。

“王妃這幾日病著,無人看管華年,妾身就把她接到含芳軒住了幾日,中午華年睡遲了,妾身也來得晚了些,請王妃恕罪”

趙媚娘欠身向王妃行禮,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連本想借題發揮的王妃也說不出什麼錯處來。

“這幾日照顧華年,妹妹辛苦了,不過日後,妹妹都不用為華年的事煩心了”

王妃喝了一口茶,才道:

“妹妹坐”

“今日召你們過來也無大事,只是我久病不出門,疏遠了各位妹妹,今日相見,準備了些薄禮,望各位妹妹以後盡心侍奉,不要懈怠”

晚冬輕拍了兩下手,兩排侍女如水般地上來,各端了一個小紅盒子。

白漾漾坐在末尾,仗著人多,誰也看不見她,伸頭往紅盒子裡細瞧。

是一隻銀簪子,瞧著和那日蕭側妃刺傷王妃的那隻很相似,不過是蘭花的樣式。

白漾漾的眼神從銀簪子轉移到王妃身上。

王妃眼角含笑,氣勢坦蕩,臉上雖有疤痕,卻化醜為美。

鈕祜祿•王妃,她回來了。

“謝王妃娘娘”

一眾人等屈膝謝恩,在人群中,趙媚孃的視線和肅王妃對上了。

她們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