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畢業前夕的信件

書接上回。

…

這天，訓練兵們早早就集合在操場上，但是這次他們卻沒有繼續往日的訓練，而是忙著將喜慶的彩旗掛在屋簷上。

艾倫和讓也罕見的沒有吵架，都在為了畢業準備著。

基斯教官也沒有在大聲呵斥，整個南部訓練兵營好像變成了只有腳步聲和歡笑聲存在的地方。

“終於是畢業了呀。”耶爾躺在宿舍屋頂，難得不會再被基斯教官訓了，這麼明媚的陽光不得曬曬日光浴啊。

“等下一次那麼悠閒的時候，估計就要等好久了吧。”

“…畢竟，我是光之巨人啊。”

…

“耶爾哥哥——”，阿爾敏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嗯？”

聞聲，耶爾的一隻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只見阿爾敏正站在艾倫身邊叫著自已的名字。原本懶洋洋的享受日光浴的耶爾也慢慢的爬了起來，伸手整了整快要過腰的長髮，望著宿舍房下的兩人。

“怎麼了？”，耶爾躺在屋頂上，伸了個懶腰，滿嘴都是沒睡醒的語氣，“啊…差點落枕。阿爾敏，艾倫，不是告訴你們別來打擾我嗎？”

“不是，是很緊急的情況啊。”，阿爾敏火急火燎的解釋道，但似乎是因為緊張而有些口齒不清。

阿爾敏一開口，就把基斯教官的命令傳了過來。“讓耶爾在下午之前必須來到我面前”，這是他的原話。

“哈？”，耶爾的表情變得詫異，連忙從屋頂上滑下來，跳到地上，“那個老東西叫我去見他？”

“耶爾哥哥，你小聲點啦！”，阿爾敏慌張的往四周瞥了一眼，在確認了大家基本都在操場上忙著搬運食材，沒人注意到宿舍這邊的情況之後才鬆了口氣。

“總之，教官應該有事找你。”

“不行，我才不去見他。”耶爾一撇嘴，想都不想就回絕了，“肯定有什麼麻煩的事情，都畢業了，讓我自由一點，不行嗎？”

耶爾轉身就要重新踩著窗戶，再次爬到宿舍屋頂時，卻又被艾倫一把拉住。

“喂，耶爾。基斯教官叫你過去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你還是去看看吧。如果是大事的話可就不妙了。”

耶爾回頭看向艾倫，艾倫此刻的臉上依舊堅定。耶爾雖然有點不耐煩，但是又怕情況確實屬實。最終也只能妥協。

“好吧，我去見他就是了。”，耶爾嘆了口氣，然後看向課堂的地方。“今天晚上就是最後一夜了，明天晚上選擇三大兵團，然後再吃上一頓大餐。我們就得和朋友們分道揚鑣了。”

聽到耶爾突然談及畢業這一事，阿爾敏明顯顯得有點懷念。淡黃色的眉毛動了動，眼睛也看向腳下的泥土，彷彿回到了三年前第一次站在教官面前的時候。

“是啊，時間過得好快啊。”

“是啊，過得真快。”耶爾也有點觸景生情，隨後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一樣，用一種長輩的口吻說道：“想當初，艾倫這小子天天去跟我比爬樹，掉到樹底下的泥巴里面惹的一身髒，那髒的短褲還是我……”

“喂喂喂，我還在這兒呢！”，艾倫連忙打斷了耶·超會聊天真君·爾。

“不好意思，沒注意。”

“耶爾你故意的吧？不，你絕對是故意的吧！！！”

“唉，真聰明。艾倫，你真有出息了。腦子居然能轉過來了。”，耶爾身子一斜，雙手指向艾倫，一臉賤賤的模樣。

“我成年了！耶爾，我成年了！”艾倫捶胸頓足，不斷的強調自已已經成年了，並且已經成長了。但這點明顯在比他年長的耶爾面前毫無作用。

因為他單純就是賤。

“你說的對，但是我比你年長，你永遠是我的弟弟。所以在我這，你的黑歷史我會記一輩子。”

“啊啊啊…！你給我忘掉！忘掉啊！”

艾倫如果生在現在，他肯定會說一句話：

我們家的房子毀了可以再建，但是你是建的不能再建了。

…

所謂的學校大概都是一個樣子。耶爾也是從小學唸到大學的人，但一旦離開了學校，再進去也就只剩下了強烈的疏離感。無論哪裡都一樣，無論是操場還是宿舍，又或者是教室。這或許就是時間在人們的身上留下來的痕跡。

也所謂：逝去亦成長。

機司教官的辦公室，位於南部訓練兵營西區的教師宿舍樓二樓中央。看得出來這教學樓說是教學樓，但實際上是休息和工作一體化的。

畢竟是畢業前夕，一路上也沒有幾個訓練兵專門來拜訪教官。碩大的廣場上也就只有耶爾是朝著東邊的食堂方向相反的西邊走，這倒是顯得耶爾有點逆行者的姿態了。

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辦公室門前，耶爾深吸一口氣。敲響房門後，裡面便傳來一聲低沉且沙啞的“進來！”。

開啟門，基斯坐在木椅子上，目光兇狠的盯著來人。身後的窗戶投射進來的太陽光讓他看起來更加削瘦，唯獨那兇狠的眼神從籠罩了半面部的陰影中刺出，銳利如猛禽。

“基斯教官，聽說你叫我？”，耶爾淡定的詢問道。

如果換做是其他訓練兵，估計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但耶爾是個例外，兩世為人的經歷讓他有了比同齡人更加全面的認知之外，也讓他十分擅長處理這種目光。

“訓練兵耶爾，既然進來了，為什麼不喊報告？”基斯教官緩緩問道。

耶爾眼角抽搐了一下，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下：死老頭，要求真多。

隨後調整姿態，右手握拳，手心朝下，放在心臟上，精神抖擻中夾雜著一股只有自已知道的濃重班味，大聲說道：“第104期訓練兵團訓練兵，耶爾·勞倫斯，前來報告！”

“嗯，態度不錯。”，基斯教官微微頷首。危險的眼神在耶爾身上游走了幾圈，隨後才落在桌面上。

聽到基斯教官的肯定後，耶爾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個老頭子可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應付的物件，騙人的把戲能騙到誰，耶爾還是門清的。

“訓練兵耶爾，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叫你過來嗎？”基斯教官向後靠在椅子上，雙手抱胸，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年輕人。

耶爾在被詢問之前就已經想到了怎麼回答，便乾脆地回答道：“不知道，請您明示。”

基斯教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慮是否應該將事情的原委告訴耶爾。兩人之間空氣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終於，基斯緩緩開口：“這件事不好明說。但與明天的畢業儀式相關，同時這個決定，也與你和艾倫他們有關。”

“恕我直言，請問是什麼事情。”，耶爾並不知道基斯講的是什麼事情，但是他也並不顧及基斯作為教官的身份。因為對於他來講，對於一個未知的事物，他是不敢沉默或盲目順從的。

基斯教官眯了眯眼睛，隨後抬起頭，聲道好像是塞了塊棉花一樣：“是私事。”

聽到這一句話，即使是作為穿越者的耶爾也不禁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基斯教官竟然會說出“私事”這一詞。

緩緩的拉開椅子，基斯慢慢起身，手伸向抽屜。拉開之後，一封信件被拿了出來。不過這封信件已經被人拆封，想必裡面的資訊已經被人看過了。

“就算是冬天，巨人也不會因為溫度極低的環境而停止移動。但人和巨人是不一樣的，因為人會被低溫凍死。從這個角度上來看，巨人這種生物的存在真是可怕呀！耶爾，我說的沒錯吧？”

被點名的耶爾點點頭，雖然平時對這個老是大吼大叫的老東西在私底下就不怎麼尊敬，但在基斯的人物經歷，以及那封未知的信封面前，那些閒言碎語消失的無影無蹤。

“基斯教官，巨人確實是恐怖的存在，但我並不覺得這跟‘私事’這一詞有關。”

見耶爾窮追不捨，基斯將信封拿起來，伸手拿出信紙。信紙被細心的折成了方正的長方形，基斯將信紙展開，遞給耶爾。信上的文字才暴露在耶爾眼中。

耶爾本能的看向末尾的寄信人，在瞳孔凝聚的一瞬間，整張信紙好像變得千斤重，他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了兩下。

原本還有疑問的臉色在看清信紙末尾的落款時在耶爾臉上僵住，猛然收縮的瞳孔因震驚而難以抑制。

【卡露拉。】

“這個…”

“卡露拉，你的養母。好好讀一讀她的來信吧。讀完之後，你就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見我了。”

已經回到座位上的基斯淡淡的說道，他把食指放在嘴唇邊，深吸了一口氣。又指了指耶爾的眼睛。

耶爾那近乎天藍色的美麗瞳孔上，有鮮明的彷彿用水彩筆寫下來的吃驚。手裡拿著信紙，沒了往日的那般自信。紙上的內容並沒有令人不悅，但反倒讓人更無法言說。

基斯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般靜靜地端坐著，彷彿與周圍的世界隔絕開來。他那雙深邃而銳利的眼眸，鎖定在那個曾經總是洋溢著那掌握一切般迷之自信的少年身上。

僅僅是這一瞬間。他能感受到，眼前這個少年，變回了真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