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五千塊錢

“王家現在不是不管你嗎？你為什麼不跑？”張欣悅問她。

聽到跑這個字，楊淑芬的身體瑟縮了一下：“我不敢，他們打我。而且孩子還在這裡，我還能去哪裡？”

張欣悅不清楚楊淑芬這到底是愚蠢還是大愛無私，她還不是很信任楊淑芬，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了別的。

兩人隔著矮牆正說著話，就見王長生領著個男人回了家。

那個男人看見張欣悅時眼睛一亮，舔著嘴唇問道：“哎，你媳婦旁邊那個娘兒們是誰？看起來還很年輕啊，新弄來的？”

王長生說：“不是，是許家那個。”

男子聞言頓覺掃興，許光輝就跟個癩子似的，他可不想惹，只是那猥瑣的目光還是把張欣悅視奸了一遍。

男子兀自進了王家的一個房間裡，進屋前和王長生說了句：“快點吧，老子憋了好幾天了。”

王長生的目光毫不避諱的從張欣悅胸前掃過，嘴裡卻在呵斥楊淑芬：“愣著做什麼，還不給老子快點？還是要老子把你抱進去？”

楊淑芬身體一哆嗦，放下手裡的東西小跑著進了那個男人的屋裡。

沒多久，屋裡就傳來了高高低低的喘息聲，偶爾還有男人的罵聲和楊淑芬的哭喊聲。而王長生就坐在門口數著手裡的零錢。

張欣悅反應過來後心下大為震驚，也明白過來了以前王小柔話裡的意思。王家竟是在用楊淑芬招嫖！

之後的幾天，張欣悅都沒再看見張欣悅出過門，反倒是來王家的男人一天也沒有斷過，每天一個天天不重樣。

有一天，王長生前腳剛送走一個男人然後出門幹活，張欣悅看到王長生他爸進了楊淑芬所在的那個房間。

張欣悅按捺著心裡的震驚回房做自已的事情去了，只當沒看見。她現在自身難保，她幫不了任何人。

那天晚上王家鬧翻了天，鍋碗瓢盆砸得叮咣直響，是王父做的那些事被王長生髮現了。

“你個老雜種，你她媽的什麼意思？趁著老子不在你去搞你兒媳婦，你還要不要臉了你？”

王長生一拳又一拳的往王父身上捶去，隔著老遠都能聽到拳頭砸在肉上的聲音。

“我是老雜種那你就是小雜種！這女人是老子花錢給你買回來的，你能給別人玩你老子玩下怎麼了？”

王父雖然已經年過七旬，但常年幹農活，身體也健朗，和王長生打起來也絲毫不落下風。

“不是你催著我結婚的嗎？不是你上趕著花錢買給我的嗎？”王長生指著門外：“他們那都是給錢的，有本事你也給老子錢啊。”

“給錢？老子把你射出來，把你養大，你現在的什麼不是老子給你的？你有什麼資格找老子要錢？一天就知道喝酒打牌，五十多歲了還吃喝都靠老子，老子沒找你要錢就不錯了。”

王長生氣得要死，但王父說的是實話，他擔心真和他爸鬧翻之後他爸不給他錢了，於是王長生只能嚥下這口惡氣，說：“你就算要上你好歹也帶個套啊，到時候懷孕了算誰的？”

“那個婊子都生不出來！這麼多年就生了個賠錢貨。就算懷上了那生下來不就成了，不都是老王家的種？”

那天晚上王家一直吵到了大半夜才停歇。

之後又過了幾天楊淑芬才又出現，她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她不提，張欣悅也當做不知道，還是和往常一樣每天在家裡洗衣做飯，偶爾教王小柔認下字。

王小柔現在已經快八歲了，但是從來沒去過學校，張欣悅曾問過她為什麼不去學校。

王小柔說：“我們都不上學的。”

張欣悅一時沒有明白：“你們？”

“村裡的女孩子都不上學啊，他們說女孩子不用讀太多書，讀多了書對這個社會不好，村裡的光棍也就會越來越多。”王小柔說的平淡，現在的她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誰說的？”張欣悅問。

“村長爺爺他們說的，我偷聽到的。不過張姨，這是為什麼啊？村裡有光棍和女孩子有什麼關係啊？”

對於王小柔的問題，張欣悅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按照王小柔所說，他們的村長能說出這話，做出不讓女孩上學的事，石頭村極有可能就是個大型拐賣人口的組織，被拐賣到石頭村的人或許不止她和楊淑芬。

這個認知讓張欣悅愈發的感到恐懼，如果全村都是幫兇，那她之前籌謀的計劃就行不通，她得重新找機會。

這一等就是半年。

那天是石頭村村長的兒子結婚的日子，村裡人幾乎都會去。

為了避免引起懷疑，張欣悅提前好幾天就開始裝病，村長兒子結婚那天她也如願被留在了家裡。

張欣悅坐在院子裡，看著村裡的人都差不多去吃席了她才拿起早就收拾好的食物和水從後面翻牆跑了。

後面是大山，也沒什麼耕地，通常情況下不會有人去那邊。

張欣悅記著個大概的方向從林子裡一直跑，絲毫不敢停歇，從中午跑到天黑，才找了樹爬上去開始休息。

她睜著眼到第二天，天色微亮她又下樹繼續跑，不幸的是這天山裡起了霧氣，張欣悅即便沒怎麼轉彎也迷失了方向。

之後她在山裡繞了三天，誤打誤撞來到了大路邊。

“誰？！”

就在張欣悅躲在一處草叢裡打算休息一會兒的時候，有人發現了她。

張欣悅渾身緊繃，被嚇得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她吃的喝的早就沒了，現在更是累的精疲力盡，如果這個人發現了她她根本逃不了。

“欣悅，是你嗎？”是楊淑芬。

看到楊淑芬的臉，張欣悅身體瞬間放鬆了下來：“楊姐？你怎麼在這裡？”

楊淑芬揚了下手裡的籃子：“我是來撿山貨的，這幾天村裡人一直在找你，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我跑錯方向了。”

楊淑芬嘆息了一聲：“這裡距離城裡很遠的，你還有吃的嗎？要不我回去偷偷給你拿點吃的東西來？”

因為楊淑芬和自已一樣也是被拐賣來的，同病相憐的人總是容易對對方產生信任。而且沒有吃的喝的張欣悅繼續趕路也會餓死在山上，於是張欣悅答應了。

但也正是這一次的信任，張欣悅徹底被推入了死亡的深淵。

楊淑芬很快就回來了，她拿了不少東西來。

“楊姐，謝謝你，等我出去我會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的，我一定會來救你出去的。”

張欣悅再三道謝，吃了東西正要告別楊淑芬繼續趕路之際卻覺得腦袋一陣一陣的發暈，旋即兩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張欣悅被找到了，而楊淑芬得到了五千塊錢。

“給你，這是許家給的。”楊淑芬將整整五千塊雙手遞給了王長生。

王長生看見紅彤彤的一沓錢，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接過錢時他順嘴誇了句：“沒想到你還挺能幹啊，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晚上殺只雞給你補補身體。”

“好。”楊淑芬跟在王長生身後，乖順的應著。

因為那五千塊錢楊淑芬過了段好日子，而張欣悅卻再也沒能過上人該有的日子。

張欣悅再次被關進了那個小黑屋裡，許家人恨極了她，每天非打即罵，幾天才給她吃點殘羹冷炙續命，過得豬狗不如。

只有王小柔還是和以前一樣經常來窗戶那裡看張欣悅，給她帶吃的。

“張姨，我知道是我媽媽把你帶回來的，對不起，張姨，我不知道她會這樣……”王小柔望著被打得坐不起身的張欣悅，哭得傷心。

“這……這不是你的錯，張姨不怪你。”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耗盡了張欣悅所有的力氣。

這怎麼能怪王小柔呢？她是個善良單純的孩子，這一切和她沒有關係，從某種角度來說王小柔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