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法治社會救了你

那晚朱賤女和四姐躲在被窩裡，誰也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早，家裡來人了，是兩個警察。

但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也沒有找到任何證據。朱耀祖面不改色，一口咬死說孩子是去山上被豺狼拖走了。

朱耀祖搓著手說：“是誰報的警啊？會不會是小孩子鬧著玩亂打的啊？我們村就這麼幾戶人家，大家也都沾親帶故的，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

當時那個小姑娘說的快，問她什麼都不說，只說了棒槌村的朱耀祖殺人了。

年輕的警察也沒多想：“是個小姑娘報的警，我聽著年紀比較小，確實可能……”

話還沒說完就被年老一點的警察咳嗽一聲給打斷了。

之後警察走訪了整個村子，也沒有任何發現。最後定性為是小孩子胡鬧著玩亂報的警，只能離開。

朱賤女看著家裡的冰箱，她想說話但是被李秀娥給制止了。

警察離開後又回來過兩次，後來就沒再來過。

當朱賤女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的時候，朱耀祖忽然發作了。那天他二話不說撕拽著朱賤女和四姐的頭髮把人往屋裡拖去。

兩人痛的直掙扎，哭喊。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才讓她們知道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朱耀祖暴跳如雷，手下一點也不留情，發了狠的扯著著兩人的頭髮把她們的腦袋往並不平整的土牆上砸：“兩個小畜生，誰報的警？啊？我問你們誰報的警？！”

“老子生你們養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報答老子的嗎？啊？兩個白眼狼！賠錢貨！早知道老子就該把你們賣了，還能賺個萬把塊錢，老子也能買點菸酒吃，買點新衣裳給你們弟弟穿。”

“要不是因為你們這些賠錢貨，老子會過得這麼窮嗎？要是第一個生的是個帶把的，現在他都能娶妻生子，給我老朱家延續香火了！小畜生，還敢報警，看老子不弄死你們……”

是朱賤女偷偷拿手機報的警，但是她不敢承認，她知道自已要是說出來只會被打得更慘。

她太痛了，太害怕了。

只能一個勁兒的哭喊著求饒，希望爸爸別再打她了：“爸爸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爸爸別打我，我好痛嗚嗚嗚嗚……”

可是任憑朱賤女怎麼求饒朱耀祖手上的動作都一點沒停，他就像是一頭發了狂的惡狗，想活活把兩人弄死。

朱賤女不知道自已是怎麼熬過那頓毒打的，她痛得暈死了過去。

醒來時睜眼就看到坐在床邊痛哭流涕的媽媽。

“媽媽，四姐呢？”

李秀娥說：“是她報的警，她做錯了事，你爸爸把她送去你表叔家住一段時間。”

朱賤女又哭了，不是四姐姐報的警，是她。

可朱耀祖進來了，她被嚇得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沒敢開口。

朱賤女被打的渾身是傷，臉上的傷猙獰的像只鬼，頭髮連著頭皮被活生生撕扯掉了大半，還斷了一條腿，沒法下地幹活，李秀娥求了很久朱耀祖才勉強同意她在家裡養幾天。

那幾天朱賤女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她想不通，表叔家在隔壁村，他是個光棍，比爸爸還大好幾歲，也沒有過孩子，為什麼要把四姐送去那裡？

她問媽媽，四姐什麼時候回來？

可每當這個時候李秀娥都會失魂落魄的唸叨，快了，就快回來了。

幾個月後，朱賤女終於見到了四姐。

那是某天的深夜，還在睡覺的朱賤女被人給搖醒了。

朱賤女睜開眼睛，入目的是想念已久的四姐。

四姐冰涼的手捂住了朱賤女的嘴，小聲說：“小五，別說話。你收拾點衣物，我帶你離開這裡好不好？”

朱賤女沒有任何猶豫，立即爬起來，輕手輕腳的收拾東西，她有些興奮：“四姐姐，你知道路了？”

其實她之前有和四姐姐說過想離開家裡，但是她們從小到大都沒有出去過，根本不認識路。

且大人都說外面很恐怖，到底怎麼個恐怖法大人也沒說。

不過即便這樣還是嚇得小孩子們不敢有想出去的想法。

四姐點點頭：“嗯，我昨天提前去看過了。”

朱賤女收拾了自已僅有的幾件衣服。

路過堂屋時，朱賤女看見李秀娥裹著薄被蜷縮在沙發上睡覺，沙發邊有一支快要燃盡的蠟燭。

昨天父母不知道為什麼大吵了一架，之後李秀娥就被趕到了沙發上睡。

四姐牽著朱賤女輕手輕腳的經過沙發時，睡夢中的李秀娥翻了個身，一個塑膠袋子從她身上掉了下來。

藉著燭光朱賤女看到裡面是錢，全是一角的，兩角的，一塊的。

四姐讓朱賤女拿著，然後兩人飛快的跑出了門。

那天十一歲的朱賤女被四姐牽著手，一直往前跑。

她好高興，感覺空氣都是甜美自由的。

她馬上就要出去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像大人說的，那麼恐怖。

“四姐！你想好我們去哪裡了嗎？”

四姐回頭：“小五，出去之後你就去縣裡隨便找個活兒幹，只要他們給你飯吃就行……”

一路上四姐交代了很多話，朱賤女這時才發現四姐臉色青白，笑容僵硬，十分古怪。

“四姐？你怎麼了？”

四姐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指著前面的路：“小五，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往前跑，一直跑就能到鎮上了。”

朱賤女有些心慌：“四姐，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四姐摸了摸朱賤女的頭頂：“我在表叔家，以後誰也打不到我了。你不用管我，只管走就是了。”

朱賤女不想和四姐分開，但四姐一直催促著她，甚至還因為她的猶豫有些生氣，面目變得有些陰森可怖。

朱賤女第一次見四姐生氣，她有些害怕，於是不得不聽四姐的話，奮力的往四姐指的那條路跑。

跑出很遠後她才回頭，看見四姐單薄的身影幾乎淹沒在黑暗裡。

四姐朝她僵硬的揮手：“小五，別再回來了，快跑，一直往前跑……”

那是朱賤女和四姐的最後一面。

之後朱賤女再也沒有回去過，過去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四姐怎麼樣了。

等說完了，朱賤女已經泣不成聲。

那些事是她一輩子的陰影，每提及一次她都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地獄，壓抑的快喘不過氣來。

陸綰綰說：“他們就快找到你了，到時候或許會用一些極端的辦法帶你走，你現在儘快去報警，然後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警察。”

“把這件事解決了，你後半輩子就不會再有什麼大災大難，還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朱賤女欣慰的笑了下，想到什麼她又緊張的問：“可是……可是沒有證據啊，村民們誰也不願意作證，這些事鬧得那麼大他們肯定什麼都知道的。”

“你母親在你家後山挖了一座墳，她把你姐姐妹妹們的骸骨都埋在了後山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讓警察把骸骨挖出來檢驗一下。”

“現在法律比十多年前完善，刑偵方面的技術也有所提高，只要找到物證會有專業人員對他們進行審問，一切也都會真相大白了。”

“妹妹們？”朱賤女愕然。

陸綰綰說：“那個神婆曾告訴你父母，從兒子出生到十八歲，要一直以血親的血肉為食才能保住他的命，而吃的血肉越多兒子會越有福氣。所以你的父親為了兒子親手殺死了女兒。”

“他們在你離開後的十一年裡又生了六個女兒，全都被你父親殺了給你弟弟吃了。可笑的是你母親能生兒子和神婆沒有絲毫關係，那一胎本來就會是兒子。”

“你弟弟快十八歲了，他因為吃了人肉而感染了朊病毒，最近身體出現了問題。你父親以為這是太長時間沒有吃肉造成的。而你母親已經生不出來了，所以他才會想到你。”

朱賤女笑了起來，她越笑越大聲，近乎癲狂。

最後又哭了起來，她說：“多麼恐怖又多麼可笑啊！”

她曾經想過無數種父親殺人的可能，但唯獨沒有想到會是因為這個。

她想不通，明明同樣是孩子他為什麼會偏心到這種的地步呢？

【我的老天爺爺啊，這如果是真的那也太恐怖了吧！這哪兒是什麼父親啊，這分明就是畜生！】

【不！他連畜生都比不上！】

【這樣的廢物垃圾根本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有同城代打嗎？我出100塊，幫我踹這個老畜生一百下！】

【把他弄死，多少錢我出！最好能把他分屍餵給狗吃！我沒開玩笑。】

【別，別侮辱狗狗，狗狗是人類的好朋友。】

【賤男人！死變態！他該下十八層地獄！！！】

扣你jio挖：【媽媽難道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一個個殺死嗎？她也是女人，她還重男輕女？明知道生下的孩子都會死還生那麼多，要是我我早就投河自盡去了，蠢女人，這個世界上就不該有這種蠢貨的存在。】

【我覺得媽媽也是受害者啊，十六歲就被嫁給了比自已大二十歲的老光棍。然後一連生了那麼多孩子，好幾次都是月子還沒出就又懷上了，如果不是她身體好或許早就死了。懷不上還要被打被迫吃各種偏方，她也是生活在地獄啊。】

【是啊，我也覺得媽媽是最慘的，眼睜睜看著自已的孩子一個個被那個變態殺了吃了。而且我覺得小姐姐逃跑的時候撿到的錢是媽媽故意掉的。那或許是她存了半輩子的錢，她很愛她的孩子，但她也是受害者。】

扣你jio挖被踢出直播間。

“什麼玩意兒也敢在我面前逼逼賴賴。”

平時天道見了她都是客客氣氣的，現在她遵守人間的規則，竟連只小螞蚱都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蹦噠了。

陸綰綰冷哼：“你要知道是法治社會救了你。”

【主播好直接好酷！愛了愛了。】

【哎呀，發現主播真的好可愛呀，想rua她的臉臉。】

【去他m的受害者有罪論！】

【四姐呢？我現在就想知道四姐還在不在啊？】

【踢的好，不過主播下次可以讓我們批鬥他一番再把他踢出去，不然不得勁兒！】

陸綰綰想了下，點頭：“是個不錯的提議，允了，下次試試。”

生來不討喜送出‘請你吃肉肉’*1

“主播，我還想請你幫忙算算我四姐她現在怎麼樣了？她還好嗎？”朱賤女緊張的問道。

陸綰綰看著她熱切的眼神，於心不忍。

朱賤女意識到什麼，眼淚掉了下來：“我四姐她是不是出事了？”

“……是，當年你四姐為了保護你承認了是她報的警，後來你父親把她賣給了你表叔做媳婦。”

“她帶你離開家裡的頭一天晚上就被你表叔折磨死了，死後她本該去投胎，但因為放不下你她又回去送你出了大山，而她也因此錯過了投胎的機會。”

“其實這些年她一直在你身邊守護著你，不過她是鬼魂，過多接近你只會害了你，所以她一直沒有露過面，但你這幾年順風順水也有她的暗中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