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低頭:
“兒臣雖未送達軍令,但子建的軍令已然送達,並未延誤軍機。
門吏乃父親之命所遣,兒臣不敢擅自殺之。臣寧可選擇忠孝而死,也不願違背父命而生。”
荀彧在一旁,內心暗自竊喜,曹丕此言既表忠心又顯智慧,不禁在心中暗贊。
而馬一元則在一旁小聲嘀咕:“好傢伙,你這是說子建忤逆?還順帶說自已忠孝兩全?你這拉踩的本事,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曹操聞言,嘴角微微扯了扯,似乎在笑,又似乎帶著幾分諷刺:
“好一個‘不敢’,孤只說了一件事,你卻能聯想到諸多。我看你,是越來越像他們了。”
他的話語中,似乎暗含深意,讓一旁的荀彧不禁心中一緊,暗自揣測曹操是否在指桑罵槐。
曹操頓了頓,繼續說道:“你還記得,孤昨日是如何說的嗎?”他的目光如刀,直刺曹丕的心底。
曹丕聞言,額頭不禁冒出冷汗,他知自已此刻的處境,連忙答道:
“令旗不至,軍法處置!兒臣銘記於心,甘願領罰。”
曹操淡淡地看了一眼曹丕,語氣中不帶絲毫情感:
“你既然記得,那我也就無需多言了。你自已知道該去哪裡領罰。”
曹丕躬身行禮,聲音低沉而堅定:
“兒臣知道,待兒臣回去脫去戎裝,便立即前往大理寺待罪。”
曹操的目光轉而落在司馬懿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責難:
“今日,是司馬懿陪你一同前往的?”
馬一元縮在龜殼裡:得,我也得跟著受罪,希望早點出來吧,還好烏龜能忍餓,我應該會死在他倆後頭。
司馬懿上前一步,躬身答道:
“是,臣司馬懿陪中郎將一同前往的。”
曹操:“身為謀臣,理應輔佐主上,避免其犯錯。如今卻讓主上犯下如此罪責,你也難辭其咎。一併去吧!”
司馬懿面色凝重,卻毫不退縮:
“臣明白。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臣未能盡到輔佐之責,罪責難逃,願與中郎將一同前往大理寺領罰。”
曹操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二人退下。
待他們離開後,曹操轉向荀彧,語氣中多了幾分信任與託付:
“孤即將出徵孫權,這京都的留守重任,看來又要落在令君的身上了。”
荀彧連忙躬身行禮,笑道:
“臣定當恪盡職守,不負丞相所託。至於朝中事務,臣會與中郎將曹丕共同商議,確保萬無一失。”
然而,曹操卻斜眯了荀彧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讓子桓留下了?”
荀彧聞言,心中一驚,隨即意識到自已可能失言了,連忙收斂笑容,默不作聲。
他心中暗自嘀咕:對對對,你沒說,看你留不留。
大理寺內,老舊的石牆被歲月磨礪得斑駁,獄卒手持沉重的鑰匙,緩緩推開沉重的牢門,伴隨著一陣刺鼻的黴溼與陳舊氣息,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
曹丕此刻站在牢門外,眉頭微蹙,對牢內的環境顯然也頗感不適。
鍾寺卿望向被押解至此的曹丕與司馬懿,語氣中滿是歉意:
“二位大人,此地簡陋,委屈中郎將與文學掾了。
關於中郎將之事,下官雖有所耳聞,但不敢妄加揣測,更不敢多問。
在此,我僅代表大理寺,盡地主之誼,二位若有所需,只要不違國法,下官定當竭力滿足。”
司馬懿聞言,輕輕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感激:
“有勞鍾寺卿費心,下官目前只需一桶清水與一塊乾淨的抹布,以便整理一番。”
鍾寺卿連忙應允:“好說,好說,即刻便安排人送來。”
曹丕卻淡然一笑,聲音中帶著幾分自嘲:
“一盆水,又能將這汙濁之地打掃得如何幹淨?
既然已至此地,便無需過多講究。鍾寺卿,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鍾寺卿微微一笑,似是在寬慰曹丕:
“中郎將,古人云,‘初九,潛龍勿用’,意指時機未到,需隱忍待時。
然而,潛龍雖潛,終有飛騰之日,且終究是無咎之兆。
中郎將不必過於煩憂,或許此番經歷,正是您日後騰飛之契機。”
馬一元心中暗道:“這老鍾還真是個明白人,一眼就看穿曹丕在這裡待不久。”
司馬懿聽到馬一元的吐槽後,原本因未知命運而忐忑不安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他向鍾寺卿深施一禮:
“多謝鍾寺卿吉言,公子定會藉此機會沉心靜氣,靜待時機,定能化險為夷。”
反應過來的曹丕亦點頭致謝:
“多謝鍾寺卿,你的好意我銘記於心。”
獄卒陪鍾寺卿走出牢房,不解地問鍾寺卿:“寺卿,您說咱們該怎麼伺候裡邊的那兩位大人呢?”
鍾寺卿神色凝重,語重心長地說:
“對待他們,要做到不卑不亢。
就像你平時對待其他犯人一樣,既不要過分苛刻,也不要過於諂媚。
少說話,少打聽他們的私事,更不可打罵、虐待。
保證他們的基本生活需求,不要讓他們挨餓受凍,但也別想著從他們身上撈油水,敲竹槓。
最重要的是,保持應有的尊重與距離,別讓他們覺得咱們是在巴結他們,這其中的分寸,你可要拿捏好了。”
獄卒聞言,恍然大悟:“小人明白了,多謝寺卿指點。”
在昏暗而略顯壓抑的牢房內,司馬懿正一絲不苟地一寸寸擦拭著那張簡陋的涼蓆。
他的眼神專注,彷彿這不僅僅是清理一張席子,更是在為心中那份未竟之志掃除塵埃。
曹丕則坐在一旁,雙腳隨意地架在涼蓆之上,臉上掛著一抹難以掩飾的喪氣與無奈。
“公子,請稍移尊足。”司馬懿的聲音溫和,打破了牢內的寂靜。
這時,馬一元在一旁插話,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司馬懿啊,你還是先把地擦乾淨吧,畢竟,這地兒晚上你還得睡呢。”
曹丕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再怎麼擦,這裡終究還是牢房,改變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