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陳不語便起床準備找點吃的填填肚子。

俗話說一日之計在於晨,每天清晨是一天中靈氣最濃郁的時候,他剛走出房間,便看見典獄司的後院中多了幾個正在修行的修士。

這些勤學苦修的修行者當中,不乏有一把年紀的人。

他們堅信勤能補拙,只要抓緊時間,就可以築基或者結丹,然後獲得更長的生命,最後尋得永生。

很勵志,也確實有過成功的案例。

但更多的,還是像陳不語的那位師兄,因為偏執最後走上歪路墮入魔道。

陳不語感受著自已體內充盈,但數日沒有長進的靈氣,忽然有點懷念以前在清墟道宗上修行的日子了。

在廚房裡簡單拿了幾個包子後,他便走向自已辦公的房間。

“嘎吱。”

陳不語隨手推開門,卻發現裡面已經有了個忙碌的身影了。

“小姜苗,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陳不語有些意外的和姜苗招呼道

姜苗十分嚴謹的解釋道:“現在已經是八時一刻了,距離開始上班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

典獄司也屬於公職,遵循周朝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工作時間。

但是畢竟是修士組織,大多數人都是閒散度日,並沒有多少人會真正的按照規定上的時間來工作的。

不過姜苗確實是個很注重規矩的人。

而且這種規矩還只侷限於自已,從來不會強求別人和自已一樣。

陳不語自然不可能會討厭這種嚴於律已,寬以待人的人。

他坐回自已的位置,桌面上已經堆積了不少的檔案,其中大部分都已經被姜苗處理妥當了,他只需要過目一遍即可。

一邊看著這些檔案,陳不語隨口問道:“對了,對於我的前任你有什麼印象嗎?”

“上一任典獄長嗎?”

姜苗回憶著,這件事相隔也有些時間了。

典獄長一職又都是八大正宗的長老會指定,一般是從宗門中的優秀修士中空降上任。

所以姜苗對他的記憶,就只有任期的那幾天了。

“只見過幾面……好像是個一心修行的修士,並沒有和我過問過典獄司的事務。所以,他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只記得後來典獄司放了個小長假,然後他就失蹤了。”

“那麼大一個元嬰修士,失蹤了?”

“嗯。上面並沒有吩咐我們去調查,所以我就沒怎麼了解。”

看來姜苗也是所知甚少。

而且特意給典獄司的人放了一個假,這是看來八大正宗在有意隱瞞訊息。

不過,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元嬰修士在整個江南也是屈指可數,陳不語可不信八大正宗能夠任性到拿一個元嬰修士來當炮灰。

整理完資料,陳不語打算去把昨天答應沈憐月的事情辦了:“對了小姜苗,待會我要出去一趟,典獄司裡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好。”姜苗點頭應道:“不過你最好不要離開南陵城,大陣的掌控權在你那裡,你要是離開了,獄中可能會失控。”

“放心,就在這城裡走走。”

這大陣既是陳不語的保護傘,也算是他的枷鎖了。

除非有姜苗跟隨,可以隨時回到江南典獄司,否則他是不被許可離開南陵城的。

……

在南陵城,瀟湘樓可謂是遠近聞名的好去處。

聽說這家店的店主與多方勢力有故,所以能在南陵城的中心,包下那麼大的一棟樓來。

一樓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普通的高檔飯店,招待著往來的貴客。

但只要靠近樓梯,便能聽到自樓上傳來的陣陣清音雅樂。

“來來來,這一杯,敬我們的文曲星!”衣著華貴的公子帶著敬意,向身邊那位衣衫襤褸的男子舉杯示意。

“雪公子言重了。”

雖然嘴上謙虛著,但舉手投足間,卻盡顯春風得意的模樣。

觥籌交錯之間,賓主盡歡。

然而在一旁負責倒酒的雅兒卻是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已的姐姐。

在今天的客人當中,這位雪公子和書生是最尊貴的客人,也是最難應付的。

其他的客人沈憐月大部分都已經打點好了,照常接待即可。

但這位雪公子不一樣,他來的次數不多,而且每次來都會給瀟湘樓帶來很多的麻煩。

以往這種情況,都是由沈憐月親自招待的。

一曲唱罷,一直盯著臺上舞姬的男子,突然點評道:

“這貓女唱的倒是挺有意思的,這首詞我沒記錯的話,還是我們白鷺書院的老師所作的。”

雅兒心底一咕咚,大感不妙。

她之前就注意到了這個書生,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姐姐上,肯定是有所圖謀。

“既然文兄有興趣,不如讓她下來陪兄弟聊兩句?哈哈哈。”眾人起鬨道。

對此,雅兒只能趕忙解釋道:“官人,我的姐姐她是藝姬,現在恐怕不太方便離場。如果官人們喜歡,我可以讓姐姐再給官人們彈一曲。”

聽到雅兒的解釋,雪公子的臉立馬黑了下來:“怎麼?你們瀟湘樓的排場可真大,平時不給我臉面也就算了,如今連這位白鷺書院的先生的面子都不給嗎?”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雅兒慌忙解釋,但沒有經驗的她,立刻陷入為難之中。

見狀,陳文從袋中拿出數兩銀子放在桌面上,故作好心的解釋道:“姑娘不必為難,你姐姐下場的損失,由我買單。”

他這番作為,若是雅兒再拒絕,就顯得傲慢了。

不過,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做姐姐的自然不可能明哲保身,讓妹妹獨自承受壓力。

“能來招待各位,是我的榮幸,不知道客官有什麼吩咐?”玲兒走下臺,來到雅兒的身邊。

看著自已的姐姐,雅兒感到有些愧疚。

“文兄,我有一個提議,不如你為這位小姐,題一首詞,造一段佳話如何?”雪公子不懷好意的道出了陳文心中所想。

才子佳人的風流佳話,其潛在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玲兒直截了當的拒絕道:“抱歉,玲兒只是藝姬。如果公子有意,我可以為你找來其他願意的姐妹。”

瀟湘樓裡有玲兒雅兒這樣的正經的,自然也有不正經的。

沈憐月對此的態度向來是全憑自願。

但有時候,人就是有逆反心理,不正經的不要。

“這位可是當今的文曲星,就算傳出去,對你也是有好處。再說,我們豈會虧待你?”

“哎哎,雪公子此話差矣。既然這位小姐不願意,我們便不要強求了。”

兩人一唱一和,顯得陳文好像真的是個滿腹經綸的書生了。

雪公子冷笑道:“哼,藝姬就不是伎了?說到底還是錢沒給夠,今天,不論多少錢我都要買文兄一個開心!”

雅兒抿著嘴,面對這種羞辱卻只能低著眉頭。

雪公子是南陵城雪親王的兒子,如果瀟湘樓還想在南陵做生意,就不可以得罪對方。

“兩位公子,還請不要再為難小女子了。”

陳文雖然遺憾,但他到底還是要臉的,趕忙抬手製止雪公子越發離譜的發言:“哎,雪公子,還是算了吧。我們當以聖人為訓,要多多體恤民情,她們這些小姑娘,賺點錢也不容易。”

聽到陳文打算放棄,兩姐妹也是鬆了一口氣。

雪公子雖然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確實如陳文所說,要是在這個地方把事情鬧大了,對二人名聲都不好。

然而,一旁看戲許久的某人,卻又掀起風波。

“這位先生,聽聞你立志成為體恤民情的聖人?那自然對百姓生活,很瞭解咯?”

“那是自然。”

玲兒下臺太久,已經有不少客人好奇的圍了過來。

這時候,面對陳不語不懷好意的質詢,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了。

“既然這樣,那先生可知,普通人家一月的收入有多少?”

“二……二三十兩吧?”

書院一年給他的供奉是一千兩,他大概估算了一下,一個月二十兩的銀子大概就足夠生活了……吧?

“哈哈哈,這書生真是荒唐。”然而他的回答,卻引來了其他客人的鬨堂。

陳不語笑而不語的看著他。

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的陳文看向身旁的雪公子,後者也如他所願,暴怒道:“文兄心中所想乃是國家大事,所繫乃是黎民百姓。你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是想砸我雪府的場子?”

幾位侍衛圍了上來,半請半脅的讓其他客人都散開了。

而雪公子也爆發出了自已身上的威勢,他的築基功法乃是雪府的不傳秘法,側重體修,氣勢這方面沒輸過。

沒讓陳不語久等,他找的人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清冷的聲音響起,“我就知道遇到你就準沒什麼好事。”身著青色荷裙的仙子來到幾人身邊,勸說道:“不過,我答應過樓主,你們要打的話,建議出去打。”

“師姐,倒不必那麼絕情吧?”

“我倒樂意看你被他們狠狠的打一頓。”

宣霖仙子十分嫌棄的看著自已這個老喜歡搞事情的師弟。

要不是知道這些人多半做不到,反而會給她整出一堆麻煩,她恐怕還真不想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