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老將軍聽到會很欣慰,他這一生為的就是黎民百姓安居樂業。

在他死後,有人能記得他的好心滿意足了。”

七叔慢慢從回憶中抽離,看著看不見邊的洪水,如同他的心一般,看不見一絲希望。

穆玉書聽到玉佩,知道是小姐送老將軍的生辰禮物,老將軍從不離身。

“七叔能猜到兩人是誰嗎?等我有生之年能夠相見,定會叩謝大恩。”

“我猜是十虎中倖存的兩位。”

老將軍有十個副將,大晉朝出名的十虎小將軍。

在老將軍的諄諄教導下,各個都是英勇不凡,才智卓絕。

對老將軍的忠心日月可鑑,不是親子勝似親子。

“得知老將軍有危險,即使不顧重傷也會千里奔襲而來。我想他們離開京城後,還是會回邊關,那裡是將軍府的根,雖然狗皇帝使了手段,讓穆家軍四分五裂,但穆家軍的魂刻在骨子裡,會等著一杆崛起,重振穆家軍。”

七叔眼裡的堅決,如同黑夜的星光一樣耀眼。

“會的,一定會的,我還要為小姐殺了那等小人。”穆玉書想到小姐這幾年在皇宮裡受的委屈,恨不能千刀萬剮狗皇帝。

“書丫頭,現在重中之重,是養大小主子,徐徐圖之。等到了邊關,為了掩人耳目就說小主子是一鳴和他媳婦生的二小子。”

“那可不行。”穆玉書激動的差點跳起來,還是七叔拉了她一把。

“你激動個什麼勁。”

七叔第一次看見從小在小姐身邊替她扛事,不怕受罰,辦事穩重成熟的玉書這麼激動。

“”孩子是小姐囑託我養大,我怎麼能經他人之手。”

“我知道你對小姐的忠心,可你想過沒有,你今年多大?黃花大姑娘領個孩子怎麼嫁人啊?而且你帶著小主子萬一如小姐一般所嫁非人,怎麼對得起小姐的信任。”

七叔的語氣越說越生硬,穆玉書脾氣也上來了。

“那我就一輩子不成親,守著小主子過日子,我就是他娘,長大後他不願報仇,平淡生活我給他看孩子,他若是報仇,我就是先鋒,殺出一條血路為他護航。”

穆玉書眼淚還是流下來了,聽說爹孃兄長有人收屍她沒有哭,可聽到七叔要把孩子帶走,她忍不住的哭了。

這個孩子是她的希望,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若是沒有他,不能時時陪伴孩子長大。

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她在這個世上,這個孩子是她唯一的親人。

雖然七叔是為她好,是她尊敬的長輩,是能放心把後輩交付給他的人,是同伴,但不是親人。

“你這孩子。”

七叔其實也能猜到穆玉書不會同意,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大的反應。

“行了,你養著就是,到時就說是我家你嬸子的外甥女,死了丈夫帶著孩子投奔我們。”

”好,就這麼說。“

穆玉書轉哭為笑,用乾淨的衣袖擦眼淚。

“又哭又笑的,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七叔看穆玉書又哭又笑,情緒也跟著輕快起來。

“爹,書妹子本來也是個孩子嘛。”

胡一鳴坐在另一個門板上,一邊注意附近的情況,一邊默默的聽二人說話。

雖然兩人說話很小聲,但從小的武功底子,自然耳力驚人。

本來二人情緒高漲時,他想出聲阻攔,可對於七叔的懼怕讓他沒敢。

對於他來說,小主子記不記在他的名下,對於他都沒有關係,因為主子永遠都是主子,在哪都無所謂。

可二人因這事爭吵,就有些不值當了,都是為了小主子好。

“你給我邊去。”七叔不好罵穆玉書,可捨得罵親兒子。

“好咧,爹。”說完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哎呦,這個傻樣啊!根本沒臉看。”七叔不由自主的捂了臉。

穆玉書也轉過頭去,七叔腦子那麼好用,為什麼生的兒子好像有點不一樣呢?

七叔很快調整情緒,對穆玉書說。

“書丫頭,我先跟你念叨唸叨,你心裡有個數。”

“嗯,你說吧七叔。”

“我家在富陽府鐵林鎮李家村,我家多年前逃荒去的,家裡三兄弟,我是老三。

當年邊關戰緊,我服了兵役,大哥二哥在家裡務農。

前些年還是六品校尉時,我娘過世了回過村裡。

後來給大哥二哥都蓋了新房,老人都不在了,大哥做主分了家。

我大哥怕我老了沒地方養老,非讓我在村裡也蓋了房修了院子。

本來以為是多此一舉這輩子都不會回去,沒想到如今卻成了我最好的退路。

你七嬸子和一帆已經到村裡了,等我們到了李家村再想方法聯絡老將軍的舊部。”

“好,這些七叔做主就好。”

“行,天也暗下來了,你先休息,後半夜怕是不能消停。”

又下了一天的雨,洪水不斷的在上升。

這種惡劣的環境,只會放大人性的惡。

“好。”

穆玉書自然明白七叔什麼意思,可她是從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走出來的,有何懼?

七叔回到另一個門板上,讓胡一鳴睡覺,他先值夜。

洪水彙集,更多生還的災民乘著各樣的漂浮物,漂浮在水面上。

看見幾日不曾進食的老人和孩子,七叔三人還是不能眼睜睜的坐視不管,一人分了半個餅子。

接下來三人吃飯更加小心,救急不救窮,一頓還可,多了他們也承受不住。

開始的兩天,受困的人還沒有窮兇極惡。

但兩天過後,災民的情緒慢慢暴躁,餓的兩眼發直,但不甘心這樣的死去,目標自然盯在老弱婦孺和家裡男丁少的人家。

在大家覺得要決一死戰的時候,一處大山的岸邊支起大鍋,濃濃的肉香飄散在整個水面上。

這座山被洪水環繞,看來是座石頭山,很是牢固。

原本的山體應該很高,如今即使被洪水吞噬,仍有很高的山峰露在外面。

有些人不明所以,有些人覺得是希望時,山上人開始喊話。

“還在水裡泡著的兄弟,我們逼得走投無路,才集結眾多災民揭竿而起,這樣的朝廷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