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男人驚魂未定地看著他，臉上還沾著油汙。
“能讓列車提速的人。”
李林沒時間解釋，目光掃過駕駛臺上的儀表盤和拉桿，上面佈滿了蒸汽管道和複雜的閥門，和他熟悉的現代機械完全不同。
但末日生存的本能讓他迅速抓住了關鍵——壓力錶上的指標已經跌到了危險值以下。
“蒸汽機壓力不足，”
男人顫抖著說，“剛才卡巴內撞壞了輸汽管道，我不敢出去修……”
李林看向儀表盤旁的閥門，其中一個連線著主蒸汽管的閥門明顯鬆動了，白色的蒸汽正絲絲縷縷地往外冒。
他立刻撲過去，雙手抓住閥門用力擰緊，但閥門已經有些變形，紋絲不動。
車門外的撞擊聲越來越密集，鐵皮已經開始向內凸起，門鎖的碎片簌簌落下。
“必須堵住漏氣的地方！”李林看向男人，“有沒有扳手或者鐵棍？”
男人慌忙從工具箱裡翻出一根鏽跡斑斑的鐵棍遞給他。
李林接過鐵棍，將一端插進閥門的縫隙裡，用盡全力向下壓。
空間能量雖然耗盡，但他常年鍛鍊的力量此刻爆發出來，只聽“咔噠”一聲，變形的閥門終於被擰死，壓力錶上的指標開始緩慢回升。
“快！啟動備用動力！”李林對著男人大喊。
男人如夢初醒，顫抖著拉動駕駛臺上的拉桿。
隨著一陣劇烈的震動，車頭的煙囪裡重新噴出濃密的白汽，蒸汽機發出“轟隆隆”的巨響，甲鐵城的速度開始逐漸加快！
車門外的撞擊聲漸漸變遠，卡巴內被越來越快的車速甩開，嘶吼聲變得模糊。
李林靠在車門上，終於鬆了口氣，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
駕駛室內的男人看著他，眼神從最初的恐懼變成了震驚和感激：“謝……謝謝你……我是甲鐵城的駕駛員，佐藤。”
李林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麼，駕駛室的通訊器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電流聲，隨後響起了來棲的聲音：“佐藤！李林！你們還好嗎？列車速度提起來了，但剛才的戰鬥引來了更多卡巴內，我們後面的車廂被盯上了！還有……我們好像進入了卡巴內聚集的‘赤沼區’，前面的鐵軌狀況不明！”
李林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他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下，大片暗紅色的沼澤地出現在鐵軌兩側，沼澤裡隱約能看到無數蠕動的灰黑色身影，空氣中瀰漫著更濃郁的腐臭味。
而在赤沼區的盡頭，一道斷裂的鐵軌如同巨獸的獠牙，突兀地出現在視野中。
“鐵軌斷了！”佐藤的聲音帶著哭腔，雙手死死按住操縱桿，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滴在佈滿油汙的儀表盤上。壓力錶的指標剛爬回安全線，可前方不到百米的地方，鐵軌像被巨力擰斷的鐵絲，扭曲著刺向天空，斷裂處的碎石和泥漿裡，已經有灰黑色的身影在蠕動——那是從赤沼裡爬出來的卡巴內。
李林心臟猛地一縮。甲鐵城的速度剛提起來，此刻根本不可能急剎，一旦沖斷軌，整列車都會翻進滿是卡巴內的沼澤裡，連骨頭都剩不下。
“右側有沒有備用軌道？”李林吼道，眼睛死死盯著窗外。赤沼區的泥漿泛著詭異的暗紅色，深綠色的水草纏繞著鐵軌，每一次列車碾壓而過，都能濺起混著腐肉的泥水，車廂兩側不斷有卡巴內從沼澤裡猛地竄出，撞在鐵皮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備用軌道在三百米外的岔道！但轉轍器早就鏽死了！”
來棲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我剛才檢查過線路圖，赤沼區的維護早就停了，轉轍器根本動不了！”
三百米！以現在的車速，最多十秒就會衝到斷軌處！
李林看向駕駛臺旁的車窗，外面的風裹挾著沼氣味灌進來，吹得他臉頰生疼。
他的空間能量幾乎耗盡，剛才修復閥門時已經是強弩之末，掌心的淡藍色光芒微弱得幾乎看不見。但此刻沒有退路，他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車廂連線處的金屬支架上——那是列車最堅固的部分。
“佐藤！全力減速！能減多少是多少！”
李林突然喊道，同時拽開駕駛室的門，“來棲！讓所有士兵集中火力掩護車頭右側！我去扳轉轍器！”
“你瘋了？！”通訊器裡傳來來棲的驚呼，“轉轍器在沼澤裡，周圍全是卡巴內！”
“不然大家一起死！”李林沒再廢話，抓起地上那根鏽鐵棍，側身鑽出駕駛室。外面的風更狂了，車頂的鐵皮在卡巴內的撞擊下劇烈震顫，他剛站穩，就看到三隻卡巴內正順著車廂側面的扶手往上爬，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李林反手一棍砸在最前面那隻的頭上，鐵棍嵌入它的顱骨，卻沒能傷到核心。他藉著反作用力縱身躍起，一腳踹在另一隻卡巴內的脖頸處，將它踢得從車頂滾落，同時左手虛握，用盡最後一絲能量發動空間滯澀——最後一隻卡巴內的動作瞬間慢了半拍，李林趁機抽出腰間的短刀，精準刺入它的核心。
“嗬……”卡巴內軟倒在地，李林卻感覺一陣眩暈襲來，能量透支的刺痛從經脈傳來。他咬著牙沒敢停，沿著車頂向列車中部狂奔，那裡離右側的岔道轉轍器最近。
“掩護他！”來棲的聲音剛落，車廂兩側的步槍就開始轟鳴，子彈帶著火光射向沼澤裡的卡巴內，暫時壓制住了爬車的怪物。李林藉著火力掩護，縱身跳下車頂，落在鐵軌旁的泥地裡。
雙腳剛陷入粘稠的爛泥，就感覺腳踝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低頭一看，一隻半個身子泡在沼澤裡的卡巴內正用利爪摳他的小腿，腐爛的面板下露出森白的骨骼。李林猛地抬腳，用靴底踩碎它的頭顱，同時踉蹌著衝向五十米外的轉轍器。
那是個鏽成褐色的鐵製裝置，手柄卡在淤泥裡，周圍爬滿了墨綠色的水草。李林撲過去抓住手柄，用盡全身力氣往上拽，鐵鏽簌簌落下，手柄卻紋絲不動。
“咔噠……咔噠……”
身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十幾只卡巴內從沼澤裡爬了出來，泥漿順著它們的身體滴落，嘶吼著圍了過來。最前面那隻的手臂已經只剩下白骨，卻依舊揮舞著利爪抓向李林的後背。
“滾開！”
李林怒吼一聲，左手按在轉轍器上，將體內最後一點空間能量全部榨出——淡藍色的光芒順著他的手掌湧入鐵製裝置，鏽蝕的齒輪在能量衝擊下發出刺耳的轉動聲，“嘎吱——”一聲，卡住的手柄竟然被硬生生抬起了半寸！
就是現在！
他右手的鐵棍猛地插進手柄下方的縫隙，用盡全身力氣往下壓。
肌肉在嘶吼，骨骼在呻吟，能量透支帶來的眩暈讓他視線模糊，但他死死咬著牙，舌尖嚐到了血腥味。
“給我動啊！”
“哐當！”
轉轍器的齒輪終於徹底轉動，鐵軌開始緩慢地向右側偏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