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簍裡的土豆重量可不輕,祝嬈怕祝雨累到,開口說道:“讓我自已走吧小姑姑。”

祝雨顛了顛懷裡的小祝嬈,笑道:“嬈嬈不重,這裡離家裡遠,小姑姑抱著就行。”

看祝雨堅持,祝嬈也放棄了,她對自已這小身板還是有點數的,五歲多的年紀,看上去跟三四歲的小孩一樣,還瘦得不行,真要自已走回去,估計得重病一場。

她安安分分地掛在祝嬈身上,眼睛卻閒不下來,到處看著。

在她們快走出後山時,她忽然看見一道影子一閃而過,她還沒看清,就聽“咚”的一聲,一隻山雞倒在兩人面前,兩隻腳還不時撲騰一下。

祝雨有些沉默,她看看地上的雞,再看看懷裡的祝嬈。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隻雞也是因為祝嬈才會撞暈在這裡的。

她心下開心,又有些不安。

她聽村裡一些老人說過,一個人的福緣是有限的,這輩子就那麼多,用完了就沒有了。

祝雨一邊開心祝嬈有福氣,一邊又擔心她的身體。

她不敢去想太悲觀的事,可剛剛發現靈芝的喜悅也被這股擔憂沖淡了。

她一手抱著祝嬈,另一隻手撿起山雞。

祝嬈能感受到祝雨的情緒突然有些低落,她張了張口,卻還是沒問出聲。

她知道自已年紀太小了,就算問了祝雨也不一定會告訴她。

祝雨回到家時,劉新月就看到自家小姑子一手拎著雞一手抱著自家閨女,揹簍沉甸甸的,看上去像是裝滿了東西,臉上卻不見喜悅。

她心下一慌,以為閨女出了什麼事,可是再一看小閨女安安靜靜地待在她小姑姑懷裡,除了身上沾了些泥土外沒有任何異常,甚至看上去精神頭還不錯。

“怎麼了這是?怎麼把外衫都脫了。”

劉新月上前接過山雞和祝嬈,把祝嬈放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後,幫著祝雨卸下了揹簍。

捆山雞時,祝老爺子和徐芳扛著農具也踏進了屋子。

“怎麼這麼多東西?”

劉新月放下捆得嚴嚴實實的雞,回道:“小雨剛剛帶著嬈嬈去後山玩了,這都是她們帶回來的。”

祝老爺子放下農具,看著那隻肥嘟嘟的雞,嘆道:“小雨運氣好啊,撿到這麼肥的雞。”

祝雨拿起籮筐,嘆了一聲:“不是我運氣好,是嬈嬈運氣好。”

她拿出自已的衣衫,小心翼翼地展開,裡面包裹住的十多株靈芝展現在一眾人面前。

空氣凝滯了一瞬。

祝老爺子最先打破沉默,蹲在祝雨旁邊,粗糙的手有些顫抖。

“這些……都是靈芝,都是上好的靈芝啊。”

祝雨悶著腦袋“嗯”了一聲,又指了指籮筐裡沒拿出來的土豆:“那些也是嬈嬈發現的,嬈嬈說那些東西能吃,這些都是嬈嬈找到的。”

院子裡的三個大人霎時明白了祝雨為什麼看上去那麼低沉。

劉新月心下一緊,她把祝嬈抱了起來,另一邊祝老爺子和徐芳把揹簍裡的土豆拿了出來,是他們種地幾十年也沒見過的植物。

劉新月眼眶都紅了,她顫著聲問:“嬈嬈是怎麼認識這些東西的?”

關於該怎麼解釋這突如其來的好運,祝嬈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

她仰起頭看向劉新月,脆生生地說道:“是夢裡的白頭髮爺爺告訴我的。”

這可是穿越小說常見的情節,被老神仙眷顧的小福寶什麼的,她沒遇到老神仙,就自已杜撰了一個。

徐芳看向祝嬈,招呼著幾人:“先回堂屋裡,回屋裡再說,小雨,去給嬈嬈衝杯糖水。”

劉新月抱著祝嬈,眼淚抑制不住地開始往下掉。

她怕老天帶走她的嬈嬈,她寧願不要這些靈芝山雞,她只要她的小閨女。

看到劉新月的眼淚,祝嬈突然明白了她們在擔憂什麼。

祝嬈抬起小手擦著劉新月臉上的眼淚:“孃親不哭,孃親不哭,老爺爺說嬈嬈會長命百歲的,老爺爺說嬈嬈這是……這是……對了,枯木逢春!”

聽到祝嬈的話,幾人心裡才鬆了一瞬。

枯木逢春,重獲生機,若是真的,祝嬈的身體定會好起來的。

劉新月清楚記得,祝嬈在今早暈倒時念叨了一句什麼白無常,她聽得清晰,卻又不敢去深究,如今再聽祝嬈的話,只覺得自已女兒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一趟了。

一陣細細密密的疼爬上她的心口,劉新月緊緊抱著祝嬈。

祝嬈趕緊回抱住劉新月:“孃親不怕,嬈嬈沒事,嬈嬈會好起來的。”

一旁的徐芳擦了擦眼角的淚,也坐下安慰劉新月:“是啊,你別擔心了,先不論嬈嬈夢裡的老神仙怎麼說的,光是有那些靈芝,都能給嬈嬈好好溫補一陣身子,那些靈芝都是頂好的補品。”

徐芳說著時,祝雨端著熱乎乎的糖水走了進來。

這個年代糖都是精貴東西,他們家裡也只有一點點,留著給祝嬈吃不下飯時喝上幾口。

劉新月端起碗,朝小姑子道了聲謝後,小心地給祝嬈餵了幾口。

祝嬈喝著糖水,祝老爺子站在堂屋口,看著院子裡的靈芝。

他年輕時採過不少藥,也會炮製藥材,他清楚這些靈芝品相極好,一旦炮製好了,拿去鎮上的醫館,一株至少能賣六十兩。

可他也明白財不外露。

祝老爺子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說道:“這些靈芝我炮製好之後,拿兩根去鎮上賣掉,剩下的靈芝留著給嬈嬈溫補身體。”

家裡的大事一向是由祝老爺子拍板的,其他人也沒提出異議。

“過幾日松山也該回來了,等他再去鎮上的時候讓你爹跟著一塊兒去就行,這不用你操心,趕緊去洗把臉。”

徐芳年輕時被婆婆磋磨過幾年,她是脾氣和善的,自知婆媳關係不易,這些年待幾個兒媳都是極好的,可也只有松山家的記得她的好,其他幾個兒媳都當她是性子軟好欺負。

想著,她不由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啊娘,嬈嬈還好嗎?”

剛剛祝雨不在,沒聽到祝嬈說的話,這會兒心還懸著,聽到她娘這一聲嘆氣心下更慌了。

徐芳對著自已小閨女翻了個白眼:“嬈嬈好著呢。”

聽徐芳複述了一遍剛剛的對話後,祝雨長舒一口氣,一下下地拍著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她突然想到那一筐從沒見過的,被祝嬈稱為土豆的東西,對著徐芳懷裡的祝嬈問道:“嬈嬈,我們挖的那些土豆要怎麼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