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祝嬈眼裡一絲絲的懷疑,白無常連忙保證:“這事可是受神明監督的,前些年他們瞞過去也就算了,現在露出馬腳了,還引來不少高層的關注,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說著,白無常俯身湊到祝嬈耳邊,像是說小秘密一樣悄悄對她說:“你祖上在底下有人,職位還不低,這會兒正氣得吹鬍子瞪眼呢,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白白受這場磨難。”

祝嬈有些無所謂:“那又怎麼樣,我屍體都被燒成碳了,又不能復活。對了,地府怎麼樣?跟我講講,我能不去投胎嗎?”

白無常表情有些為難,黑無常開口解釋道:“現在能留在地府生活工作的都是有條件的,符合條件的才能收到offer,不過你放心,已經有人幫你打點過了,你雖然不能復活,但是能重生,或者說穿越。有地方願意接納你,能讓你平安順遂地度過一生。”

黑無常看著祝嬈無意識地把玩著那顆棒棒糖,有些珍珠被當魚目的無力感。

“這顆糖是頭頂那位送你的,算是補償,趕緊吃掉吧,這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好東西。”

祝嬈看著手心裡再平凡不過的棒棒糖,樣式甚至只是街邊小店五毛錢一根的那種,心裡有點懷疑,但還是拆開糖紙塞進了嘴裡。

果然,味道都是那股廉價的糖精味。

黑無常也實在不懂那位的惡趣味,張了幾次嘴試圖解釋這東西的珍貴,但是實在說不出口。

丟人啊大人。

還是白無常含糊地解釋了一句:“你吃了這糖之後身上就掛了個好運buff,我們來之前已經恢復了你被偷走的命格,現在相當於你擁有超級加倍的幸運。”

祝嬈連連點頭,心裡卻不怎麼在意。

她對白無常所說的好運buff並不感興趣,能讓她像普通人一樣,走在路上不用怕頭頂會掉下花盆、街角會衝出汽車就行。

看糖吃得差不多了,白無常站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手機,打下幾行字,隨後看著祝嬈,露出大白牙,揚起了一抹無害的笑,在祝嬈疑惑的眼神中,手指輕點按下傳送鍵,隨即祝嬈的靈魂化作一抹流光,飛出了這個位面。

剛吃完的棒棒糖棍還飄在空中。

白無常斂起嘴角的笑,撿起棒棒糖棍,臉上掛上和黑無常一般無二的冷峻表情。

“走吧,給嬈嬈報仇去。”

祝嬈恢復意識時第一件事就是偏頭乾嘔,胃裡卻空空如也吐不出什麼東西。

她只感覺頭昏腦脹,腦仁都像是在腦殼裡打轉,胃隨著眩暈感一陣陣抽搐絞痛,祝嬈難受得想馬上死掉。

想起穿越位面時那一瞬難以形容的眩暈,祝嬈又一陣一陣想吐。

“這個白無常……”祝嬈低咒著,心裡暗暗發誓下次見到白無常怎麼都要報這個仇。

“嬈嬈?嬈嬈你怎麼了?嬈嬈你不要嚇娘啊。”

耳邊傳來一陣婦人的呼喊,祝嬈還沒來得及睜眼看看,意識又陷入了黑暗。

祝嬈再睜眼,看到的是一片木質的天花板。

她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除了一點輕微的眩暈外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了。

祝嬈環視了一圈,更加無語了。

黑白無常說得好聽,說什麼能讓她平安順遂地過完一生,可是這看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房子是青磚壘起來的,但窗子只是兩扇簡單的木窗,上面糊著的紙已經明顯發黃,看上去有些年歲了。

房子的佈置看上去像是北方農村常見的制式,門邊放著些農具,掛著一件蓑衣。

祝嬈掀開身上蓋著的被子,看了眼自已的衣服,眉頭緊蹙。

她似乎穿越到了古代,手腳都小小的,穿著的衣服是古時農戶人家常穿的粗布短打。

祝嬈看了下自已的短胳膊短腿,估算了一下年紀應該只有三四歲的樣子。

祝嬈頭都是疼的,把黑白無常罵了一遍又一遍。

她確實不用擔心走在路上不用怕頭頂會掉下花盆、街角會衝出汽車了,這倆人直接給她塞到什麼都沒有的古代了啊!

這時,窗外一道尖利的女聲擾亂了她的思緒。

“不是我心狠,娘,這些年往那個藥罐子身上花了多少錢了,這錢扔水裡還能聽個響,花她身上是一點效果都沒有。這些年又是藥材補品又是精糧細面,就這麼往她身上砸錢,也不怕這賠錢貨命薄受不住,我看還不如放她死了算了,餘下來的錢還能給這幾個弟兄買點肉買點糖吃。”

這箱話音剛落下,又一個溫柔些的聲音響起:“娘,桂華說話不中聽,可她心是好的啊,眼看都入夏了,今年還沒下一滴雨,今年怕是沒什麼收成,咱家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嬈嬈留在家裡也是受罪,您就放她去吧。”

祝嬈皺著眉聽著,再低頭看著自已沒二兩肉的小手,她們嘴裡的藥罐子,好像是自已。

祝嬈腦海裡沒什麼原身原本的記憶,她翻身爬下床,想湊到門口聽清楚些,多瞭解一點現在的情況。

“她三嬸四嬸,你們這話說得,像是花你們多少銀錢了一樣,給嬈嬈看病吃肉的錢都是她爹自已掙的,我們幾家早就分家了,這些錢跟你們半點關係沒有,這事兒還輪不到你們在這兒多嘴。”

“你!”

最開始說話那女人似乎想反駁什麼,卻被一個更年邁的女人制止了:“少說兩句吧青山家的,你大嫂說得對,你們兩家都分出去了,錢怎麼花你管不著,我這個老孃都沒說什麼,你還想越過我管你大嫂去了?”

門口又是幾句喧鬧,祝嬈聽不太清楚,正想再往前趴點,就聽見腳步聲走近,門被開啟了。

劉新月開啟門就看見自家小閨女趴在門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帶著些迷茫無措,乾瘦的小臉上還帶著些緊張,就知道她聽到剛剛的爭吵了。

劉新月心都快碎了,生怕剛剛她兩個嬸子的話嚇到她,連忙把她抱在懷裡安撫:“嬈嬈不怕,你嬸嬸在和你奶奶聊天呢,別聽她們亂說。”

因為沒有記憶而迷茫的祝嬈:……?

無奈歸無奈,或許是受原身的影響,又或許是許久未感受到如此溫暖的懷抱,她鼻頭一陣陣發酸,埋在女人肩頭輕聲呢喃了一聲“媽媽”。

劉新月沒聽清楚自家女兒在說什麼,卻感覺到了大顆大顆的淚滴染溼了她肩頭的衣裳,心都隨著女兒無聲的抽泣一點一點揪緊,鼻頭也忍不住泛酸,眼眶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