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逆轉風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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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高階魔法師忽然注意到腳下異樣,神色驚恐地尖叫:“快看!”
他們腳邊剛剛開啟的普通傳送陣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很快,地面上只殘留一層薄薄的燒焦痕跡。
金娜娜說這是一種名為“困獸”的大範圍控制魔法,可以使範圍內的所有傳送魔法快速失效。在這種控制魔法的有效範圍內進行任何空間傳送都非常冒險。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他們必須儘快找到“困獸”的魔法師。
齊清神色微變,若有所思地喃喃:“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魔法。”
“所以我們最好速戰速決,不要輕易使用傳送魔法。”金娜娜招手,讓兩名高階魔法師和兩名黑騎留在原地,轉身掃視這片水下基地,問:“我們兵分兩路?”
齊清搖頭:“不。我們一起去。”
金娜娜有些訝異地揚眉,猶豫道:“那樣太慢了。”
齊清眼神堅定地看向前方,不容置疑道:“剛剛有禁忌魔法師逃走了,我們必須小心為上。”
“……”金娜娜無奈抿唇,眼底劃過一道暗芒,點點頭:“好,就聽你的。”
二人帶著剩餘的高階魔法師和黑騎一起走向基地一側的一扇小木門。木門後是一條漫長甬道。地上佈滿了兇險的殺戮法陣,一觸即發。甬道盡頭一片黑暗,目之所及,空蕩而死寂。
齊清一手撫摸手環,腳踩在一個殺戮法陣的邊緣,沉聲說:“他們將魔法發生裝置轉移走了。”
魔法發生裝置很容易移動。齊清在知道他們修改了這裡的魔法陣時就猜到他們會將魔法發生裝置轉移出去。但是還有一個地方,他們無法轉移。
金娜娜問:“他們會去哪裡?”
“一定不遠。”齊清轉身走出甬道,徑直走向另一個方向,“魔法師不能遠距離控制自已的魔種。一定還在這附近。”
“那我們現在?”金娜娜盯著她背影,憂慮不安的面龐藏在黑暗中,一雙明亮眼眸異常寒冷銳利。
“去找那些罐子。那些罐子不可能挪得動。”
齊清和金娜娜很快來到“越洪”辦公室。辦公室裡的書桌和櫃子早被搬空,四壁空蕩,只有頭頂的一盞電燈照下悽悽慘慘的燈光。
房間正中央的地板上放著一張白紙。齊清上前幾步,蹲身撿起白紙。燈光中,白紙背面透出一個模糊的方框。
她翻過白紙,一個規規矩矩的正方形出現在白紙正中心。她抬高白紙在光下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除了方框什麼都看不出來。
金娜娜不耐煩地催促:“這能看出什麼?什麼意思?”
齊清莫名其妙地回頭掃了她一眼,眼神冷淡的像行走於叢林的虎豹對路過獵人不屑一顧的輕視。
後者心頭一凜,一股寒意竄上脊背,不由自主嚥了口唾沫,大聲問:“怎麼了?又不說話?”
“沒什麼。”齊清搖頭,隨手將白紙折了幾折,放進長袍口袋。
她轉身走向辦公室的一側牆壁,雙手在牆上摸索片刻,回頭看向金娜娜:“這扇門應該是透過魔法開啟的。我不會,勞駕你試試看。”
金娜娜微怔,莫名其妙瞥了她一眼,走向牆壁,輕蔑一笑:“連這麼簡單的魔法都不會。虧你還能把平等教派耍得團團轉。”
“我並沒有耍他們。”
金娜娜一手掐訣,對著牆壁默唸了一句咒語,藏在牆後暗門緩緩開啟。一股潮溼寒冷的雲霧冒了出來,伴隨著朦朧閃爍的紅光,像一個遙遠的危險訊號,又像冬天山後的煙花。
一行人走下樓梯,周圍氣溫漸漸降低,直到在黑騎的頭盔前落了一層溼漉漉的霧。
萬里雲不得不開啟頭盔的“去霧”功能,眼前驟然亮了一下,更多的紅光墜入眼底。
他隔著幾名同事,遠遠看見走在金娜娜身後的齊清。齊清換了件白色長袍,齊肩黑髮,肩膀削弱,全身沐浴在危險的紅光中,面色慘白而雙眼明亮,彷彿烏雲中的一道霹靂。
她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黑騎和高階魔法師,忽然讓他們全部停在原地。
“前面有法陣。你們等在這裡。”
一名高階魔法師手拿著一枚魔法羅盤,不安道:“這魔法波動很強烈。你一個人不行的。”
齊清不以為意,看向身邊的金娜娜。
後者接話道:“我看過了,地上的法陣痕跡很像迷蹤法陣。這種幻象法陣來再多人也無濟於事。我和齊清進去,等破了法陣你們再進來。”
“萬一有伏擊怎麼辦?”一名黑騎插嘴問。
齊清點了點自已的腦袋:“不是有紅外掃描嗎?如果有伏擊,就衝進來。準備好你們的魔法抑制槍。”
萬里雲聞言,握緊了手中加強過的魔法抑制槍。
“我們走吧。”金娜娜雙手環胸,猶豫了一下,看向齊清。
後者點頭,率先走出樓梯,走進一片洶湧紅光。
迷蹤法陣,一種精神控制的大型法陣。步入其中的任何人都會經歷最嚴酷的精神折磨。只有抵抗過折磨的人才能摧毀法陣。否則就算是千軍萬馬也是徒勞。
曾經有魔法師說過,恐懼是殺死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恐懼是一把不帶血的利刃。
齊清一腳踩上斑斕複雜的迷蹤法陣,陣中湧出一股迷霧瞬間淹沒了她。
一間灑滿陽光的溫馨房間從迷霧裡冒出來。一名扎著兩隻小辮的小女孩穿著一件粉色連衣裙扭扭捏捏地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輕聲說:“你好,我叫孟秋河。”
另一隻小手穿過齊清的身體握緊了孟秋河的手,同樣怯生生地回答:“你好,我叫……”
那個名字已在她的記憶中模糊。她想不起來,卻記得這個房間裡充沛明亮的陽光。
她抬眸看向房間窗外一片茂密的杉樹林。她曾在杉樹林裡奔跑,汗水打溼裙衫,雙腿被荊棘割出深淺不一的傷口,雙手捂住眼睛的時候就會有淚水打溼掌心。她還記得杉樹林裡瀰漫的濃郁的杉樹香氣,枝椏間閃爍的碎光,緊跟在身後的呼喊和這間溫暖的房間。
孟秋河抱膝坐到她身邊,仰頭天真地問她:“我們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齊清全身肌肉緊繃,雙手在背後默默掐訣,低頭凝視對方毫無瑕疵的蜜糖色瞳孔。
又一名頭髮斑白的老人從她身後繞了過來,腋下夾著一本厚厚的魔法書,鷹鉤鼻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他用手推了推眼鏡,犀利目光從厚重的鏡片底下打量她,良久,釋懷地笑道:“你原來都這麼大了。”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記得來看看我啊。”他若無其事地和齊清寒暄,一隻佈滿皺紋的手緩緩伸向她臉頰。
齊清目光一凜,雙手焚身訣在空中劃出優美曲線刺向對方咽喉。
老人臉色驟變,猛地縮回手,但焚身訣已射入咽喉,直接將虛假的幻影打散,破碎的細光在房間內彌散,如一場鋒利風雪撲面而來。
她下意識閉上雙眼,再睜眼時,一聲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在身後響起。她轉頭看去,看見一個直梯口。直梯口沒有門,一間裝滿人的轎廂從門口快速墜落,驚恐的人臉貼著電梯門窗戶映入她眼簾。
她轉頭看見周圍環境驟變,十幾個裝滿人的轎廂正懸掛在身邊一次次墜落,像上了發條的跳樓機。永不停歇的尖叫和墜落在互相摺疊反轉的樓梯間穿插,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
齊清從轎廂門視窗看見了一模一樣的臉,她自已的臉和那名老人的臉,還有她的母親和父親。他們都在下墜,墜入無盡深淵。
她無動於衷地看著這一切,看著手上慢慢滲出來的鮮血,猛地深吸一口氣。因為周圍空氣太冷,她單薄的衣服已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雙手雙腳都冷得發麻。但這也幫助她始終保持清醒。
突然,一陣拉長的金屬變形聲從她身側的樓梯底部傳來。她連忙後退一步,一輛亮著燈的列車呼嘯著與她擦肩而過,捲起的狂風差點將她掀翻在地。
列車從軌道失控衝出,車頭亮起的大燈像劈開黑暗的利刃,加速衝向無數條樓梯間彼此摺疊的縫隙。每節車廂都灌滿風聲,車門咣噹咣噹直響,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撞擊聲雜亂而響亮像極了她的心跳。
她看見車廂裡站滿了人,每一個她熟悉或忘記的人都在車廂裡一動不動地凝視她。她在這群人裡看見了藍琳,瞬間寒毛直豎,一陣恐懼的痙攣席捲全身。
她剛伸出手想要阻止列車繼續衝向前方,一個巨大斷層遽然出現在列車前端。金屬變形聲陡然加大,列車車頭轟然向下彎墜,十幾節車廂一眨眼間全部墜入深淵,連明亮的車尾燈都只是一閃而過,快如流星。
齊清面白如紙地站在原地,呼吸彷彿在瞬間凝滯,胸口悶痛,雙手不自覺地顫抖只能拼命捏緊拳頭,心臟越跳越快。
靈魂深處的恐懼完全抓住了她,死亡只差最後一步。
有人在高處叫了她一聲,她抬起頭,看見孟春洲站在另一段樓梯的盡頭,腳踩在臺階邊緣,腳下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他笑盈盈地凝視齊清,漆黑瞳孔宛如無波古井。“孟秋河。再見。”話音未落,他縱身跳下臺階。
齊清驟然胸口一痛,匆忙向前邁出一步,一點寒芒立刻從肩頭閃過,快如閃電。
她左腳一踅,彎腰閃過焚身訣,墊步上前,一手準確無誤地掐住對方咽喉,整個身體靠近對方,直接將對方按倒在地。轟隆一聲,二人一起摔倒,一道白光擦著齊清的臉頰閃了出去。她袖子裡掉出一柄小巧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對方眼睛。
迷蹤法陣瞬間分崩離析。
不知何時走到齊清周圍的十幾名魔法師立刻掐訣,猩紅魔光對準了身邊三米多高的紫色液體罐子,其中一名魔法師大聲叫道:“放開她!否則我們同歸於盡!”
紫色液體罐裡的高階魔法師無一例外全身散發著淡淡金光,浮現在身上不同區域的咒文明亮如火焰,隱隱預示著即將落入城市的大風暴。
血腥風暴勢如破竹地撕裂高樓大廈,撕裂寂靜深空,撕裂科技社會與魔法世界本就脆弱的連線。火海中的人群無助地顫抖、尖叫、哭泣,憤怒或恐懼的眼睛望向彼此又望向遠方,遍地的屍山血泊成為一道醜陋的傷疤在城市中不斷蔓延。
齊清望著身下一雙藏在複雜咒文裡冷酷無情又殘忍奸邪的眼眸,微微直起身子,胸口猛地一滯,呼吸凝結,心臟發冷。
金娜娜趁她愣神之際一手掐訣將她憑空甩出數米,後背狠狠撞上液體罐。另一名高階魔法師順勢將她按倒在地,逼她雙膝跪在金娜娜面前。
金娜娜咽喉面板上的舊文字底部閃動著她與生俱來的咒文,咒文含義是:風中的白楊。
她滿意地揚眉欣賞著齊清難以置信的眼睛:“怎麼?想不到嗎?”
“我不是早就說過?”她舉起魔杖,魔杖尖端湧動的充沛魔力宛如浩瀚海洋,勢不可擋。
“魔法師全都是些不入流的虛偽小人,卑鄙之徒,毫無底線的殺人狂魔,善於偽裝的精神病人。他們憑藉自已的魔法天賦在科技社會佔盡優勢又毫無底線,謊話連篇,奸邪乖獰,無惡不作,嗜血成性。不要直視他們奸詐的眼睛,不要聽信他們心中的聲音,不要相信他們。”
“怎麼是你?”齊清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怎麼也想不通最後隊伍裡的叛徒會是金娜娜。她明明幫助永暉與魔法協會取得了聯絡。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明白了。
金娜娜將計就計把他們所有人都騙了。永暉冒險邀請她去參加葬禮的時候一定做了萬全準備。如果她直接出賣永暉就會暴露自已。所以她選擇順水推舟,假裝配合永暉,實際上無論是派出的突擊小隊,還是現在的聯合行動都會失敗,都會變成他們這場血腥計劃的祭品。
她表面盡心盡力地配合這一切,背地裡將一切匯入註定失敗的巢窠。
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金娜娜也是平等教派的信徒?面對如此褻瀆魔法女神的邪教,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天生高傲的高階魔法師趨之若鶩地追隨?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金娜娜不以為意地抬手:“大主教不是早就對你進行過一次又一次的教導?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
她走到齊清面前,蹲下身子掐住齊清的臉頰,雙眼直勾勾地望進她眼底,犀利目光彷彿一隻閃著寒光的鉤子,要從齊清的眼睛裡挖出些什麼。“如果你早點真心臣服於我們,他們也不必死。可惜,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齊清渾身一僵,難以置信地看向對方,怔了一會兒,從胸腔裡憋出一聲苦笑:“你們果然是為了我的咒文。難怪你一次次故意將我放走。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演技很差!”
她話音未落,樓梯口傳來一陣低沉的吟誦。
她立刻警覺地起身,看向樓梯口。陳賢手中的橡木法杖魔杖頂端的魔法石散發出柔和綠光。一剎那,光芒萬丈,直刺眼底,將她定在原地。
其他魔法師無一例外被綠光固定在原地,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金娜娜滿眼驚恐地看著陳賢逐漸走近自已,眼珠充血,一滴淚水從眼眶墜落。
陳賢彎腰將精疲力盡的齊清從地上拉起來,凝眸看著金娜娜,威嚴又溫和的目光掃過她的眉眼,眸光微閃,輕輕嘆了口氣:“誤入歧途者必須付出代價。”
齊清一把拉住他想要掐訣的手,喘了口氣說:“他們轉移了魔法陣。問問她。”
陳賢點頭,一揮手,解開了金娜娜的咽喉。誰知金娜娜開口第一句直嚷嚷著趕快殺了她。
“我不會告訴你們任何事情!這項偉大的計劃一定會成功!你們再怎麼橫加阻攔也沒有用!”她轉動眼珠看向陳賢,目光哀傷而癲狂,聲嘶力竭地怒道:“您難道不知道?您比我還清楚,我所做的是多麼偉大而正確的事情!魔法女神會祝福我們!”
“夠了!”陳賢使她再次噤聲。
齊清聽得一頭霧水,剛想讓陳賢再逼問其他魔法師,背後忽然傳來異響。
上官峰行走在鋪天蓋地的綠光中如入無人之境,手中閃出一道焚身訣,射向距離齊清最近的一個玻璃罐子。蜘蛛網的裂紋一路向上瞬間爬滿整個罐體,伴隨著尖銳的嘎吱聲,淡紫色液體從玻璃罐裡傾瀉而出。
罐裡失控的魔法師懸於半空,身上咒文閃爍出最後的刺眼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