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看到梁形意的睡顏,也讓高棲晨覺得唐突。

他平日裡甚少跟女修接觸,今日也算破天荒。

為了避嫌,高棲晨還是佈下了一道道防護陣,將自己與梁形意之間用無數光幕隔絕。

安苓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被防護陣亮醒的。

她睜眼,正好被密密麻麻、層層疊疊閃著各式符文的防護陣刺的雙目短暫失明。

抬頭望遠,那呆瓜修士仍然捻起雙指佈陣,嘴型微動,不時加固著陣法。

安苓:……可以說,這小子佈下的法陣比安苓那個野雞門派的護山陣法都要高階了。

安苓一時半會摸不準高棲晨這樣做的用意,便跟狗頭系統商討,“他這是什麼意思?要把我困死在陣中然後奪寶?”

【……不至於吧。

要不你直接問問?】安苓清清嗓子,然後大喊,“高棲晨,你這是在做什麼?”

默唸法訣的高棲晨被打斷,定定地看向聲音的源頭。

少女在層層光幕的包裹下像是裹在泡沫中的美玉,白的地方更白,紅的地方更潤,每一縷烏髮都閃著微光。

高棲晨一個晃神,某個即將成型的防護陣還未合上便不攻自破。

“我、我給你加點防護陣,這裡距離秘境很近,也不算安全.”

安苓聽完這個解釋後依舊是一腦袋問號,不是,她哪裡用得著這麼多層防護陣,說實話,她還真不習慣被這樣誇張的對待。

“多謝,但沒必要了,你先撤陣吧,我估計是睡不著了.”

這就好比你剛剛吹燈睡覺,就有人繞著你的身子點亮了一盞又一盞燭火,你是又熱又曬,那人卻依舊不斷給你添著蠟燭。

“……好的.”

這陣法高棲晨撤了小半個時辰。

而安苓只是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盯著他看。

陣法越撤越少,梁形意的目光也越來越清晰。

高棲晨漸漸看明白了,那似乎是一種複雜的恨意?可她為什麼要恨自己?明明他盡心盡力地準備了很多防護陣,甚至因為怕念法訣打擾到梁形意睡覺而切換到了‘低吟’模式……因著這層被吵醒的緣故,安苓理所當然地想讓高棲晨帶著她上路。

卻被高棲晨無情拒絕,“我與姑娘無緣無故,不該有這些牽扯.”

安苓挑眉,“你說的這話是從話本里學的?”

高棲晨大驚失色,雙目又瞪成銅鈴,圓潤消減了瞳孔深處的鬱氣。

“你怎麼知道?”

安苓冷笑一聲,“我還知道你肯定沒有入過俗世,你剛剛說的話就是標準的凡間酸腐書生寫的。

我還能猜到你是原句背誦,一個字都沒有改動.”

高棲晨果然點頭,看著梁形意的目光對了幾分尊重,“沒錯,你說的一點沒錯.”

安苓敲了敲系統,“猜錯了吧,我肯定他不是主角,這麼純潔可做不成龍傲天.”

系統繼續嘴硬,【小學雞童子身龍傲天也是存在的,這是無法否定的。

】“呵.”

安苓已經在心底給高棲晨下了判定,這樣天真的人除非自身心性足夠堅定,否則極其容易墮入歧途。

他是一帆風順的天才,也可以是半路失控的瘋子。

而這都取決於環境。

他合該生在順境中,最好不要沾染到半點挫折。

“帶著我飛吧,我架不起本命劍了.”

其實還是可以的,只不過安苓想積蓄一點靈力。

吃軟不吃硬的高棲晨聽到這句話時便鬆了口,“……你不要耍花招.”

他不是劍修,沒有刻意練過御劍只隨身帶著一葉扁舟。

這一葉扁舟也是藏寶閣賣的最好的一款產品,它無需消耗靈力,只需要投入靈石就可以帶著沒有修煉過御劍飛行或者是修煉不到家的修士們自由飛行。

如果不是過分貧窮,安苓也想擁有這樣的法寶,可殘酷的現實卻是:她連一葉扁舟消耗的靈石都拿不出。

坐在高棲晨屁股後面的安苓酸道:“高小弟應該是內門弟子吧?隨手一掏就是三塊上品靈石.”

高棲晨也不遮掩自己的身份,“我是門派首徒,師尊待我如同親子,靈石法寶自然也不會苛待.”

安苓沉默了片刻,然後說:“我是門派中最小的師妹,照理說應該是被寵著的,可我的門派一窮二白,什麼也拿不出.”

“所以你就誤入歧途,搶別人的法寶?”

安苓狠踹高棲晨一腳,“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誤入歧途?我這次是為正事借用?”

她粗暴地從後方扯住高棲晨的衣領,“倒是你小子,未免太過自傲,一直高高在上可不好.”

高棲晨習慣性用自己的視線俯視安苓,誰料她並不是軟骨頭,強逼著他與她平視。

“一口一個盜賊,逮著我不依不饒,卻不聽我的辯解,這也是你作為名門正派的做法?”

安苓輕蔑地笑,“你那長老明明是故意引開你,想趁機給自己的徒弟多找些靈草,你還真的就上鉤了.”

她從懷裡掏出一塊翠綠的板玉,這法寶是天生的,並非人力雕琢,又因為形狀酷似一本書而被稱為‘玉書’。

修仙界至今為止也只發現了一十二塊‘玉書’。

這玩意很神秘,無數修士研究了一輩子都弄不明白它究竟可以用來做什麼。

也因此,這個不中用也不太中看的稀缺玩意很快便淪為只用做身份證明的東西。

甚至被一些有資歷的修士隨意賞了出去。

對比修士的本命法寶,這個玩意真的不至於高棲晨死死纏著安苓不放。

這也是為什麼安苓起初那麼迫切的想把高棲晨胖揍一頓的原因。

這小子被人陰了一把還樂的自在,她側面提醒還被倒打一耙,實在氣人。

誰料高棲晨居然還真的認真反思起來,“對不起,我以為你偷的是長老的本命法寶,原來是‘玉書’.”

接著又說,“是我言辭不妥,梁姑娘罵我的我都受著,只是能否先鬆開我的衣領.”

一個沒留神,安苓的手指居然捱上了梁形意的頸肉。

安苓毫不在意地收手,“哦,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