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萊昂納先生嗎?我的名字是托比亞斯,我很榮幸能與您一起同行。”

托比亞斯看見萊昂納拖著一個人緩緩走來,立馬彎腰鞠躬,對著萊昂納行了一個禮,姿態中滿是敬意。

見此,萊昂納以同樣的謙遜回禮。

他可不是沒有禮貌的人。

“萊昂納先生,這就是我們這次要押送的犯人嗎?”

萊昂納將艾德溫提了起來,露出他的那張被石子磨爛的面孔。

“沒錯,他就是那個犯了虐待罪的人。”

萊昂納把他擁進馬車上的牢籠。

托比亞斯望向囚籠內的景象,眉頭不禁微蹙,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厭惡之情。

“沒想到這次竟然配上馬車了……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這個待遇……”萊昂納嘀咕道。

“萊昂納先生,你在說什麼?”托比亞斯湊過來問道。

“沒什麼,你先上馬車吧,我在下面牽著馬。”

“萊昂納先生,您不上來坐嗎?”托比亞斯關切地問。

“坐不了。”萊昂納輕輕搖頭,“你知道適應者吧?”

托比亞斯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知道的先生,難道?”

“我就是適應者,我體重可是有著三噸啊,這輛馬車根本就承受不住我的重量。”

“難道您就跑著去?”

“對啊。”

“希光城可是距第三監獄足足有五十公里啊!”

“五十公里,劃劃水啦~”

……

托比亞斯小心翼翼地登上了馬車,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萊昂納身上。儘管萊昂納站在馬車之下,托比亞斯眼中的敬佩之情卻絲毫不減。

五十公里,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如果是乘坐馬車的話,現在出發,大約在晚上才能回來。

“對了,你的防護服呢?沒有的話去裡面領一件吧。”萊昂納取出第三監獄分發的衣服,這件衣服他還留著呢。

防風,防雨,保暖。

衣服雖然舊了,但依舊堅固耐用。

\"先生,我已經準備了。\" 托比亞斯開啟他的包裹,露出了一件與眾不同的衣物。\"家裡人為我準備了這件,等我們出城時我會穿上它。\"

與萊昂納的不同,托比亞斯家裡給他帶的衣服比萊昂納的好太多了。

托比亞斯手中的衣服與萊昂納的截然不同,它的外表是一層光滑的防水材料,內裡則是柔軟而細密的毛皮,衣服在晃動時發出清脆的叮咚聲,估計裡面夾雜著什麼東西吧。

看起來就很貴。

“走吧。”萊昂納牽起韁繩,引領著馬匹緩緩步出柵欄。

穩穩地坐在馬車上,目光卻是穿透鐵欄的縫隙,落在籠中那位名為艾德溫的青年身上,看著艾德溫的模樣,不由得問道:“萊昂納先生,能否詳述一番,這位艾德溫先生究竟因何而觸犯了法律?”

“哦,美麗的少年。”沒等萊昂納開口,艾德溫便提前說道。

“我的罪過,說來可笑,竟是源於對美的無禮觸碰。”

“?”托比亞斯有些不解,繼續等待著艾德溫的下一句話。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在一場私人展覽中,我的偉大作品,我的這份純真無知的熱情,竟被那位貴族解讀為對其肖像的冒犯與輕視。”

艾德溫補充道,臉上僵硬的表情也是有了緩和,開始慢慢逐漸軟化,開始變得像人。

“他的一怒之下,我便成了這場審美衝突中的犧牲品,被判處了三年的囚禁。”

“您方才提及的那位貴族……是哪位?”

聽到艾德溫的話,托比亞斯不由得皺起眉頭。

在決定深入體驗生活之前,便已預見這次的行動肯定不是那麼容易,要想真正瞭解這個國家的肌理,就必須揭開那些被華麗外衣掩蓋的陰暗角落。

因此,他耗費了大量時間,沉浸在浩如煙海的卷宗與資料之中來做準備,當看到有不少的平民莫名其妙的失蹤,這倒是引起了托比亞斯的警覺。

隨著調查的深入,托比亞斯逐漸發現,這些看似孤立的案件之間,竟存在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它們無一不與那些掌握著巨大權力的貴族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這些發現如同重錘一般,敲擊著他心中的警鐘,托比亞斯瞬間意識到,自已所面臨的,可能是一場遠比想象中更為複雜的鬥爭。

不過,他可不是那種那麼容易退縮的男人。

如今聽到艾德溫是得罪了貴族的人,這自然是相當的敏感。

或許,他覺得艾德溫的案件可能是這些失蹤案件案子的突破口。

覺得艾德溫與這些失蹤的平民有關。

正當托比亞斯沉浸在自已的思考中時,萊昂納的一個動作打破了他的沉思。

萊昂納輕輕敲了敲鐵籠,示意托比亞斯看向一旁。

托比亞斯順著萊昂納的指引,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包裹,托比亞斯看了艾德溫一眼,然後開啟包裹,檔案就出現在托比亞斯的面前。

“咦?這是……”

托比亞斯有些疑惑的開啟檔案,然後在看到上面的內容後臉色就是一沉,隨著檔案一頁頁被翻開,托比亞斯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托比亞斯抬頭望向萊昂納,眼中滿是驚愕。萊昂納早已料到他的反應,萊昂納點點頭,又想了想,遞給他一根木棍。

他看了一眼萊昂納,又轉頭望向鐵籠中那個此刻顯得異常驚懼的艾德溫。

深吸了一口氣,接過了木棍。

“你不能……”鐵籠中的艾德溫話還沒說完,木棍就砸了過來。

接下來的十分鐘裡,鐵籠內傳來了陣陣痛苦的呻吟和求饒聲,但托比亞斯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直到艾德溫的聲音逐漸微弱,幾乎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萊昂納才終於開口叫停。

要是出了人命,或許這次的薪酬自已就拿不到了。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但是他該死!”

“他死了我的報酬就沒了!”

“你……我……”

托比亞斯剛想要反駁,但考慮到自已扮演的身份,於是就忍了下去。

他不缺錢,但是‘下層人’肯定是缺錢的。

自已可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讓他丟失了這份薪酬,或許他還有家庭,還需要養著一大家子呢。

“我覺得我們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

托比亞斯有些失落,抱著腿對萊昂納說道。

“你沒見到的東西還多著呢。”

萊昂納說著,便是將韁繩往托比亞斯一拋。

托比亞斯下意識的接過,然後一臉疑惑。

“你這是要幹什麼?”

“別讓他死了。”

萊昂納單手一用勁,在街道上行走的馬車便被萊昂納拉停,隨後,萊昂納踩著馬車爬上牢籠,隔著鐵柵欄給艾德溫包紮。

“別碰我……”艾德溫還保留一點清醒。

然後萊昂納就一巴掌呼了上去,看他發不發癲,然後細心地為艾德溫包紮傷口。

“他這傷,你就算不給他包紮,他也不會死。”托比亞斯在一旁說道。

隨後想了想,又補充道,“這種人渣真的不值得同情。”

“我知道,但是呢,我們要考慮我們自已。”

萊昂納說著,用繃帶給艾德溫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而後滿意的從馬車下來。

萊昂納一下馬車,陷入地面的車輪就整個彈起來。

“這五十公里,路上可能有汙染生物,有畸變生物。”

“艾德溫是個人渣不假,但是他在第三監獄會收到應有的懲罰。我們不必因為他而讓我們處在危險之下。”

“這是什麼意思?”

萊昂納伸出手,指著艾德溫身上的傷口。

“血腥味會吸引他們,我可不希望因為這個事情而導致我們被那些生物圍攻,你知道麼。”

聽到萊昂納這麼說,托比亞斯明白了。

托比亞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馬車繼續走著,托比亞斯突然問道,“萊昂納先生,我一直很納悶,你說,為什麼第三監獄會把汙染體、畸變體和普通的罪犯安排在一起?”

第三監獄在外人看來,是個有去無回的監獄。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第三監獄關押著無數的汙染體和畸變體。

“嗯……不知道。”萊昂納擺出一副笑臉,“第三監獄的歷史也有好多年了,每年都有無數的汙染體和畸變體被送入其中,只進不出,我只關注這些,至於其他的,我哪知道啊。”

“那些罪犯的結局,有關我們這些普通人什麼事?”

“是麼……”托比亞斯聽了之後,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