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陽光下的陰影(上)
愛在西元前:輪迴之門 加一碗飯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顧國棟,這個在家庭和學校中略顯平凡的年輕人,一直在尋找屬於自已的舞臺。他有三位兄弟,自已卻總是那個被忽視的中間者。哥哥是清華園的佼佼者,弟弟在體育領域嶄露頭角,而他,卻只是在一個普通大學讀著冷門專業“手稿學”的學生。手稿學,這個聽起來有些神秘的學科,研究的是古代和中世紀的手寫文字。儘管它冷門且就業前景不佳,但顧國棟卻在這其中找到了自已的興趣和熱愛。畢業後,他輾轉於多個工作,但總是不盡人意。最長的一份工作也不過半年,就因種種原因而結束。這一次,他不是因為自已的原因離開,而是因為公司的資金鍊斷裂,整個小公司不得不面臨解散的命運。面對這樣的打擊,顧國棟倍感沮喪和無助。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商業街上,試圖用腳步丈量這座城市的繁華與喧囂。就在這時,一位發傳單的姐姐攔住了他:“您好,瞭解一下喜閱公益,我們在招志願者哦。”顧國棟接過傳單,隨手塞進了公文包,心裡卻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回到出租房,他開啟了那張已經被遺忘的傳單。招聘啟示上的每一個字都彷彿跳動著,吸引著他去了解更多。工作內容是田野調查和出差偏遠山區,要求本科以上學歷且會攝影。更重要的是,這份工作注重的是長期性和穩定性,而且還有豐厚的返點獎金和每天300元的食宿補貼。顧國棟心動了。他投了簡歷,參加了面試,一切都進行得異常順利。這份工作不僅薪資不錯,更重要的是它與他的興趣和專業背景高度契合。他開始跟隨專案團隊深入山區,為那些因重男輕女現象而被忽視的女孩們送去書籍和學習用品。每一次的調查和訪談都讓他深感震撼和觸動。他表面看似簡單,實則蘊含著深遠的意義和重大的責任。他是喜閱公益旗下一個專案的成員,該專案致力於推動女童教育,特別是在那些重男輕女現象嚴重、留守女童不受重視的農村地區。為了深入瞭解這些女童的生活狀況和教育需求,顧國棟和他的團隊經常需要深入山區進行實地調查。他們走遍了崎嶇的山路,訪問了一家又一家多女戶,尤其是那些經濟條件相對較差的家庭。每一次的訪談,他們都用心傾聽,用筆記錄,用鏡頭捕捉下每一個真實的瞬間。除了收集第一手資料外,顧國棟還負責將這些寶貴的資訊進行整理和匯總。他深知這些資訊的價值,它們不僅是申請助學基金的有力依據,更是為這些女童爭取更好未來的關鍵。每一份報告的形成,都凝聚了他的心血和智慧。當資訊匯總完畢後,顧國棟會將這些資料打包傳送給下一個團隊。這個團隊會接手後續的工作,包括接送符合條件的女孩參加面試,以及為她們提供進一步的幫助和支援。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有些女孩因為各種原因無法申請助學基金,喜閱公益也不會放棄她們。集團會給予她們一些人道補貼,甚至提供兼職機會,讓她們能夠自食其力,走出困境,他全身心地投入到這項工作中,用自已的實際行動踐行著公益的承諾。顧國棟的細心和認真,在喜閱公益集團內是有口皆碑的。他對待工作的嚴謹態度和對細節的把控,讓他在眾多員工中脫穎而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努力得到了集團領導的高度認可,他也因此從一名普通的專案專員逐步晉升為了專案主管。在顧國棟看來,他所從事的這項工作不僅僅是一份職業,更是一種使命和信仰。他始終堅信,透過他們的努力,能夠為那些貧困山區的女童帶來更多的教育機會,從而改變她們的命運,為整個社會注入更多的活力和正能量。
然而,命運似乎總喜歡開玩笑。就在顧國棟沉浸在自已的公益事業中,享受著那份成就感時,他遇到了林嵐。
林嵐的出現,讓顧國棟開始重新審視自已所從事的這份工作,顧國棟開始意識到,自已之前所踐行的善行,或許在某些人眼中,只是可笑的烏托邦。
這天,顧國棟的團隊接到任務,需要前往雲南一個小村中踩點調研,這一次的行程比較遠,打洛鎮曼芽村,一個少數民族自治區,看地圖是與緬甸、寮國邊境附近的村莊。經過飛機轉大巴再轉當地人的包車,終於到了目的地,顧國棟領著團隊在鎮上小休了一天,這樣一個小縣城,它靜靜地躺在群山的懷抱之中,遠離了都市的喧囂。這裡的天,總是藍得透徹,雲朵悠閒地飄過,彷彿時間在這裡放慢了腳步。清晨的薄霧纏繞在山間,隨著陽光的升起,漸漸散去,露出了一片片翠綠的梯田,水光瀲灩,倒映著藍天和白雲。小縣城的街道兩旁,是一排排古樸的建築,牆面上爬滿了歲月的痕跡。走在石板路上,可以聽到遠處傳來的牛羊鈴聲,和著山風,奏出一曲寧靜的樂章。這裡的人們,臉上總是掛著淳樸的笑容,他們熱情好客,樂於分享自已的生活。說到小吃,這裡的美食同樣讓人難以忘懷。早晨,街邊的小攤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米線,湯頭鮮美,米線滑嫩,搭配上新鮮的蔬菜和自制的醬料,是一天活力的開始。午後,不妨嚐嚐當地的烤豆腐,外皮烤得金黃酥脆,內裡卻依舊嫩滑,蘸上特製的辣椒醬,每一口都是滿滿的幸福感。傍晚時分,夜市開始熱鬧起來,各種小吃攤點紛紛亮起燈火。這裡有香氣四溢的烤肉串,肉質鮮嫩多汁;有酸辣可口的涼拌菜,清新解膩;還有甜而不膩的糯米糕,軟糯香甜。每一種小吃都蘊含著當地獨有的風味,讓人在品嚐的同時,也能感受到這片土地的文化底蘊。如若不是有任務在身,顧國棟真想休個假在這個小鎮上生活十天半月,真的是太舒服了。
第二天,顧國棟和他的團隊成員們早早地起床,準備開始一天的走訪工作。他們按照名單上的地址,逐一拜訪了村裡的各個家庭。來到林嵐家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這間破舊的土坯房上。
房子雖然破舊,但院子裡卻收拾得井井有條。幾隻雞在悠閒地啄食,一隻老狗趴在門口打盹。顧國棟敲了敲門,一位年約50的婦女迎了出來。她告訴我們,林嵐去採茶了,一會兒就回來。婦女熱情地邀請我們進屋坐,屋子裡光線昏暗,陳設簡單。牆上掛著幾張照片,其中一張是一家三口的合影,另外兩張分別是林嵐和她的姐姐。顧國棟注意到,照片上的林嵐笑得格外燦爛,眼神裡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
“林嵐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就是家裡條件不好,供不起她和姐姐一起讀書。”婦女嘆了口氣,又接著說:“不過好在現在政策好,有了你們的幫助,孩子們終於有機會繼續學業了。”
正說著話,門外傳來一陣歡快的聲音:“媽,我回來了!”只見一個面板黝黑、眼睛明亮的少女走了進來。她手裡提著一籃子新鮮的茶葉,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看到屋裡多了三個人,她先是一愣,隨即好奇地打量著我們。顧國棟微笑著向林嵐介紹了自已和團隊成員,然後問道:“林嵐,你想繼續上學嗎?”少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當然想了!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考上大學,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訪談人員小章拿出紙筆,開始詳細記錄林嵐的情況。顧國棟則在一旁觀察著這個小姑娘,發現她雖然穿著樸素,但言談舉止間透露出一種不服輸的精神。
“你姐姐現在怎麼樣了?”顧國棟關切地問。
“姐姐正在上大學呢,她學習可好了,經常給我寫信鼓勵我。”林嵐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神情。
“那你也要加油哦,我相信你一定能實現自已的夢想。”顧國棟鼓勵道。
訪談進行得很順利,臨走時,顧國棟主動提出幫忙接送符合條件的女孩去面試。他想,既然自已正好在這個小鎮度假,何樂而不為呢?
顧國棟在訪談時便對林嵐產生了深刻的印象,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和對未來的憧憬。在送女孩們前往面試地點的路上,他特意找機會與林嵐多聊幾句,希望能更深入地瞭解這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四個小時的車程雖然有些長,但在林嵐的陪伴下,時間似乎變得飛快。
抵達面試城市後,顧國棟按照集團的要求,將女孩們妥善安置在一家條件優雅的酒店,並叮囑她們在此耐心等待面試通知。他的任務到這裡似乎就告一段落了。然而,此時的顧國棟並不急於返回,四小時的駕駛讓他疲憊不堪,他決定在酒店六樓開一間房,好好休息一下。夜幕降臨,顧國棟被一陣微弱的求救聲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心跳加速,那聲音似乎是林嵐的,但又不確定。他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聲音時隱時現,彷彿在捉弄他。顧國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無法忍受這種未知的恐懼。
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沿著走廊慢慢行走,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突然,聲音變得清晰起來,就像是近在咫尺。“啊....”隔牆傳來少女撕心裂肺的呼喊,他想不了那麼多了。他順著聲音來到隔壁房間門前,心跳如鼓。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敲門,但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顧國棟不甘心,他用力敲門,甚至用腳踹門,終於,門緩緩開啟,一箇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口,用凶神惡煞的眼神盯著他。顧國棟的心猛地一沉,他感覺到事情不妙。
“我聽到有女孩的求救聲……”顧國棟艱難地開口,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操,還不快滾,別打擾老子好事!”房間裡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充滿了威脅和傲慢。
顧國棟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他用力推開擋在門前的男人,衝了進去。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眥欲裂:三個男人圍著一個少女,其中一個正是他的頂頭上司,此刻正死死捂著少女的嘴巴,少女衣衫凌亂,淚眼婆娑,身下的床單上隱約可見鮮紅的血跡。顧國棟的大腦一片空白,他衝上前去,試圖解救那個可憐的少女。然而,他很快就被身後的男人襲擊,重重地摔倒在地。
“同事同事,是我們的下線。”捂住少女的男人開口制止了攻擊,他的目光在顧國棟身上停留了幾秒鐘,彷彿在權衡著什麼。隨後,他轉向顧國棟,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國棟,你出去,有什麼明天再說。”顧國棟的頂頭上司說完這句話後,便不再理會他。而開門的那個男人則徑直走向顧國棟,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對他說:“瞎子活得久,啞巴活得好。”說完,他便像拎小雞仔一樣將顧國棟拎到門口,然後重重地關上了房門。顧國棟站在門外,心中五味雜陳,腳步沉重而無力。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那一幕幕令人心碎的畫面,心中充滿了痛苦和無奈。
後來,顧國棟終於揭開了自已從事的公益專案的真實面目。原來,這個專案只是為一群禽獸提供少女資源,以助學的名義,專門挑選家庭貧寒的姑娘下手。他們欺負這些姑娘沒有庇護,事後再給她們提供受教育的機會或者一些物質資助。而參與的人員,有很大一部分是當地的富商和官員。即便顧國棟已經撞破了這一切,但他卻沒有證據,甚至力量微小,無法與之抗衡。集團給了顧國棟兩個選擇:一是拿N+1走人,集團會出推薦信和能力範圍提供資源助他一臂之力;二是繼續為集團服務,繼續的話會把他發展成骨幹成員,這個待遇不可同日而語,薪資會比現在翻上好幾倍。不管選哪個,都必須把看到的事情掩埋在心裡。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最大可能就是與世長辭。在利誘和威逼的雙重夾擊下,顧國棟選擇了第一種。最終,由集團推薦到一個連鎖畫廊任職。半年後,顧國棟因出差路過西雙版納,想起林嵐,鬼使神差地去了蔓芽村。只見當初的小房子已經上鎖了,結著蛛絲,屋外一片荒涼,許是有段時間沒有人住了。找到村民打聽了一下,顧國棟想林嵐和自已有年齡差,說找她不合適,靈機一動,說是林嵐姐姐的同學。“哎,作孽。這家小女兒失足掉在村頭的河裡淹死了,媽媽瘋了……”聽到這裡,顧國棟的心下一涼,林嵐死了。她死了。腦海湧上一陣熱血,他知道自已無能為力,心中愧疚萬分,隱約覺得林嵐的死不是意外。
後來,顧國棟從集團內部的知情人中打聽到,林嵐性子剛烈,不願意屈服,拒絕了集團的資助。但是集團用當晚的影片要挾林嵐,並給她一筆補償金,要求她閉嘴。林嵐當晚在回家的路上,自已跳河自盡,負責接送的同事跳入河中,沒能救下她,集團怕麻煩,對外稱失足落水。人道主義給予林嵐家屬30萬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