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章 與奶奶談話

幾人今天都是撐的肚皮溜圓，歇息片刻。安靜和小茹把早就備好的玻璃罐子拿出來，將雞樅醬分裝好，留著後面再煮麵吃，或者等後期農忙時候，來不及做飯，窩窩頭掰開，一夾，又管飽又好吃！

沈望吃完便跑出去打豬草了，早上光顧著採蘑菇去了，這會得去補上。沈安則收拾碗筷，擦擦桌子。在沈家，沒有啥活是男人不能幹的，他家不講究那些虛的！

沈安回房間再出來手裡多了個包袱：“買了些布料，奶奶好久沒做衣服了，小茹小望衣服也小了，小靜這次沒帶衣服，也該做身。”

沈奶奶坐在藤椅上，聞聲抬了抬眼皮：“我半截子入土了的人，做什麼衣服，做了你們自已穿吧。做大些能多穿兩年。”

“奶奶，布料夠，每個人都有。我單獨給您買了一塊呢。”沈安知道奶奶對於今天自已大手大腳的有點看不慣，趕緊表表孝心。

沈茹身體不太好，沒法乾重活，空閒時間，就跟著奶奶學做針線，現在已經是家裡的小裁縫了！平時家裡兩個哥哥幹活多，穿衣服廢，縫縫補補都是她來。她也愛做衣服。看著布料在市裡一點點成型，她就覺得自已也長成大人了，可以替哥哥們分擔，為自已家也出份力。

聽到哥哥這麼說，迫不及待的把包袱開啟，裡面有三塊布料，其中最扎眼的還是那塊白底粉碎花的料子。沈茹見過和這塊差不多的料子。村裡的那個城裡來的知青就有一件。據說是從縣裡買來的，又花了點錢，讓村裡的巧手給做成了一件襯衫。每次那個知青穿的時候，頭抬得高高的，像只驕傲的孔雀，施施然的從大夥兒中間走過去。村裡的小媳婦們眼睛就盯著那件衣服。沈茹遠遠瞧著，心底也有著幾分豔羨。

沒想到今天自家大哥居然買了一塊：“大哥，你怎麼買到這塊料子了，栓子他姐姐一直想買一塊這樣的料子，就是又貴還時常買不到。這料子可太漂亮了！”沈茹摸著這塊布料，愛不釋手，心中已經有了好幾種做法，恨不得現在就立馬回自已房間裡做衣服。

“這塊料子你和小靜一人做一件布拉吉，城裡人都這麼穿，好看。”沈安笑笑，轉頭又看向安靜：“我看村裡的知青穿著類似的，就買了這塊料子，你覺得怎樣？”

安靜的媽媽就是做服裝生意的，從小安靜就被她媽媽當做小模特，每次店裡來新款了，安靜最先穿上。所以。在安靜看來這塊料子還行，但是整體花色太碎，很挑人，一不小心就會穿的土氣。如果做成吊帶裙，還挺有法式田園風的。不過對於這個滿世界黑白灰的年代來說，這抹鮮亮的色彩就像青蔥的少女一樣，惹人喜愛：“好看。做成裙子應該不錯。”

沈茹聞言就把布料往安靜身上比劃“安姐姐，你膚色白，這塊料子上身肯定好看，我手藝可好了，這件我用心做，一定給你做的像供銷社裡賣的一樣！。”又把布料攤開，用手掌丈量後又說道：“我再給你做件寸衫，肯定也好看的。我不怎麼出門，我就不做裙子了，我自已就做一件上衣就好了。”

沈茹是真心實意這麼說的，她真心覺得安姐姐更能穿出這塊料子的好看。一個裁縫最開心的是什麼？就是看著自已做出的衣服穿在合適的人身上，人和衣服，相互成就！她有信心一定能比小蘇知青那件做的更好看！

安靜不知道小茹的想法，只當她是以前那種特淳樸好客的人，在物資匱乏下，毫不吝嗇的好東西留給客人，連忙推辭。

要命了，自已在家的時候天天衣服穿不完，在這邊就算再缺衣服，也不能請人家小姑娘的衣服穿啊!況且聽剛才的對話，估計沈家也是難得做次衣服的。“不不不， 我不要，用那塊藍色的給我做件能換洗的就成， 這塊料子就留這個小茹妹妹做兩件裙子吧，你這個年紀穿著比我合適。”

沈茹不依，兩人一陣拉扯。

沈安看兩人說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拍板：“就一人一件布拉吉，喜歡的話哥哥以後再買。這還有兩塊料子，藍色的給奶奶做身，土色的給小望也做一身，剩下的有布頭的話，給哥做件馬褂就行。就是辛苦小茹了。”

“哎，就聽大哥的!”

小茹得逞後，狡黠的笑笑，露出了一對白白的虎牙，捧著布料拉著安靜去量尺寸了。

沈奶奶看許久，起身：“沈安，你跟我進來。”

沈安知道自家奶奶瞞不過去，剛才一直憋著沒發作，已經算是給他留面子了。一進屋子便跪下。

沈奶奶冷笑：“你這是做什麼，我還沒問你呢？不打自招？”

“奶奶喊我進來，顯而易見。”

“你想都別想！你做著冒風險的事，平時家裡有餘糧也不敢多吃，就怕氣色好了些，叫村裡人看到了生出事端，一家人也都是穿著補丁衣服，是一萬個小心！你當初要做那個事，我本身就不同意，單誰叫咱家活不下了，我也就應了。咱家不比別家，一旦出了什麼事兒，便是萬劫不復！自從安靜住進來這兩天，我看你是開屏了吧，又是肉包子，又是布料的，沒有哪天不往鎮上跑的！一雙眼有事沒事就往人身上看過去，你這一張臉怕是都比平時多洗了兩遍吧！你的謹慎呢，跑哪去了？”

沈安有些窘迫，也有些後怕，是自已大意了，一時間見到了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得意的忘了形。沒想到自已的小動作被奶奶看的一清二楚。自家本就揹著地主後代的名頭，村裡的好事是沾不上的，一旦發生點啥，不管有沒有證據，第一個懷疑自家。沈安看著地面，緊了緊拳頭。

沈奶奶看著自家孫子的烏黑的頭頂，少年慕艾，一個花骨朵似的姑娘在自已眼前晃盪，怎麼能不動心？況且又是幾年前對自家有過一飯之恩的，嘆了口氣：“你對我說她是迷路了，我且信了，人家對咱家有恩，要是沒她那晚飯，咱這一家還指不定活到這時候呢！她在這住多久都行，給她做衣服也是要的。可你自已看，人家剛來穿的衣服料子，是咱家能買的起的嗎？一雙手是嫩的，村裡那些剛來的知青都比不上，那氣質絕不是一般家庭養出來的女娃子。你想和人家好,你負擔的起嗎?聽奶奶的，以後就拿她當親戚處著，啊？”

沈安抬頭，眼眶泛紅：“奶奶，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咱家是不比以前，可我現在我能掙錢，最近上面的風向變了以後說不定就開放了，到時候的抓住機會，孫子覺得自已可以做到!”

沈安跪行兩步：“奶奶，這些天，我再累。可回來只要看到她就覺得開心！今天在廚房的時候，你們三個圍在灶臺邊上，我心口就覺得滿滿的。這跟平時和您，和小望小茹的不一樣！”

沈安有些激動：“我，，孫子不知道如何形容這感覺，之前您總說讓我尋思成個家，可是我覺得咱們現在這樣挺好的，我不想讓其他女人摻和進來。可是這個人如果是安靜的話，孫子是願意的！”

沈奶奶一聽這話，心裡便是咯噔一下。自家的臭小子自已是瞭解的，啥事都不放心上，真正能絆住他的也就家裡這幾個人。越是淡漠的人一點入了心就是一輩子了。這才幾天，就入心了?

沈奶奶無奈：“孩子啊，我是怕傷著你啊。要是人家沒那意思，你入了心，到時候人家人過來把安靜接走了，你以後如何自處啊？”

“我想試試!”沈安看著地面，語氣堅定

“罷了，罷了，我勸也勸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管不了了”

“謝奶奶成全！”沈安得到奶奶的准許，一時間沒有控制住臉上的表情，左臉上的酒窩把平時的成熟撕開，露出了些許的孩子氣。

“哼。人家安靜要不要你還兩說呢，高興早了。”

沈安臉僵硬片刻。

沈奶奶不願意再看在家孫子的傻樣兒，便便攆他

：“行了行了，趕緊出去吧，把你屋子裡得東西給安靜送去吧。真當我老眼昏花了不成，你回來那麼一大包，那會拿出來的東西明顯不對。是想著揹著人送去吧。”

沈安撓撓頭，老人成精，真不是騙人的：“小靜臉皮薄，當眾給她其他人沒有，他肯定不願意要的。”

沈奶奶擺擺手示意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