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在山谷中次第打響,回聲渺渺。

失去了視線的克隆深田遠遠的看到點點槍火,立刻拉栓上膛,扣動扳機。

呯呯呯的槍聲射入山谷河道,然後就……渺無音訊了。

天使面孔般的深田此時臉白的像個女鬼,她這是累的。

作為體力最差的女保鏢兼陪睡員,一通瘋狂的跑路後,墜在了最後。

於是,船長給了她下了個命令,留在這裡阻擊追兵。

更殘酷的是,連完成任務來追趕他們的安慰性話語都懶得說。

能用次聲波控制的,為什麼要講廢話。

在船長的眼裡,可以不斷更換的床上工具不能算是人。

離開了船長,有了一絲自我意識的深田嗚嗚哭著,害怕隨時會被打死,不時朝河道大致位置開槍。

她不敢跑路,如果被船長聽到槍聲停止了,他會用次聲波吹的深田腦漿沸騰。

奇怪的是,她也願意為短短的一輩子裡唯一分散擁有過的男人付出一切。

在她貧瘠的知識體系裡並不清楚,這種情況有個專用名詞。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山坡上,黯淡的月光傾瀉其上,稀疏的喬木林中依然暗黑無比。

林中,陸去病打著手電照亮面前一米區域,身後水手們搭著前人肩膀小步移動。

氣喘吁吁的七八分鐘後,他們已和槍手隔河相望。

雙方相距五六十米,已在手槍的極限射程。

早已關了手電的陸去病和七八個水手躲在樹後,藉著月光觀察槍手的位置。

槍火不時亮起,深田煞白的臉偶爾都能看見一小半。

陸去病轉過頭藏在樹後,手電抵在地面照亮,水手們秒懂,慢慢爬了過來擋住亮光。

“你們也看見了,距離有點遠,相信各位的槍法不比我強,所以消滅她的任務只能交給摩根了,誰贊成誰反對?”

“就這樣?那我們像鬣狗一樣潛藏過來有什麼必要?”

“摩根比傑克你差多了,他很容易就會被發現的,甚至可能被打死.”

“雖說摩根又老又饞又色,萬一在勝利前被打死總歸不太好.”

“想什麼呢?我意思是讓他主攻,我們開槍吸引注意力!待會大家都散開躲躲好,等我打響,你們就出來瞎幾把亂射,總之,吸引槍手的注意力就好.”

“能行嗎?船長這麼容易被忽悠?”

“不是船長,對面樹後是個白的像鬼一樣的女人,長的還挺好看.”

“好吧,打死也怪可惜的,交給摩根了.”

商議停當,水手們七手八腳的爬著離開了。

很快,陸去病朝對面山坡槍火閃亮處扣動了扳機,水手們幾乎同時開槍。

呯呯呯的槍聲驟然打響,動靜極大。

紛飛的子彈打在杉樹上、灰黑的泥地上,噗噗作響,嚇的深田躲回了樹後。

一輪槍聲後,她咬牙調轉槍管方向,朝對面山頭扣動扳機。

步槍槍聲清脆的多,打的樹上的動靜也更可怕,樹皮木屑四濺橫飛。

深田一槍接一槍,完全壓制住了對面的手槍火力。

陸去病等人躲在樹後不敢露頭,只是不時從樹後探出槍口隨意亂開槍,反正黑咕隆咚的大家都看不見,虛實難辨。

摩根等人不會那麼傻,一定會趁機下黑手。

果然,藉著槍聲的掩護和遮擋,摩根帶人摸到了深田左側二三十米處。

處於黑暗中的水手們沒有再勉強前行,在摩根的統一指揮下,對著身側朝向他們的魔鬼身材開槍齊射。

呯呯呯的槍聲響處,女人尖利的慘叫著倒了下去。

五分鐘後。

陸去病分開山坡上手持火把圍觀的水手們,蹲在左側肋骨、腰部、大腿中槍的深田面前。

她高聳的胸膛急切的起伏,美麗的臉龐痛苦的扭曲著。

“唉,漂亮的小姐姐,這又何必呢,船長呢?”

“我,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們註定找不到,到他.”

“你都已經被拋棄了,算了,把她的步槍和搜出的子彈給我,我們走吧.”

陸去病不願辣手摧花,揮手讓水手們一起走。

“就這麼算了?傑克,你如果覺得不好意思,放著我來!”

摩根興致勃勃的搓搓手,顯得不懷好意。

“走吧,她隨時可能會死掉,你下得去手?我怎麼記得你是個脫離了低階趣味的海盜紳士呢.”

“你的記憶沒問題!那走吧,欺負一個身材這麼好的女人,真,真沒意思.”

摩根違心的嘟囔著,一步三回頭的跟著走了。

很快,一支支火把重新燃起,水手們穿行在山谷河道旁。

山坡上,一個不該誕生的生命已流乾了最後一滴血。

……

隨著水手們咬緊牙關的不斷前行……環境越來越惡劣了。

兩側的山坡逐漸染白,山谷中的河道旁出現了大量冰霜,體感溫度也越來越低。

看著嘴裡哈出的白氣,陸去病知道再這麼追下去恐怕兄弟們會出現非戰鬥減員,簡稱凍傷凍死。

不得已,追殺任務馬上轉變為尋找能禦寒的棲身之所。

運氣不錯的是,他們很快在右側山體上找到了一個山洞。

勉強將所有人塞了進去,在洞口燃上火堆,眾人蜷縮一起將就了一晚。

半夜山間寒風呼號,溫度驟降,猶如後天來臨。

第二天一早,出洞的水手們驚呆了,眼前的世界已滿眼白色。

吃了點罐頭喝了一口白酒,陸去病帶頭下山進入山谷。

極端天氣的出現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他們覺得冷,船長和他的女人們也不會覺得溫暖。

上路後,深一腳淺一腳的雪地裡跋涉,忍受著山谷間凍徹心扉的穿堂風,水手們都被凍傻了。

行走了半小時不到,突前的小刀忽然站住,下一秒撲進了雪地裡。

“趴下!右側山坡有人持槍對著我們!”

反應遲鈍的水手們半晌才明白過來,狼奔豕突,很是亂了一陣。

陸去病第一時間打了個滾,趴在雪地裡舉起繳獲的步槍。

十幾秒過去了,山坡上靠在樹上的槍手一動不動,全身已被白雪覆蓋,唯有手中的長槍支出來一截,勉強能看出開槍的樣子。

“都起來,兩側迂迴過去,先別開槍!”

“收到,都起來!趴在雪地裡也不怕被凍死!”

“看在黑珍珠號的份上,拉兄弟一把,腿凍僵了.”

片刻後,眾人已圍住了冰雪覆蓋的站立槍手。

又一個美麗深田舉著槍,臉已變成了青色,雙眼圓掙,恐懼的眼神依然清晰可辨。

“媽的!該死的船長,又讓女人留下給自己斷後!真是個變態!”

卡雅狠狠的一腳揣在樹幹上。

下一秒,矗立的冰美人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走!繼續追!絕不能讓這個魔王般人物從我們手中逃脫!”

水手們憤怒的齊聲答應,身體似乎也被怒火趕走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