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鑽心的痛……

即便高拂這些年飽經社會毒打,鑄就了堅韌的意志。

此時也難以承受,險些痛撥出聲。

“這酒喝的,差點給我送走……”

“以後堅決不喝了,耶穌來勸也不行,我說的!”

話音剛落,隨即嘆息一聲,似是認了命,呢喃道:

“老闆勸的話……算了,畢竟飯碗在別人手上……”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驚呼在他耳邊響起,聲音中蘊含著一絲稚氣:

“少爺,你醒啦?”

高拂這才睜開雙眼,帶著幾分疑惑看向聲音的主人。

入眼是一名十三四歲,模樣清秀的少女,坐在他的床邊。

此時正面露驚喜的看著他。

少女丫鬟輕散,靈動的雙眸正努力睜大,企圖掩蓋那一絲倦容。

淡青色的襦裙映襯下更顯溫婉,頗具……

頗具古風??

高拂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打量四周。

雕花床,青紗帳,美婢隨侍,紅袖添香……

主題會所啊,臥槽!這麼會玩嗎?

高拂張了張嘴,啥時候有這麼好的地方了,他怎麼不知道?

價格應該不菲吧……他那個摳搜的老闆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不會讓他花錢吧?自己這點工資,可玩不起啊……

高拂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揉了揉發漲的額頭,開口問道:

“你叫什麼,多大了?”

眼前的少女看著年紀不大,說不得今日要做那勸小姐從良的腌臢事了。

“少爺莫不是糊塗了,怎的忘了雲孃的歲數?”少女俏臉微紅,低聲說道。

不愧是高檔場所啊,素質就是高,這會了還在角色扮演呢!高拂感嘆。

只是你臉紅什麼……

“少爺我昨日酒飲多了些,一時忘了。”

cosplay嘛,誰不會啊……

“雲娘……雲娘今年十三了,少爺再等一年……雲娘就……就能……”少女的俏臉越加紅潤,聲音也越來越低。

“多……多大?”高拂聞言臉色大驚:

“十年以上,上不封頂!!”

…………

一番交流後,臥室內再次沉寂下來。

高拂的臉上陰晴不定。

他發現自己穿越了……原主與他同名同姓,前幾日剛帶著雲娘投奔過來,就病倒昏迷了。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原主應該已經涼了,被他鳩佔鵲巢。

宋朝。

那個積貧積弱,武力不振,喪權辱國,內憂外患,黨爭不斷的宋朝!

華夏曆史上從沒有一個漢人王朝像宋朝一樣憋屈。

經濟遠超漢唐,甚至遠超後來的元明清。

但軍事卻積弱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縱觀大宋300年,幾乎年年納貢,歲歲稱臣。

靖康恥,甚至讓當朝天子遠赴草原行“牽羊禮”。

自秦以來,漢家兒郎何時缺了血性?面對外族入侵,何時低過頭,彎過腰?

有宋一朝,漢人卻被折斷了脊樑。

宋朝,是所有漢人的恥辱啊……

“雲娘,少爺我這次生病,忘了許多事,今夕是何年?”

高拂長嘆一口氣,驅散心頭的陰霾,開口問道。

“大宋紹興八年……少爺你沒事吧,要不要找大夫過來瞧瞧?”

“不用……”

高拂嘴上回著,心裡卻在努力回憶,大宋紹興八年是何年。

紹興……

“艹”

高拂怒罵出聲。

天崩開局,竟然是南宋。

當今這位正是歷史上有名的跑跑皇帝。

宋高宗趙構!

諡號:“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

趙大泉下有知,會不會臊的從棺材裡爬起來?

高拂揶揄一笑。

常年職場打磨的心性使他很快就接受了現實。

既來之則安之。

紹興八年,秦檜還無法隻手遮天。

記憶中要到“紹興議和”後,秦檜才能獨佔朝堂。

況且,岳飛也還沒死……

一切或許還來得及……

“雲娘,高……父親呢?”想到這裡,高拂開口問道。

原主的父親是高登,紹興二年進士,強項廉介,是堅定的主戰派,如今權知古縣事。

想要救岳飛,鬥秦檜,必須瞭解南宋官場裡的彎彎繞繞。

高登自然是最合適的溝通物件。

“老爺應該在書房,我這就去尋他過來……”

“還是我過去吧……”高拂說著便下了床。

誰知剛起身,身體便不受控制的栽了下去。

“少爺當心……呀!”

身邊的雲娘眼疾手快的攙扶了上去。

但七尺男兒的身軀,雖因病略顯瘦弱,又豈是一個小姑娘能承受的,二人雙雙跌倒在地。

高拂感受著香玉滿懷,巫山柔軟,散落的丫鬟刺撓的他有些發癢。

懷中佳人的鼻息逐漸凌亂。

少女獨有的幽香,鑽入鼻中,讓他的老臉微微發紅。

“少……少爺,要不,要不……等你好了……在……在……”

高拂急忙撐著地面站了起來,臉上略顯尷尬。

這都是什麼事啊!

雖然小丫頭的身體已經初見規模,但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這丫頭的腦子裡整日裝了些什麼?

萬惡的封建社會!

高拂心中暗罵一聲,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

“雲娘,幫我梳洗,有些事要找父親談談。”

“是……少爺……”

高拂看著只有他胸口高的小丫頭,此時正環著他的身體費力的幫他穿戴衣物。過程中難免有身體接觸。

小丫頭的臉色愈加紅潤動人,柳眉輕顫,眉眼如霧……

直到出了房門,高拂才長舒一口氣。

造孽啊……

…………

古縣不大。

相應的縣衙的規模自然也不會大。

前堂後宅,高拂父子就居住在後宅中。

不消片刻,高拂就到了書房門口。

“高大人,您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高拂聞聽書房內傳出的聲音,似乎還有別人。不禁停下了腳步。

“莫急,讓我再想想……”

“高大人吶,秦公當年知古縣事,為官正直,素有清名,為其立祠,有何不可?況且……如今秦相公於朝堂……為秦公立祠,對你跟王大人皆有好處!”

“這……這……”

聽到這裡,高拂算是聽明白了。

感情來人想拍秦檜的馬屁,要為秦檜的父親立祠。

祠堂是什麼?

祭奠先賢的場所,弘揚家族文化之所在!

他秦檜有什麼家族文化可弘揚?

弘揚他賣國求榮,迫害忠良?還是“南人南,北人北”的狗屁主張?

為秦家立祠堂?

“他也配?”

高拂怒從心頭起,一把推開了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