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年纖細的睫羽輕顫,猛地睜開眼睛。

深沉的眼裡意外染上了一絲情.欲,不過一瞬又恢復清明。

他開啟右掌,有些呆愣的盯著。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骨節分明的掌心,摸著心臟的位置,

那裡一抽一抽的痛,就連靈魂也有種被一點一點剝離的感覺。

夢中的碎片一絲絲一縷縷地在他腦海裡拼接,

纖長濃密的壓雨下垂眼下眼底的陰霾。

你到底是誰?

“裡德爾。”

敲門聲混帶著科爾的聲音傳了進來。

他換好衣服去開門入眼便是女人那張略微蒼老的臉。

他垂眼看她,

科爾聲音有些顫抖,“那外面來了兩個自稱是你家人的人,他們說要帶你回去。”

“嗯。”

兩位老人在看見少年的面容時皆是一愣。

像,太像了。

裡德爾面無表情地坐在兩位老人的對面,沉寂的黑眸中毫無波動。

“孩子這十三多年來你受苦了,我們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

如今,你願意和我們回家嗎?”

少年微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他嘴角噙笑,笑得很涼薄,

這麼多年不是一直在尋找自已的身世嗎?現在答案就在你面前怎麼又退縮了呢?

老爺子看他久久不應聲,莫名有點慌,他絲毫沒想過如果少年不願意怎麼辦?

他神情有些僵硬,卻也不能開口催促他。

“我願意。”

提著的心終於放下,科爾火速幫他們簽好收養手續,全程笑著目送他們離開。

上車前,裡德爾淡淡瞥了一眼鐵門前形如枯槁的女人,女人身體一僵默默離開自已的視線,

不怕不怕,這個煞神終於走了。

車子一路開進大漢格頓,停在偌大的莊園前,司機下來開門,恭敬地俯下身。

管家爺爺在看見清俊的少年時,只是怔了一瞬,旋即恭敬地將大門開啟,

“小少爺請進。”

裡德爾提著手提箱,邁開修長的腿走了進去。

迎面走來一個女僕俯下身想要接過他手中的手提箱,卻被躲了過去,她不解的抬頭,對上少年那雙溫和的眼睛,刷的一下臉紅了,

他笑著說,聲音清冽乾淨,富有磁性,

“不用了,謝謝。”

“那少爺我帶您去您的房間。”她有些羞澀低垂著頭,引他向樓上走去。

拐過一個長廊後,女僕停下腳步,轉過身,指著一個門,

“這是您的房間。”她把手中的鑰匙遞給他,

少年身形修長如玉,白淨的手指勾過鑰匙,他將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扭,

“咔嗒——”

“咔嗒——”

他疑惑轉身,對面的門開了。

女孩一頭蓬鬆柔順的烏髮鬆鬆地搭在肩頭,白皙的小臉上靈動的鹿眸,因為剛睡醒的緣故,蒙著一層霧,微微上挑眼尾泛紅,眼瞼下方的硃砂痣變得更加鮮紅。

女僕呆呆地看著她家小姐神情恍惚,是現在掃過她眼尾的痣時,有些疑惑,

小姐以前那裡長了一顆痣嗎?

不同於她,裡德爾目光在觸及到那顆痣時,心裡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怎麼會有人連痣的位置大小都長得一模一樣?現實與夢境的重合將兩人聯想在一起,

縱然女孩長得與夢中略有不同(可能是長開了的緣故),但是那些下意識的動作讓他熟悉

學校裡和她待在一起,她在思考的時候下意識就會用手抵著下巴,食指輕點側臉,或者手指不間斷地敲擊桌面,夢中亦是如此。

“蘇……”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女孩在看見他時倏地瞪大眼睛,“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裡德爾滿頭黑線。

他將手覆在左胸上,那裡正強有力的跳動著。

女僕十分有眼力見的離開了,這兩人一看絕對有事,縱然再想八卦,主人家的事也不是她一個下人能知道的。

蘇池背部緊緊貼在門後,髮絲略顯凌亂,

剛醒過來的她腦子還沒轉過來,就看見了那張熟悉的俊臉完全是下意識的把門關上了。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思緒略微卡頓的轉了一下,她雖然在夢裡騙了他,在夢裡用的是她自已的樣子,

應該…認不出來吧?是吧?

“蘇蘇。”裡德爾清冷的聲音穿透門板直直貫進她耳中。

蘇池:……

【宿主,你的馬甲好像還沒披上就掉了。】

【你閉嘴!我還沒來得及收拾你!ss級道具就被你這麼爆了!】

【不是我爆的……】

【那你就等著被爆吧。】

她迅速收拾好自已,換上一身溫婉系的粉白色連衣裙,柔順的髮絲用淺藍色的髮帶系起鬆鬆地散在一側肩頭。

乖乖的開門,怯怯地喊了他一聲,“學長。”

裡德爾鋒眉微蹙,抬手撫上她眼尾的紅痣,

“奧蘿拉,你是蘇蘇對吧?”

女孩一臉疑惑,好像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學長在說什麼?我就是奧蘿拉啊,蘇蘇是誰?”

她眼神清澈、純淨,天真無知的樣子,讓少年心裡一梗,

女孩笑著推開他蒼勁有力的手臂,結果反被握住,

男人擠進房中,單手桎梏住纖細脆弱的腕骨,將她雙手置於頭頂抵在門上,勁瘦的背脊微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瑩白的耳廓,漸漸染紅了一片,

富有磁性的嗓音暗啞,

“小騙子,你知道嗎?你以前這裡可沒有這個痣。”

拇指的薄繭清掃過女孩眼尾殷紅的痣,激起她身體一陣輕顫,纖長的鴉羽如同蝴蝶的翅膀,微微振動。

完了,她早上照鏡子時沒有仔細看,居然漏了這麼大一個破綻。

她強壓下心中的慌亂,鎮定地開口,“也許是你之前沒注意到,而且這個地方長痣的人多了去了。”

男人彷彿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懲罰性地咬了一口她瑩潤的耳垂,鼻息噴灑出幾分熱氣,

“這裡也有一顆呢。”他故意尾音拉長,用懶散的聲線似笑非笑。

溼熱的觸感在耳垂上久久不能褪去,她眼神亂瞟始終不敢看他,

他怎麼能這麼不知羞?想著她不小心說了出來。

“不知羞?”雖是中文,但裡德爾大概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在夢裡不是你先親我的嗎?”

“那是在夢裡!”

反應過來的她猛地閉嘴,少年戲謔的目光讓她不知所措,彷彿在‘說不是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嗎?怎麼暴露了呢?’

“在夢裡,嗯?”

“咳,我那是被你帶跑偏了。”少女臉色通紅,理不直,氣不壯地反駁著,

可惡智商被戲耍了。

“嗯,是嗎?”

裡德爾已經鬆開她,雙手抱胸,黑色的碎髮散落在額前,白色的襯衫因為他的動作多了幾條褶皺,結實的肌肉微鼓,釦子被繫到最上面一顆遮住淺淺的喉結,充滿一股子清冷的禁慾味。

蘇池不由嚥了口唾沫,視線悄悄瞟了一眼身後的門把手,

然後親眼看見那隻冷白修長的手,把它鎖上了。

“哥哥~”她聲音放軟,水光瀲灩的美眸略抬,聲音帶點討好的意味。

少年黑沉沉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臉上神情不為所動。

“現在來說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你,接近我是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