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香已經不做聲的退了下去。
慕容衝連看也未看她一眼。
徑自走了過來,慕容清手邊妝臺上原本零零散散擺了些胭脂扣與髮飾之類。
他既然坐下,便揮袖隨手一掃,將那些瑣碎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青玉胭脂扣禁不起摔,瞬間裂成兩半來。
慕容清看著,心疼的倒抽一口冷氣。
隨口便說了句:“你個敗家孩子.”
慕容衝微微皺眉,道:“又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回頭大不了讓內庫再送些好的過來。
還有,你同誰學的,說話這麼奇怪。
真是失儀.”
一時氣結,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
內宮素來苛儉,連苟皇后都以身作則,親自採桑養蠶做做樣子,偏偏他囂張招搖,宮裡的供應,有什麼不好就敢抓著內庫管事的領子讓他重送,誰敢惹他?聽染香說,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慕容衝在燕國的時候就是這德行了。
那時候皇帝是他三哥,由得他無法無天。
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勸。
已經到了三觀成熟的時候了,想調教也調教不過來。
瑣瑣碎碎的小事,索性只當眼不見為淨。
慕容衝此刻卻已經坐在她身邊,單手撐著腦袋,靜靜看著她面孔。
她被看得十分不自在,乾脆站起身子,走到窗邊。
慕容衝也未曾追上去。
只以手臂撐著妝臺,背對銅鏡坐著,繼續看著她的身影。
有時候連她自己也納悶,這張臉,有那麼好看嗎?宮中時常倒是有人恭維她有傾國傾城的姿色。
但自己的樣子,天天對著銅鏡看,起初倒還覺得是真挺好看的,時間長了,也習慣了。
起碼知道,肯定是沒有慕容衝好看的。
不然的話,為何那位天王喜歡慕容衝,卻只拿她當一個裝飾品。
幌子,這個錦衣玉食的幌子倒是做的挺開心的。
只是年歲漸長,也會覺得寂寞。
深宮之中,最多偶爾看見苻堅那幾個兒子。
都是行伍之人,沒意思的很。
況且身為宮妃如果跟皇子再有點什麼,那還真是不要命了。
有時候簡直巴不得學昭君出塞去。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哪個膽子肥的敢跟苻堅要她。
也不是嫉妒慕容衝,只是成天沒事便陪著皇后琴棋書畫的磨著,悶的快要死。
不知不覺思緒萬千的,走神走了許久,突然間才意識到,慕容衝其實一直盯著她。
一眨不眨。
但因為他相貌出眾的緣故,被那雙墨瞳靜靜鎖著,倒也不覺討厭,只是時間久了,便是那種說不出的不自在,讓她忍不住開口。
“陛下那邊的賜宴尚未結束吧,你為什麼又這麼快回來了。
是有什麼事要說嗎?”
言下之意有話就說沒話便快消失。
慕容衝道:“我出宮許久了,本來以為你會有話要同我說的.”
啊啊,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是有話要說的,她斂一斂心神,頗為認真的問道:“為何要在俘虜一事上與丞相爭執?王猛在前朝地位舉足輕重,並非你輕易可以撼動的。
況且,以你我身份,都不宜輕易干涉朝政.”
慕容衝頗為失望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要同我說的,便只有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