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危險？平陽侯的審判

姜嫵一點都不急著去見姜承恩。

她慢吞吞地刷牙，洗臉，換衣服，並去小廚房喝了水，吃了包子，這才前往偏廳。

此時距離下人來叫她已經過去了兩刻多鐘。

偏廳裡的氣氛很凝肅。

平陽侯姜承恩一平八穩地坐在太師椅上，身板端正得像釘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張保養得極好的中年臉打理得很是潔淨，鬍子也修剪得很是整齊，面容平靜如鏡，目光深沉如水，讓人看不出半點情緒。

三位姨娘坐在下首，大氣都不敢喘。

姜承恩身為侯府主人，心思都放在仕途之上，待在府裡的時間並不多，更是極少過問府裡的瑣事。

但是，全府上下沒有一人敢忤逆他，更沒有人敢讓他久等。

今天早上他難得叫姜嫵過來一趟，姜嫵居然拖了這麼久，這樣的事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雖然姜承恩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但所有人心裡都清楚，他絕對不會允許府裡的人藐視他的權威。

他看起來愈是平靜，心裡積著的寒意愈是冷酷。

姜嫵……要慘了。

姜嫵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已犯了多大的禁忌，步伐輕快地走進偏廳，看都沒看幾位姨娘一眼，只是朝姜承恩擺了擺手，笑眯眯地道：“爹爹早。”

眾人都發出控制不住的抽氣聲。

這個姜嫵，居然在侯爺面前如此沒有規矩，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姜承恩並沒有動怒，只是淡淡地道：“你殘害璀兒和璨兒的事情，我已經聽幾位姨娘說過了，也跟璀兒和璨兒見過面了。”

“你對兩位姨娘說她們是妾室，沒有資格懲治你，父親認為你說得有理，所以，父親今日就親自處理此事。”

姜嫵誠懇地道：“父親親自處理我的事情，我當然是服的。”

說罷她左右看看，走到下首拖了一把空椅子過來，放在大姨娘的上位處，一屁股坐下來，笑吟吟地道：“我的地位比幾位姨娘高，所以我必須坐在大姨娘前面。”

除了姜承恩，所有人都暗暗地倒抽了兩口涼氣。

這個姜嫵，當著侯爺的面都敢看輕幾位姨娘，真是、真是目中無人……不，她就是個瘋子！

不知死活的瘋子。

幾位姨娘的臉色更是難看得幾乎長出刀子來。

尤其是二姨娘，看著姜嫵的眼神滲著劇毒，如果不是侯爺在場且她的身體因為過度悲憤而變得虛弱，她一定撲上去跟姜嫵拼命。

姜承恩對姜嫵的舉動並沒有加以訓斥，只是平靜地道：“先說璀兒的事情。”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但你當時可以阻止他，可以訓斥他，甚至可以出手打他，但璀兒是男子，尚未為姜家開枝散葉，你讓他斷子絕孫，罪不可恕。”

“再者，你也沒有資格對庶弟動用重刑。”

他的目光變得凜冽起來：“你應該向父親和姨娘稟明此事，由家裡做主。”

姜嫵歪著腦袋想了想，點頭：“你說得有一點道理，但我做都做了，還能怎麼辦？”

姜承恩道：“就你犯的事，足以被杖斃。”

姜嫵攤手：“可我還要嫁給賴公子呢。”

“另外，我這麼做也是變相救了侯府，不能不算我的功勞吧？”

比起她自盡，侯府當然更希望她嫁進賴家。

一來可以為野心勃勃的侯府聯姻，幫侯府拉來一個強大的助力。

二來她嫁給賴斌那樣的惡少必定會吃盡苦頭，讓人痛快。

府裡的姨娘、庶子庶女們之所以聯手打壓姜嫵卻又沒有殺掉她，還把她培養得溫馴聽話又美麗優雅，就是為了讓她嫁進高門，成為姜家的棋子。

只是姜婉兒喜歡上了大皇子，才會設計那一出，逼廢材姜嫵嫁給賴斌那個人渣。

此時聽姜嫵這麼一說，姜承恩的目光微微閃動，盯著她道：“你真的願意嫁給賴公子，不會再鬧出自盡的醜事？”

姜嫵的眼神無比真誠：“我以孃親的名義發誓，如果我不乖乖地嫁給賴公子，我和我孃親就不得好死。”

她不會違背誓言。

但賴斌逃婚或者死了，沒法娶她，那就不是她的問題了。

姜承恩微微垂眸，指腹輕點桌面，好一會兒不說話。

眾人知道他正在思考謀劃，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只有姜嫵例外。

她左手端杯，右手端壺，給自已倒了一杯茶水，裝模作樣地品嚐。

片刻後，姜承恩掀起眼皮，直視姜嫵：“即使你肯乖乖嫁進賴府，你對待兩位弟弟的手段也過於殘忍，不懲罰你，全府上下都不服。”

“父親也跟二姨娘和你的三弟、四弟商量過了。”

“三弟的事情，算你情有可原，只要你乖乖嫁進賴府並把你母親留給你的三分之二嫁妝賠給你三弟，將來你三弟有事時你務必全力相助，這事便過去了。”

“你對此可有異議？”

姜嫵點頭：“沒有異議。”

雖然廢柴姜嫵的母親失蹤多年，但她在失蹤前就寫下手書，表示她的嫁妝全部留給廢柴姜嫵。

就她所知，這筆嫁妝十分豐厚，即使是在富人如雲的京城，也足以讓人眼饞。

當然，她只是嘴上說說而已，絕對不會說話算數。

姜承恩道：“至於你四弟的事情，你說那個乞丐救了你的命，父親會派人將他請進侯府，當面核實你所言是真是假。”

“如若你說的是謊言，父親就殺了那個乞丐，為你的四弟討公道。”

姜嫵心裡“噔”了一下，微笑：“父親說的是。只希望父親核實之後，可以看在他救了女兒一命的情分上，不要為難他，要為難就為難我。”

“畢竟，他只是坐在咱們家的店鋪旁邊吃個包子而已，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毫無疑問，侯府為了大局不好殺她，但一定會殺了李苟出氣。

所以她得搶先一步，將李苟引走，免得李苟又把整個平陽侯府記在必殺名單上，連她都不放過。

姜承恩道：“不管父親放不放過他，你把璨兒打成重傷並切掉他四根手指的事情，依然要受到懲罰。”

姜嫵好奇：“父親打算怎麼懲罰我？”

姜承恩道：“至少要切掉你五根手指，才勉強算得上公平。”

姜嫵舉手：“你是家長你說了算。”

“不過，在你決定切掉我手指之前，是不是派人去賴家問一聲比較好？”

“萬一賴家不想要一個缺了好幾根手指的姜嫵，你豈不是失去了一個很強的聯姻物件？”

姜承恩沉默片刻後，淡淡道：“父親相信，就算你少了五根手指，賴家也不介意。”

對於賴府這樣的人家來說，只要姜嫵聽話，能為賴家生兒育女就行，少幾根手指不算什麼。

說罷他拍了拍手。

兩名英武不凡、面容冷峻的佩刀侍衛大步走進來。

姜承恩道：“切掉大小姐右手五根手指，如若她敢反抗，儘管拿下。”

兩名佩刀侍衛“是”了一聲，大步走到姜嫵面前：“請大小姐配合。”

偏廳裡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凝神摒氣地看著這一幕。

那兩名佩刀侍衛是侯爺的私人侍衛，個個訓練有素，百裡挑一，絕非普通的護院可比，而且只聽命於侯爺，就連姨娘都無權指揮。

姜嫵若是敢反抗，輕則留下五根手指，重則也許連命都未必保得住……

全場唯二不緊張的，除了姜承恩，只有姜嫵了。

姜嫵嘆著氣，將手中的糕點放下，從容地道：“父親，你認為賴府不在乎我缺了五根手指，只是你的想法。”

“出於尊重賴府的目的，我建議你還是派人去問問賴府，他們表示不在意了，你再對我動手也不遲。”

姜承恩直勾勾地看著她，露出一個無懈可擊卻令眾人毛骨悚然的淡笑：“無妨，如果賴府嫌棄你斷了五根手指，不肯娶你，父親另外幫你尋一門親事就是。”

他看向那兩名佩刀侍衛：“動手。”

三位姨娘互視，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姜嫵，看你還敢不敢忤逆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