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裴回家後,打電話給自已的助理,讓他調查企業家聯會申請信用社的事,他不知道原煬打著什麼算盤,但他知道原立江這個老狐狸可不會輕易敗給自已的兒子。
助理順便跟他彙報了些其他工作。
“對了。”
“還有什麼事,顧總?”
“我的手機被人竊聽了,你有什麼辦法解決嗎?”
“呃……”
“你不是學電腦的?總該懂點吧。”
“一般是駭客軟體,也不是很難的事,解決的話,要花點錢。”
“好吧,馬上把這事兒辦了。”
“好的,要報警嗎?”
顧青裴笑罵道:“死心眼兒的傻小子,報什麼警,趕緊去辦。”
他掛了電話,看看時間,還不到十點,正好能讓他休息休息。他現在腰腿痠痛,下身那個私密部位更是火辣辣地難受,非常尷尬。
他並不想不停地想原煬的事,可他控制不了,他滿腦子都是原煬,越想腦子越亂。就在他快睡著的時候,他接到了原煬的電話。
原煬開門見山地問:“資料我發你郵箱了,看了嗎?”
“還沒來得及。”
“你需要做多久的調查?”
“這麼重大的投資,少說也得一個月。”
“我們沒那麼多時間,現在比的就是誰掏錢快。”
原煬沉吟半晌,“你不相信我,是嗎?”
顧青裴沒說話。
原煬發出沉悶的笑聲,“你覺得我會坑你?”
“那你為什麼始終不肯告訴我找我合作的原因。”
“這究竟有什麼難猜的?我想讓你跟著我掙錢,我撿著一塊糖想分你口甜頭,我看著你四處籌錢融資的窩囊樣就來氣,不然我認識那麼多實力雄厚的大老闆,為什麼偏偏找上你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
顧青裴深吸了口氣,一時說不出話來。真的像原煬說的那樣,僅僅是想和他分享這個發財的機會嗎?原煬對他,是不是還……顧青裴腦海中又浮現了原煬和劉姿雯相攜出現的畫面,那畫面太和諧太登對了,在他的記憶裡揮之不去,他脫口而出,“你不是挺恨我嗎,還幫我做什麼?”
原煬頓了半晌,“你不是不想看到我,急於想和我撇清關係嗎,你不是躲我都躲到國外去了嗎,我怎麼能讓你如願,多讓你睡一天安慰覺,我都難受。”
顧青裴輕嘆一聲,“原煬,你還喜歡我,是嗎?”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原煬的種種表現,讓顧青裴越來越摸不透,也許原煬真的還對他有感情,也許只是他的錯覺,他只希望原煬跟他說句實話。
原煬的回答,卻是短短的、輕蔑的五個字:“你不配知道。”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顧青裴愣愣地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久久回不過神來。
當天下午,顧青裴拿著資料去了公司,召集高管開會,討論信用社專案的可行性,幾人分析了一下午,大部分人認為這個專案前景可觀,風險可控,值得投資
開完會後,顧青裴感到頭昏腦脹,上下眼皮直打架,這真是怪了,他一直是個精力充沛的人,不至於因為晚睡幾個小時就困成這樣啊。他拍了拍額頭,感覺溫度有些不正常,難道發燒了?
顧青裴感覺撐不住了,驅車回了家,倒在沙發上就不想動了。原來今天難受了一天,不僅僅是因為昨晚縱慾過度。他愣愣地看著光潔的天花板,心裡湧上難言的孤獨。
三十五了,還是孤身一人,有個頭疼腦熱的,身邊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他終於明白他父母為什麼總催他找個人安定下來,再要個孩子了,有一天他真的老得不能動的時候,身邊如果依然空無一人,那該是多麼淒涼的晚景,他就是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有誰能陪伴嗎?原煬嗎?顧青裴苦笑著閉上了眼睛。
他越來越摸不透原煬了,可他知道原煬不會是那個陪他終老的人,原煬已經步入正常軌道,會結婚、會生子,會風風光光地過一輩子,在年輕的時候和他糾纏幾年,發洩一下青春的衝動,這些不會給原煬以後的輝煌人生帶來什麼影響,卻讓他一腳踩了進去,現在都還爬不出來。他的事業越做越大,心卻越來越空虛。他想起了從前和原煬在一起的日子,那時候的原煬,雖然蠻橫無賴,總把他氣得牙癢癢,但有時候真是單純得可愛,而且毫不掩飾地喜歡著他。如果他們之間沒有一個糟糕的開始,沒有那段要命的錄影,沒有原立江阻撓,那該是多美的一件事。
顧青裴蜷縮起了身體,心臟太痛,他無法伸展肢體,他自嘲地笑了笑,“顧青裴啊,你可真夠賤的。”
顧青裴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已還在客廳,他睡著了,或者說燒暈過去了。他感覺身體好像被石頭壓著,沉得他連手指都抬不起來,頭也痛得要裂開了,他勉強伸手摸到茶几上的手機,按下了通話鍵,“喂?”聲音沙啞乾澀。
電話那頭的原煬聽到這聲音,想說的話憋了回去,心裡一緊,“你怎麼了?”
“感冒了。”顧青裴有氣無力地說,“給我送點兒藥來。”
“等我。”原煬抓起車鑰匙,連衣服都沒換,穿著拖鞋就衝出去了。
顧青裴喘了口氣,一陣頭暈,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鈴響了,一聲接著一聲,非常急促。顧青裴被那聲音煩得要命,他用盡了吃奶的勁兒從沙發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前,開啟了門,看到原煬的時候,他愣了愣,他已經燒糊塗了,根本不記得剛才是在跟誰說話,只覺得自已這麼下去可能要燒傻了,所以本能地求助。
原煬一把摟住他的腰,撐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然後把他橫抱起來,往臥室走去。
顧青裴看了他一眼,“是你呀。”
原煬看著顧青裴臉上不正常的紅暈,心裡冒出一股火,“還能是誰。”他把顧青裴放到床上,責問道:“發燒了不告訴我,我要是不給你打電話,你是打算燒死?”
顧青裴撇過了頭去,“水。”
原煬看著他虛弱、卻又不甘示弱的樣子,有些心疼,他倒了杯水,扶著顧青裴的腦袋讓他喝了下去。
顧青裴嘆了口氣,很難受的樣子。
原煬把他身上硬邦邦的西裝扒了下來。他身上都被汗打透了,癱軟在床上任人擺弄的樣子,真叫人血脈僨張。
原煬不知道怎麼的,想到了倆人的第一次,那對於顧青裴來說並不美好的第一次,卻讓原煬終生難忘。那天晚上被餵了藥,身體軟得跟泥一樣的顧青裴,讓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誘惑,這兩年多來,他靠那段錄影填補自已可憐的幻想,可他知道,他永遠都無法滿足,除非他能擁有這個人。
他拍了拍自已的臉,剋制著身體的衝動,用毛巾把顧青裴擦了一遍,然後換上柔軟的睡衣,把人塞進被子裡,最後,他給私人醫生打了個電話。
剛掛上電話,一隻熱乎乎的手抓住了原煬的手腕,他低下頭去,見顧青裴用溼漉漉的像小鹿一樣的眼睛看著他,“你找我幹什麼?”
“等你醒了再說,不重要。”
“今天開會了。”顧青裴說一句話喘好幾口氣,“有希望透過。”
顧青裴也不知道聽懂沒有,搖了搖頭。
原煬的手指劃過顧青裴英俊的五官,摸著他發燙的臉頰,眼神是連他自已都無法察覺的深情,“你要是一直這樣也挺好的。你知道嗎,你清醒的時候太招人恨了,我看到你就想起來你當初是怎麼拋棄我的。”
顧青裴閉上了眼睛,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掌心。
原煬把顧青裴火熱的身體抱進了懷裡,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喃喃在他耳邊說:“我把你要的東西給你,然後你把你自已給我。”
半小時後,醫生來了,當掀開顧青裴衣服的時候,他“咦”了一聲,看了原煬一眼,“這是你的人嗎?”顧青裴身上遍佈昨晚留下的性痕,再結合原煬對顧青裴曖昧的態度,讓人很難不往那方面想。
原煬皺了皺眉頭,開啟他的手,“看什麼看。”
醫生撇了撇嘴,“是不是昨晚剛做過?”
原煬“嗯”了一聲,他和顧青裴的私事,他不願意跟任何人分享。
“燒成這樣,肯定是發炎了,我看看他吧。”
原煬瞪了他一眼,“不準看。”
醫生無奈了,“那你自已看,如果發炎了,給他擦藥。”
原煬接過藥,“你先給他打上針,然後你就走吧。”
醫生嘆了口氣,配好藥給顧青裴吊上了水,“打完了換這瓶,會換吧?”
“廢話,我參加過多少次野外作戰,還用你教我怎麼打針,你走吧。”
“走了啊。”年輕的醫生朝他眨了眨眼睛,戲謔道:“做要節制點兒,這人一看就是斯文人,把你流氓那套收一收……哎,這個就是那個顧總吧?長得真不錯。”
原煬想踹他一腳,“滾吧。”
“星期六晚上彭放請喝酒。”
“知道了,趕緊滾。”
醫生走了之後,原煬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守著顧青裴,就像一條最盡忠職守的小狗。
兩個小時後,顧青裴打完了針。原煬給他拔了針頭,然後輕輕把人翻過來,脫掉了他的衣服。顧青裴的身體果然是發炎了,原煬有點兒後悔,昨天晚上玩兒得太過分了,他一聽到顧青裴親口承認這兩年多沒有過別人,就興奮得難以自抑。其實他一直找人看著顧青裴,顧青裴的很多動態,他幾乎比親眼看到還熟悉,可他想聽顧青裴親口告訴他,告訴他這個人只屬於他一個人。
原煬忍著亂摸的衝動把藥上了,這麼一番折騰顧青裴出了不少汗,他也出了一身汗,憋的。
他洗了個澡,讓自已冷靜了下來,然後做了頓飯,又把顧青裴家裡收拾了一遍。如果他不給自已找點兒事做,就會總想著顧青裴發燒的身體有多麼熱。
忙完了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他決定把顧青裴叫起來吃飯,不吃飯沒有體力,好得更慢,他輕拍著顧青裴的臉,“顧青裴,醒一醒,吃點東西再睡。”
顧青裴慢慢醒了過來,他感覺身體稍微輕鬆了一些,他看著原煬,眼睛漸漸找回了焦距,“幾點了?”
“別管這個,剛給你打過針了,感覺好點沒有?”
“嗯……”
“吃點飯。”原煬把他扶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已懷裡,然後端起一勺粥送到他嘴邊兒,“張嘴。”
顧青裴長吁一口氣,背後寬闊溫暖的胸膛,靠上去又舒服、又讓人安心,他忍不住就放鬆了身體。他有些遲鈍地張開嘴,頓時,清淡滑軟的粥送進了嘴裡,口腔內苦澀的味道被沖淡了一些。
“味道還可以吧?你就喜歡這些加了各種東西的粥。”
“嗯。”
原煬看著他難得溫順的樣子,忍不住道:“一個人過得舒服嗎?生病了都沒人照顧,你到底圖什麼?”
原煬自嘲地笑了笑,“可不是,我上趕著想照顧你,你卻不要。”
顧青裴喃喃道:“不是不要。”
“什麼?”
“不是不要……”
“那是什麼?”
顧青裴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眼睛又閉上了,好像睡著了。
原煬嘆了口氣,摟著顧青裴躺進被窩裡,輕撫著他的背,“睡吧。”
倆人相擁入眠,彼此都從對方身上找到了那股最讓他們溫暖和安心的力量。
第二天,倆人在刺眼的陽光下醒來。
顧青裴睜開惺忪的眼睛,感覺燒退了一些,不過頭還是疼。
他一動,原煬就醒了,原煬探了探他的額頭,“好點了嗎?”
顧青裴點點頭,“好多了。”他意識到自已還在原煬懷裡,逐漸清醒的頭腦感到了一絲不妥,他悄悄拉開點距離,“昨天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顧青裴甩了甩腦袋,輕聲道:“謝了。”
原煬輕笑,“不客氣,反正你發燒也是因為我做過頭了。”
顧青裴瞪了他一眼,那溼潤的眼眸配上虛弱的神色,讓這一眼看上去完全沒有“顧總”平日裡的凌厲,反而有幾分撒嬌的味道。把原煬撩撥得恨不得現在就扒他衣服。
顧青裴翻了個身,“我要喝水,再給我弄點吃的。”
原煬捏了捏他的臉,“你使喚我使喚得挺順口啊。”
顧青裴道:“不是你說的嗎,我生病你得負責,趕緊去。”
原煬摸著他的腰,低聲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做完之後,你也發燒了。”
顧青裴眉頭輕蹙,“不記得。”
“你不可能忘,我不會讓你忘了的。”原煬狠狠抱了他一下,輕聲道:“別睡著,我去熱飯。”
原煬往門外走去,顧青裴看著原煬的背影,心裡湧上一股難言的觸動。當原煬在他身邊的時候,他覺得這個屋子不再空曠孤寂,即使生病了床都爬不起來,有原煬在,也沒什麼值得擔心的。在他三十幾年的人生裡,他一直扮演著被人依靠的角色,只有原煬在的時候,他允許自已偷懶。這麼多年了,原煬居然是唯一一個能讓他卸下面具和鎧甲的人。
過了一會兒,原煬把飯菜端到床頭,並把一杯溫水遞到顧青裴嘴邊兒,“漱漱口。”
“我還是起來刷牙吧。”
“別起來了,你現在還燒著呢。”
顧青裴有點兒窘迫,“那我也得上廁所吧。”
原煬挑了挑眉,“內急?”他矮下身,雙手撐在顧青裴身體兩側,鼻尖頂著顧青裴的鼻尖,“我看你行動挺不方便的,用不用我給你把尿啊?”
顧青裴撞了下他的額頭,推開他下了地,“邊兒去。”
一天一夜沒上廁所,他確實憋壞了,可一站起身,他就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原煬一把抱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怎麼樣?站不穩吧。”原煬不由分說,把他抱進了浴室,拽下了他的睡褲,“上吧。”
顧青裴有些羞惱,“我自已來。”
原煬哼笑一聲,輕輕拍了拍他,“你跟我逞什麼強,你全身上下里裡外外,哪個地方我沒看過、摸過。”
顧青裴推了他一下,“少把這個當情趣,趕緊出去。”
原煬看著他通紅的臉蛋,也不知道是燒的,還是臊的,不管怎麼樣,都特別好看,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才離開浴室。
他去陽臺抽了根菸的功夫,回來後居然聽到浴室裡響起了水聲,“這白痴。”他把煙掐了,用力推開浴室門,“你傻呀,燒還沒退洗什麼澡。”
顧青裴正雙手撐著瓷磚壁,低著頭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淋遍他全身,聽到聲音,他在薄霧瀰漫的浴室裡轉過了臉來,溼漉漉的頭髮貼附在雙頰,臉色透粉,眼神迷茫無措,就好像一隻離群的小獸,怔愣地看著原煬。
那一剎那,原煬的心被猛擊了一下。他似乎一瞬間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喜歡顧青裴,他喜歡顧青裴從容征戰商場時的英姿,喜歡顧青裴口若懸河時的睿智和老辣,喜歡顧青裴在人前永遠帶著自信笑容的樣子,但他更喜歡的,是顧青裴區別於“顧總”的完全不同的樣子,比如在床上誠實坦蕩的誘人樣子,還比如……任何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他有機會碰觸的——顧青裴隱藏得很深的——極少有機會流露出來的脆弱。那個無堅不摧、自信滿滿的顧總的另一面,是一個也會有情緒、有挫敗、有軟弱的普通男人,這至深的矛盾,才是最讓他原煬著迷的,也是最讓他想要保護的,是顧青裴逼迫他成長,讓他想要不斷地不斷地強大,好讓這個男人能在他的羽翼下乘涼。
顧青裴無力地說:“關門,冷。”
原煬也顧不得水淋到自已身上,上去把花灑關了,用大浴巾把顧青裴包了起來,“冷是應該的,你沒點兒常識?發燒了不能洗澡。”
顧青裴皺了皺眉頭,“身上黏。”
“忍著。”原煬有些來氣,一邊給顧青裴擦身體一邊說:“你病了不要緊,還得拖累我照顧你,你要是一直不好,我豈不是什麼都不用幹了?”
顧青裴低聲道:“我求你照顧了?你現在就可以走。”
“誰叫我倒黴,你快燒死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總不能看著你燒成傻子。”
顧青裴嘟囔道:“那你就別廢話。”
原煬恨得牙癢癢,忍不住低頭照著他脖子咬了一口。
顧青裴怒道:“你還咬,屬狗的啊。”他剛才看著鏡子都嚇一跳,他身上遍佈著數不過來的青紅痕跡,他都不明白這是什麼癖好,每次做,尤其是原煬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愛在他身上亂啃,雖然不疼,但是看著有些嚇人,好像被虐待了。
“我本來就屬狗,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在你身上留下這些?”
顧青裴身體微微一抖,哼道:“知道,跟狗挑地方撒尿一個道理。”
原煬也不生氣,捏著顧青裴的下巴,讓他正視鏡子裡的自已。顧青裴看著鏡子,看著鏡子裡赤身裸體被原煬抱在懷裡的自已,同時,也看著緊貼著他的背、下巴擱在他肩頭,正眯著眼睛看著他的原煬,他看到原煬薄削的唇輕輕開合:“這些痕跡,淺的要三天,深的一個星期都褪不了,我要你每次看到的時候,都想起來這些痕跡是誰弄上去的。”
原煬幽黑深邃的雙眸在鏡中和顧青裴對視,那略帶幾分邪佞的樣子如暗夜裡的吸血鬼,顧青裴的心狂跳了起來。原煬聞了聞顧青裴清爽的面板,心裡的渴望更甚。
顧青裴此時卻打了個大煞風景的噴嚏,把兩人都從莫名的情緒中拖了出來。原煬快速把他擦乾、吹乾頭髮,用浴袍把人裹了起來,抱進臥室塞進了被子裡。
顧青裴吸了吸鼻子,終於開始有點擔心,“真的會加重嗎?”他公司還有好多事要處理,這哪裡是生病的時候。
原煬拿出體溫計甩了甩,“多半會。”
顧青裴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給我吃點兒東西。”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不用你餵我。”
原煬哼道:“誰稀罕餵你。”他把碗推到顧青裴旁邊,“趕緊吃,別讓老子再給你熱一遍。”
顧青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關鍵時候,你倒還有點兒用處。”
原煬皺眉道:“你不是號稱三寸不爛之舌?忽悠誰你都不臉紅,怎麼對上我就沒一句好聽的話。”
顧青裴微微一怔,沉默了。他開始回想倆人見面之後的種種,原煬說得對,他們幾乎次次針鋒相對,沒有和顏悅色說說話的時候,每次都要鬧個不歡而散。為什麼會這樣?像他這樣待人接物幾乎從不出紕漏的人,為什麼唯獨在對上原煬的時候,風度盡失,甚至常常氣得直跳腳?這就是他和原煬的孽緣嗎?
原煬見他不說話,心裡也難受起來,他和顧青裴想到了一樣的事情,而他同樣不知道如何解決。顧青裴兩年前就不要他了,他在奪回這個人這條路上,走得步步艱辛,他不知道自已做得對不對,他只知道他沒法回頭,一旦他稍微鬆懈,顧青裴肯定會趁機跑得更遠。
顧青裴吃完飯後,對原煬說:“把電腦給我,我想查下郵箱。”
原煬瞥了他一眼,“不行。”
“或者手機。”
“你老實躺著。”
“我有急事。”
“你現在的事就是休息。”
顧青裴嘆了口氣,“我真的有事,你別耽誤我正事。”
原煬拿著他的手機,“你親我一下,我就給你。”
顧青裴哭笑不得,“你能正常點嗎?”
“你要不要手機?”原煬挑眉看著他,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顧青裴不想跟他浪費時間,他抬了抬下巴,“你過來。”
原煬矮下身,顧青裴勾著他的脖子,就在原煬以為顧青裴會碰碰臉頰了事的時候,顧青裴卻重重吻住了他的唇,原煬意外地睜大了眼睛,顧青裴用力親吻過後,才放開他,並順手拿過了手機。
原煬還保持著俯身的姿勢,定定地看著顧青裴,顧青裴的目光卻落在螢幕上,神色很鎮定。他突然抓著顧青裴的手按在了床鋪上,顧青裴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被他盡數捕捉,他低下頭,用力堵住了顧青裴的唇。
顧青裴沒有動,瞪大了眼睛看著原煬。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一種濃烈到無法形容的氣氛縈繞在他們周圍,讓他們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觸動。
顧青裴率先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他的心臟在叫囂著什麼東西,他快要控制不住了,他趕緊別開臉,故作鎮定地說:“我要打個電話。”說完撥通了自已助理的電話。
原煬盯了顧青裴半晌,才移開目光。那個吻給他的感覺是那麼不同,就好像兩人一瞬間回到了兩三年前,曾經他們在接吻的時候,也充滿了熱度和感情,就像剛剛那樣。對過去的懷念衝擊著他的心臟,在那一瞬間,他覺得顧青裴也感覺到了,他不相信他們相處的那一年時光,對於顧青裴來說什麼都不算,他不相信顧青裴已經徹底忘了他,他賭的,就是顧青裴對他也還有感情。
顧青裴和助理溝通工作,說了二十多分鐘才掛電話。
原煬也恢復了鎮定,他道:“我見過你那個小助理,長得還挺不錯的,怎麼,照你的口味挑的?”
“可不是,來面試的時候我一眼就看中了。”
原煬瞥了他一眼,“你還想老牛吃嫩草?”
顧青裴嗤笑一聲,“他跟你同歲,真要吃,那也不是第一口了。”
“你敢。”原煬一瞪眼睛。
顧青裴偏過頭去,窗外的陽光灑在他臉上,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原煬他的臉掰了過來,“你遮蔽了我的監控是嗎?”
“怎麼,我維護隱私還有錯了?”
“我沒說你錯,只是你真覺得那兩下子有效?”
原煬習慣了隨時隨地都知道顧青裴在哪裡,兩年多來他一直這麼幹,這樣他就能感覺自已還擁有著顧青裴,一旦顧青裴脫離了他的掌控,他就覺得心慌,他這麼缺乏安全感,都要拜顧青裴所賜。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摸了摸顧青裴的額頭,“再睡一會兒,沒昨天那麼熱了。”
顧青裴輕聲道:“你也休息一會兒吧,不用看著我。”
原煬躺上床,抱住了顧青裴,“讓你睡你就睡,趕緊好起來,我這頭還等著你出錢呢。”
顧青裴即使現在醒著,也沒有對原煬的動作做出抗議,就當他被燒暈了吧,只有他燒暈了,他和原煬之間才會有如此和諧的氣氛,這麼暈頭轉向的也挺好。
顧青裴又休息了一天,燒終於退了,他待不住,堅持去了公司。
信用社專案投資的事最終在會議上透過了,顧青裴第一時間給原煬打了電話,告訴他這個訊息,原煬在電話那頭篤定地說:“我不會讓你失望。”
顧青裴和他約了明天商談合作細節。他本應該親自去的,沒想到臨時接到了王晉太太的電話,讓他去趟上海,幫一個忙。由於他了解新加坡公司的情況,又在國內,他是最合適的人,他沒法拒絕,只好立刻飛了上海,這頭派了財務總監去和原煬談。
他剛到上海,原煬電話就追過來了,“你怎麼回事兒,說好今天親自來,你給我跑去上海?”
顧青裴剛下飛機,風塵僕僕,加上感冒沒好,心情有些惡劣,他怒道:“你怎麼還能監測到我在哪兒?”
“你就那麼怕我知道你在哪兒?你不就是給王晉老婆辦事兒去了嗎,你對你王哥真是情真意切啊,他老婆的生意都被你照顧得面面俱到。”
顧青裴急促道:“原煬,我沒空跟你扯淡,我忙什麼生意本來就跟你不相干,我又不靠你發工資,你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
“有,這些人跟我談不出什麼進展,你別找他們來浪費我的時間,你什麼時候回來,回來親自找我談。”
“三天後。”
原煬聲音有些陰暗,“你憑什麼就對王晉那麼好?”
顧青裴沉聲道:“他在我最難的時候幫過我,你知道什麼是最難的時候嗎?對,就是我臨去新加坡前,你們原家父子把我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
原煬一下子沉默了。
“別再監聽我的電話,別再追蹤我在哪兒,別再管我跟誰說話、替誰辦事,這些你都管不著,管不著!”顧青裴憤恨地掛了電話,對自已隨時被原煬監視著這件事,充滿了厭惡。
在他生病期間倆人之間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好像一下蕩然無存了,他心裡難受起來。原煬為什麼總用如此極端的手段對付他?原煬究竟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預計三天結束的事情,拖了一個星期,就連王晉也去了上海,出於感謝,還分了顧青裴一點利益。
他回到北京後,得知原煬成為耀信證券第三大股東,和耀信證券聯手入股信用社,兩家加起來,一下子佔了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他在報紙上看到原煬和耀信的老總笑著握手,劉姿雯帶著完美的微笑站在一旁,這張照片的構圖真是好極了。顧青裴看看年輕英俊的原煬,再看看美麗優雅的劉姿雯,兩人確實般配,如果他跟原煬出現在同一張照片上,除了商業行為,讓人想不到任何別的可能。無論原煬對他再怎麼曖昧、再怎麼變態地關注,都改變不了原煬交了一個女朋友並且讓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實,原煬甚至告訴自已,訂婚宴會發邀請函。
顧青裴自嘲地笑了笑,為自已的浮想聯翩而笑,為自已的耿耿於懷而笑。
第二天上午,他帶著自已的人去找原煬。這是他第一次去原煬的公司,那個佔據CBD最繁華地段的寫字樓,昭示著原煬這兩年多來的巨大成就,原煬的發展遠超出他的預料,他在感嘆的同時,多少有幾分嫉妒,兩年前的他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坐在原煬的辦公室裡,和原煬談判。兩年的時間其實很短,卻改變了一切。
兩方人馬就合同條款進行了逐一的商討,在口才方面顧青裴依然勝原煬一籌,但他發揮的作用不大,因為他發現原煬提出的合同條款,對他們已經非常有利,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沒有再爭議的必要,否則就是得寸進尺了。
談判結束後,原煬道:“顧總,我請你吃個飯吧。”
“原總,不好意思,我晚上約了人,改天吧。”
“那我送你過去吧,既然晚飯你沒時間,咱們車上談。”
當著下屬的面兒,顧青裴沒法拒絕,只好跟著原煬走了。
倆人一進車裡,原煬立刻露出了尖耳獠牙大尾巴,把他按在車座上質問了起來,“和你王哥在上海玩兒得怎麼樣?”
那諷刺的語氣聽在顧青裴耳朵裡,自然不痛快,他生硬道:“好得很,不僅事兒辦成了,還撿了個便宜呢。”
原煬明知道顧青裴故意氣他,卻還是忍不住上火,“顧青裴,這世上再沒有比你更欠的了。”
“原煬,這世上也再沒有比你更會折騰人的了。”
原煬捏著他的下巴瞪了他半晌,湊上去親了他。嘴唇相碰的一剎那,顧青裴眼前閃過了原煬和劉姿雯攜手登場的畫面,他別開了臉。
原煬看著他,“親一下怎麼了,矯情什麼。”
顧青裴冷冷看著他,“我覺得沒勁,行嗎?送我回家。”
原煬悻悻地放開他,嘲弄道:“不是跟人約好了嗎?”
顧青裴沒搭理他。
原煬自作主張地帶他去了齋菜館,“你病剛好,吃素吧。”
顧青裴沒有做無謂的抵抗。
吃飯的時候,顧青裴把話題帶到了生意上,他知道倆人只要一談私人問題,保證掐起來沒商量。他始終對原煬如何從原立江手裡奪得控股權很好奇,但原煬只說這件事需要他配合,說白了就是要比原立江先把錢弄出來。他猜想這裡面可能涉及的東西太深,原煬不好說得太細,也就沒再追問,儘管是如此大的合作,可他並不擔憂,他知道自已信任原煬,原煬再怎麼樣也不會騙他。
兩天後,顧青裴跟原煬簽訂了正式合同。倆人既然有了合作關係,便共同忙碌了起來,他們曾經有一年的上下屬關係,對彼此的工作習慣和風格極為了解,溝通和配合起來就像當初那麼自然順利。顧青裴有些感嘆,如果生活上他和原煬能像工作上那麼和諧,那他們之間的矛盾,都可以迎刃而解。
企業家聯會的秘書長提出了正式簽訂合同的日期。顧青裴接到通知後,跟原煬通了個電話,問他的款項到位沒有。
原煬道:“銀行應該能在下週前撥款。”
“你的擔保協議簽了嗎?”
“這不才剛接到確定日期,我明天就去跟XX集團籤協議,有了他們的擔保,銀行那邊的款項不會有問題。”
“你倒是真有能耐,讓XX集團為你擔保這麼大筆的貸款。”
“我跟他們合作過,哪次都沒讓他們少賺。”
“嗯,要確保萬無一失。”
原煬隔著電話,想著顧青裴此時微微蹙眉,專心思考的表情,心臟的位置湧入一股暖流,他道:“你高興嗎?”
“什麼?”
“這個專案成功了,會賺很多錢,你會很高興吧?”
“為什麼不高興。”
“那就好。”
顧青裴頓了頓,“原煬,你想說什麼?”
“你以前總嫌我讓你心煩,給你添麻煩,現在總能讓你高興一回了吧?”
顧青裴輕笑,“你以為你現在就不讓我心煩,沒給我添麻煩了?”
“不管怎麼樣……”
“你以前也讓我高興過。”顧青裴輕聲說。
原煬怔了怔,聲音微微顫抖,“什麼意思?”
顧青裴揉了揉眉心,意識到了自已的失態,他的聲音恢復了正常,“沒什麼。我還得開會,款項到位之後跟我說一聲。”
“等一下!”原煬叫道:“顧青裴,本來這句話我不想在電話裡問你……你以前心裡有過我嗎?”
顧青裴呼吸一滯,聲音卡在喉嚨裡,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你從來沒說過。”
“你問這個……幹什麼?你不是恨我甩了你,你不是打算結婚還給我發請帖嗎?糾結以前的事,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顧青裴,你在吃醋嗎?”
“我沒空繼續這種無聊的話題,如果沒有重要的事,不要老給我打電話了。”他說完再不猶豫,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他閉著眼睛按了半天的太陽穴,才精神了一點。跟原煬的事遠比任何困難的工作費神多了,他在工作中投入的只是腦力,跟原煬投入的卻是……
顧青裴下班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難得今天沒飯局,他只想趕緊回家洗澡睡覺,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他人都累瘦了。
把車停在停車場,他開啟後備廂取東西。這時,他聽到身後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轉過頭,就見一個黑影朝他揮了過來,他心裡一驚,來不及反應,就感到頭上劇痛襲來,眼前發黑,腦袋越來越沉,最後失去了意識。
顧青裴是被凍醒的。他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已躺在一張床上,床墊散發著潮乎乎的黴味兒,他被綁著手腳,姿勢彆扭,一恢復意識,四肢都麻了。他回憶起了自已遇襲的細節,心裡有些發慌,頭上的傷口更疼了。
這裡是哪裡?什麼人綁架了他?想要錢嗎?
顧青裴腦袋上包了一圈紗布,但估計沒怎麼妥善處理,頭髮粘著頭皮,傷口火辣辣地疼,他真擔心自已感染,倒省了那些人撕票了。他深吸一口氣,大叫道:“有人嗎!有人嗎!”
他叫了兩聲,就聽到一個沉重的腳步跑了過來,一個流氓樣的人粗暴地推開門,喝道:“別叫了。”
顧青裴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問:“你們老大呢?”
那流氓挑挑眉,“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老大?”
顧青裴不敢說你看上去傻了吧唧的,只好道:“我猜的。”
那人道:“你找我們大哥幹嘛?”
“你們綁架我幹嘛?”
“廢話,你又不是妞兒,綁你能為什麼。”
“要錢嗎?那你是不是對肉票好一點兒,我好餓。”
那人皺了皺眉頭,“哼,被綁票的口氣還這麼大的,你等著。”說完他“噔噔噔”出去了,過了一會兒,端了碗泡麵回來,“吃吧。”
顧青裴給他看了看自已綁著的手。
“用嘴吸!”他粗魯地把碗放在床頭,就打算走。
顧青裴叫道:“兄弟,等一等。”
那人轉頭看著他。
“我被你這麼一關,挺心慌的,你們想要多少錢,什麼時候能放我走?”
“這些我不管,等我大哥回來他跟你說。”
顧青裴看這人嘴還挺硬,只好作罷。他儘管表面上還算冷靜,心裡卻沉甸甸的,他怕死,真的怕死。他想到了原煬,原煬不是可以定位他在哪裡嗎,原煬能找到他嗎?會不會來救他?顧青裴腦子裡紛亂如麻,他畢竟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他的知識和閱歷,在不講理的罪犯面前,顯得蒼白孱弱。該怎麼辦?他能活著出去嗎?如果他死在這裡,他最後悔的,就是昨天沒能回答原煬那個問題。
不知道等了多久,門被開啟了,屋裡瞬間亮了起來,晃得顧青裴睜不開眼睛。
“顧總,好久不見喲。”
顧青裴心臟猛地一顫,他看著站在他眼前得意洋洋的人,竟是那個企圖拿照片敲詐他,卻被原煬教訓了一頓的保安!
保安露出陰毒的笑容,“委屈顧總了,要是上次顧總多給點兒錢,我就給你找個好點的賓館了,哦不對,要是顧總上次給夠了錢,也沒今天什麼事兒了,你說是不是?”
顧青裴淡道:“想要多少你說吧,我讓人給你送來。”
保安笑著走過來,伸手就給了顧青裴一個重重的耳光,臉上兇光乍現,“你以為我要錢就完事兒了?那個姓原的差點廢了老子一隻手,我要把他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剁下來!”
顧青裴眼神一暗,“說到底我們之間也沒什麼恩怨,你想要多少錢,我給你就是了,並且保證再不追究,可真要傷了人,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何必呢。”
保安揪著他的頭髮,冷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上次你說要給我錢,轉頭就帶了一幫黑道的堵我,我要是沒給自已留好後路,我也不會下這個手,顧青裴,咱倆恩怨可大了,等姓原的來了,我兩個一起收拾。”
顧青裴強壓著怒火,一聲不吭。
保安拿出一個電話,顧青裴一眼認出那是自已的。他撥通了原煬的電話,那頭很快接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問:“喂,你跑哪裡去了?”
顧青裴心裡一緊,馬上喊了一聲,“原煬!”他想阻止原煬繼續說下去,他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原煬能定位他。
保安罵道:“閉嘴。”
原煬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我認得你的聲音。”
保安得意地笑起來,“你認得就好,省得我跟你解釋了,孫子,我這手差點兒讓你廢了,你別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
原煬冷道:“你想怎麼樣,要多少,說吧。”
“把五百萬現金中的四百五十萬換成旅行支票,剩下的五十萬要現金,明天下午你自已一個人去我指定的地方,我的人會帶你過來,別耍花樣,我已經豁出去了,你要是敢動歪心思,我就把顧青裴剁了。”
原煬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好。”
保安陰笑道:“你對他可真情深義重,照片上另外一個男的是你吧?”
原煬意味深長地說:“你明顯變聰明瞭。”
“呸,走後門兒的,真噁心。”
原煬道:“我明天下午到哪裡等?”
“明天再通知你,記住,一個人來。”
“放心吧,人都在你手裡,你還擔心什麼。”
“最好是這樣,否則你來了就等著收屍吧!”掛上電話後,保安冷冷地看著顧青裴,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顧青裴心中疑惑更重。原煬說得對,這個保安變聰明瞭,綁架的事是有預謀的,而且他知道如何安全地拿錢,這說明他受到了什麼人的指點,或者說指使。顧青裴第一個想到了原立江,可他又馬上否決了,他不相信原立江會用這麼極端的手段對付他,原立江更沒必要這樣對付自已的兒子。
不是原立江,那會是誰?誰跟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
保安走後,屋裡又陷入一片漆黑。
顧青裴已經被綁縛著四肢整整一天了,他的身體僵硬難受,又餓又冷,時間的流逝對他來說是煎熬。
原煬會來救他嗎?他一邊希望原煬來,一邊又擔心原煬來了會受傷。聽那保安的意思,這次是有備而來的。不過,原煬能定位他的位置,應該有辦法救他吧。
他在疲倦和精神壓力下,沒撐多久就睡著了。睡到半夜,他被異響弄醒了,有人大叫了一聲“著火了!”
顧青裴果然聞到了濃煙的味道,看守他的一個人跳起來開啟了門,“怎麼了怎麼了?那裡著——”他話還沒說完,人就砰地一聲倒飛進了屋子裡,顧青裴藉著微光一看,是原煬的一個保鏢,他不禁激動了起來。
另外兩人掏出刀子朝那保鏢衝了過去,那保鏢三兩下就把人撂倒了,然後朝門外大喊,“人在這裡”,說完轉身出去,估計是去幫其他人去了。
隔壁房間的打鬥聲震得顧青裴身下的床都在抖。突然,他這邊的窗戶開啟了,窗簾被用力扯到一邊,發出刺耳的聲音,顧青裴猛然轉頭,看到那保安拿著把沾血的刀子衝了進來。他這才知道自已這個房間跟隔壁間的陽臺是互通的,還沒來得及多想,那保安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了地上。
慌亂中顧青裴撞到了頭,他傷口未愈,疼得眼冒金星。
幾乎是同時,原煬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一怔,狠狠踹了那保鏢一腳,怒吼道:“媽的,為什麼不先救人!”
那保鏢也知道自已犯傻了,緊張地看著顧青裴。
面目猙獰的保安把刀子橫在顧青裴的大動脈上,“姓原的,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挑了他脖子。”
原煬氣得臉色發青。他沒想到自已的保鏢這麼缺乏實戰經驗,這個廢舊旅館房間太多,他不知道顧青裴在哪間,如果一開始是他進了這間屋子,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咬牙道:“你想怎麼樣。”
保安惡聲道:“我要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來。”
原煬目光兇惡如狼,死死盯著對方,“你想剁就剁,但是你敢傷著他,我會把你切成片。”
顧青裴做了個吞嚥的動作,額上汗如雨下。
保安心裡一顫,為了掩飾恐懼,他吼道:“把我的人放了。”
原煬揮了揮手,把幾個還站得起來的都放了。
保安喘著粗氣說:“你,準備好錢沒有。”
原煬道:“沒有,銀行早下班了。”
“真是找死!”
“還有三個小時銀行就上班了,我立刻讓人去取錢。我勸你別幹蠢事,你如果敢碰他,你不僅一個字兒也拿不到,而且我會殺了你。”原煬森冷地盯進他的眼眸,一字一頓道:“我一定會殺了你。”
保安露出瘋狂的笑容,“我不動他可以,但我饒不了你。”
原煬甩了甩修長的手指,陰笑道:“我把手送給你,你敢不敢來?”
保安踢了自已的手下一腳,“去,把他手指給我剁下來。”
那手下嚇得一哆嗦,他壯了壯膽子,抽出刀,朝原煬一瘸一拐地挪了過去。另一個人膽子大的,看他行動不方便,也跟著過去,一腳踢在原煬的膝蓋彎上,原煬順勢單膝跪在了地上。那人一見原煬矮身,頓時懼意消減不少,狠狠踹了原煬一腳。
原煬幽暗漆黑的雙眸無言地看著兩人,那眼神就好像在看兩隻死狗。
兩人心頭大震。
保安叫道:“怕什麼!他不敢動,把他手指剁下來,一根也別剩!”
一人蹲下身,抓著原煬的手腕,把他的手掌按在地上,另一個人比劃著手裡明晃晃的刀子。
顧青裴看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顫聲道:“你要多少錢,我一分不差你,你要真傷了人,麻煩就大了,做這種事除了能解一時之氣,毫無意義。”
那保安喝道:“閉嘴!”
原煬靜靜地看著顧青裴,輕聲道:“你別說話。”
顧青裴害怕得渾身直抖,如果他真的親眼看到原煬的手……他接受不了!
“趕緊動手!”那保安大吼一聲,催促道。
抓著刀子的人一咬牙,瞅準了原煬的小指紮了下去!
顧青裴瞠目欲裂,大吼一聲:“別碰他!”那音量震得他身邊的保安都愣住了。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原煬突然從地上暴起,不費吹灰之力掙脫了一個人的束縛,整個人像條豹一樣撲向了顧青裴,速度之快,讓人眼花。那保安眼見原煬衝了過來,還沒等他大腦做出反應,就感覺大腿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一把刀子插到了膝蓋上。接近著,他被原煬撲倒在地,石塊一樣的拳頭砸在他眼睛上,一下子把他砸懵了。
原煬的保鏢撲上來制住了其他人,短短几秒的時間內,局勢突然逆轉,顧青裴身體乏力,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原煬騎在那保安身上,把刀子從其腿上拔了出來,他頭也沒回地對自已的保鏢說:“把人先帶出去。”
顧青裴叫道:“原煬!”
原煬把刀柄在手裡轉了一圈兒,低沉地說:“你在車裡等我。”
顧青裴被扛下了樓,他剛坐進車裡,就聽到了一聲驚天的慘叫,那聲音震得人鼓膜發麻,異常滲人。顧青裴顫聲道:“原煬不會……”
保鏢冰冷地說:“不會的,死了是便宜他。”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慘叫劃破天空,顧青裴這輩子也就跟同學打打架吵吵嘴,沒有對抗血腥暴力的強大心臟,原煬讓他先走是對的。他像灘泥一樣癱軟在座位上,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