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心情鬱卒,他以為這一天的開始已經夠糟糕,沒想到他的財務總監帶來一個更讓他頭疼的訊息。他們抵押貸款的事情進展得不順利,審批檔案卡在了一個新調任的副行長手裡,原計劃這個月拿到錢,現在看來完全無望了,如果這個月資金不入賬,他們的專案就要受到嚴重影響,後果實在無法想象。
顧青裴匆匆吃了早餐,馬不停蹄地帶著財務總監去了X行跑關係,一忙就是一天。
晚上,王晉打了電話來,原來是聽到了訊息,特意來慰問他。
“必須的啊,訊息不靈通怎麼做生意。我在這邊兒給你找找人,這件事應該不難辦。”
“謝謝王哥。”
王晉笑了笑,“我還聽說,你和原煬私底下見面了?”
顧青裴皺了皺眉頭,“這個你怎麼知道的?”
“原煬親口跟我說的,昨晚上我在一個飯局上碰著他了。這小子,恐怕一直對我當年給他發照片的事兒懷恨在心。”
顧青裴低聲道:“你們都說什麼了?”
“還能說什麼,我們倆一直不對付。兩年了,一直這樣,最近一塊地的公開拍賣,又槓上了。”
顧青裴無奈地說:“難為你了。”
“沒什麼,頭疼的事兒多了,不差這一樁。融資的事情,如果你實在缺錢,我可以幫你,不過我公司現在現金流也緊,我最多隻能借你一兩百萬。”
顧青裴道:“王哥,你已經夠仗義了,我先提前謝謝你。不過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的,我還是更傾向於自已解決問題。”
“我明白,加把勁兒。哎,對了,拍賣會你來不來?”
“啊?”
“我剛才跟你說的拍賣,這個星期五。有三宗土地,和十一個資產包,老實說每個我都想要,不過資金受限制,再加上原煬那小子跟我抬槓,我這次保守估計,能拿下兩項就不錯了。都是不錯的東西,你來看看吧,我還能介紹幾個人給你,用得著的。”
顧青裴猶豫了一下,還未開口,王晉道:“你不會是害怕原煬不敢來吧?”
哪怕顧青裴真有這個考慮,也不能表現出來,他笑道:“哪兒的話,我只是在想星期五有沒有什麼事兒。”
王晉低笑道:“哦?你有事兒嗎?”
顧青裴道:“有事兒也推了吧,我確實想去看看。”
王晉嘲弄道:“你還可以順便看看,原煬那小子對我的怨氣有多重。”
週五那天,顧青裴沒帶司機,自已開車去了拍賣會。他們公司現在只有兩個行政司機,高管、包括他這個老闆在內,都沒配專職司機,創業階段能省則省,顧青裴以前是個挺要排場的人,現在卻對這方面看淡了。
顧青裴走進會場,找到王晉,坐到了他旁邊。
參加拍賣會的人陸陸續續進場了。過了一會兒,門口一陣騷動,顧青裴扭頭看去,並不意外地看到了原煬。
原煬身後跟了三個人,個個西裝革履,氣場十足,有好幾個人當時就站起來,湧到門口跟他寒暄。原煬卻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顧青裴,目光凌厲陰冷。
顧青裴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翻閱著拍賣圖冊。
王晉旁邊的一個京城名人,低聲嘲弄著,“這小痞子倒真有點兒能耐,現在人模狗樣的。”
聲音雖然很低,可顧青裴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顧青裴嘴角噙著一抹淡然的笑容,他能感覺到王晉在看他的反應,但他沒有任何反應。
過了一會兒,顧青裴聽到腳步聲漸近,他一扭頭,就見原煬領著人朝他走了過來,並站定在他身邊,高大的身材將顧青裴頭頂的燈光遮得嚴嚴實實。
“真巧啊,顧總。”原煬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姿態頗為傲慢。
顧青裴本想站起來,想了想,還是坐著沒動,只是淡笑,“確實巧,原總真是無處不在。”
王晉眯著眼睛看了倆人一眼,涼涼地說:“原總,你擋著我的光了,不如坐下吧。”
原煬看了王晉一眼,彷彿才看到他一樣,“哦,王總也在,這不是薛會長嗎?”
剛才叫原煬小痞子那個人,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跟原煬握了握手,就顧青裴的觀察,兩人可能有過過節。
原煬毫不客氣地坐到了顧青裴身邊,湊到他耳邊噴薄著熱氣,“王晉才算是無處不在吧。”聲音透出危險的氣息。
那音量大小剛好夠王晉聽到,王晉眼神冷了冷,嘴角的笑容卻沒變。
顧青裴輕笑道:“原總管得可真寬。”
“你說得對,我這個毛病一時有些改不過來,誰叫我曾經是你男人呢。”
王晉握緊了拳頭,斜眼瞪了原煬一眼,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原煬挑釁的眼神,那是對他赤裸裸的嘲諷。
顧青裴沒有理會他,只是坐直了身體,儘量和他拉開距離,目視前方。
拍賣會正式開始了。
第一個拍賣品是信達的一個小資產包,利潤空間不大,僅有兩個人舉牌。
顧青裴儘量讓自已的身體往前傾,腰板挺得筆直。如果他靠到椅子上,他就會擠在原煬和王晉之間,被迫和他們貼著肩膀。這家拍賣行的座椅挺寬敞,哪怕肩膀再寬的三個男人,也不至於互相擠人,可這兩人卻都往他的方向微傾,於是就造成了如此滑稽的一幕。
很快就上了第二個拍賣品,這個稍微有了些價值,涉及到兩個價值上千萬的換地權益書,不過風險也不小,王晉輕聲道:“青裴,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顧青裴想了想,“之前聽到傳聞,說政府下決心要兌現了,但最近政府受房地產調控的影響,銀行貸款都還不上,換地權益書拿到手,兩年內我估計不會有起色,不過可以轉賣,但那樣利潤空間太小,沒有操作價值。”
“我的想法也差不多,不過價格倒是真便宜……”
這一輪,王晉和原煬依然沒有叫價。
原煬時不時斜著眼睛看顧青裴和王晉交頭接耳,目光陰冷得像三月的河水,他突然伸出手,攬住了顧青裴的肩膀。
顧青裴一愣,扭頭看著他。
倆人背後雖然還有人,但只是摟摟肩膀,是男人之間表示親近的一種很正常的姿勢,根本沒人會多想,因此原煬很自然地把顧青裴的身體撥到了自已這邊兒,低頭湊近顧青裴的耳朵,“你要是再跟他貼著腦袋說話,我會當場親你,我說到做到。”
顧青裴臉色一變。
原煬拍了拍他的肩膀,戲謔道:“不用誤會,就算我吃膩了的東西,我也不想看著我噁心的人碰。”說完,他鬆開了手,坐直了身體,從外人看上去,就好像他們秘密地說了幾句話。
王晉沒聽到他們說什麼,但從顧青裴冷硬的表情也能猜出,肯定不是好話。
顧青裴領教過原煬的流氓勁兒,他根本不想去挑戰原煬究竟敢不敢這麼做,他只是沉默地靠回了椅背。
然而原煬變本加厲,一把抓住了顧青裴的手。
顧青裴一驚,本能地想縮回手,卻根本動彈不得,原煬的勁兒有多大,他在很多方面都體會過。他壓低聲音道:“放開。”
原煬笑而不語,眼睛一直看著前方,壓根兒充耳不聞。
兩人的手就在扶手下方緊緊地握著。屋裡雖然冷氣開得很足,但顧青裴還是感覺手心很快出了汗。原煬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手指,並用指尖逗弄他的掌心。
顧青裴的喉結上下鼓動著,他想把手抽回來卻辦不到,又擔心別人看到,他已經很難把注意力集中到拍賣上,不知不覺,第三樣拍賣品都成交了。他眼看掙不脫,乾脆放棄了跟原煬的暗中角力,任原煬抓握著他的手,被迫感受著那記憶裡熟悉的力量和溫度。
當他靜下心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已被原煬握著的那隻手,異常的熱,原煬施加在他手上的力量,並不疼,反而有種渾厚的安全感。顧青裴有種奇怪的錯覺,就好像兩人這樣手連著手,就能感受到對方的脈搏,進而感受到對方的心跳。一下一下,非常有力。
顧青裴勉強把注意力從手上遷回了拍賣臺上,此時進行到了本場拍賣會的一個小高潮,那項王晉非常想得到的資產包上場了。
眾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果然,剛開始拍賣,底下的人就一波接著一波地開始叫價,王晉一開口,就加到了兩百萬。
原煬此時也舉起了牌子,追加八十萬。
原煬和王晉互看了對方一眼,火藥味兒在空氣中瀰漫。顧青裴雖然也對這個資產包很眼饞,但他沒錢買,夾在倆人中間,就聽著左右耳朵不斷地收到叫價資訊,倆人較著勁兒地加價,到最後就只剩下他們在角逐。
等叫到四百五十萬的時候,場上的人都開始以看好戲的心態看著他們。
這個資產包利潤空間雖然大,但風險也高,成本超過四百萬就不值得下手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兩人是槓上了,這是相當稀罕的場面。哪怕原煬初出茅廬,會做如此莽撞的事,王晉卻不像是會陪著他胡鬧的性格,這個男人始終秉持著利益最大化的原則,何曾感情用事過。
顧青裴看了王晉一眼,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
王晉愣了愣,然後看了顧青裴一眼,隨即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放棄了競拍,原煬以四百五十萬的價格拍下了這個資產包。
王晉今天來的目的並非這個資產包,他本沒打算浪費太多精力在跟原煬的爭奪上,那毫無意義,可是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追求顧青裴失敗的挫敗感讓他格外想跟原煬一較高下。他倒是真沒想到,自已都這個年紀了,還會在公司經營上出現這樣感情用事的時候,還好他及時清醒了。不過,不跟著原煬敗家,他也還有別的辦法膈應原煬,以洩心頭之憤。
拍賣告一段落,拍賣行組織了茶歇,顧青裴立刻站起身,王晉用手扶著他的背,笑道:“走,出去喝杯咖啡。”
原煬瞪了他們一會兒,也跟著站起身,帶著幾個下屬出去了。
顧青裴道:“王哥,還好你剛才沒跟著原煬抬槓,那沒有任何意義。”
王晉眨了眨眼睛,“我剛才還真有點兒想跟他一槓到底,不過後來你拽了我一下,我清醒了不少,呵呵,讓你看笑話了。”
“哪兒的話,他那人向來不饒人,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
“顧總說得對,我一向不饒人,你不跟我一般見識,我卻非要跟你一般見識,你說怎麼辦呢?”原煬陰涼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
顧青裴很平靜,他從咖啡勺的倒影裡就看著原煬過來了。
王晉挖苦道:“原總財大氣粗,承讓承讓。”
原煬理都沒理他,徑自站到顧青裴身邊,“你今天來做什麼?不是沒錢嗎?純粹湊熱鬧?”
“青裴特意來為我參謀的。”王晉笑看了顧青裴一眼,“報酬是一頓飯,今晚就兌現吧。”
原煬瞳仁收縮了一下,冷笑道:“如果王總今天空著手回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心情吃飯。”
“想讓我空著手回去,也要看看自已有沒有那個實力。高速旁邊那塊地,我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原煬嘲弄道:“我本來對那塊地並不太感興趣,不過王總這麼一說,我突然就挺想要了。”
顧青裴皺了皺眉頭,“原煬,你究竟有沒有長進?你們兩個互相抬價,弄得兩敗俱傷,最終得益的是賣方,有何意義?”
“我高興。”原煬倨傲地說。
雖然這事兒跟自已並沒有太多關係,可是他和王晉好歹也是朋友,王晉又屢次幫他,於情於理,他沒法眼睜睜看著倆人賭氣似地競拍。到最後無論哪一方獲勝了,都要多投入幾百萬,那白花花的鈔票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扔了,想想都讓人心疼。
而且,原煬這麼針對王晉,兩年來處處跟王晉作對,追根究底,他也脫不了干係,這麼一想,他對王晉多少有些愧疚,他低聲道:“原總,這邊請,我跟你單獨談談。”
王晉剛想出聲阻止,顧青裴抬起手,“王哥,你要真有那錢往裡白扔,不如借給我。”他沒等王晉反應,已經轉過了頭,衝原煬道:“請。”
原煬抱胸看了他兩秒,跟著他走進了拍賣廳旁邊預設的一個小休息室裡。休息室的門剛一關上,原煬就抓著他的肩膀把他按到了牆上。
顧青裴深深皺起眉,“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原煬呲著牙,露出一個令人膽寒的笑容,“你現在希望我放開你?你不是巴不得我走不出這間屋子,不能和你的王哥競拍嗎?”
“你想要那塊地,可以和王晉協商,你或他,有償退出,難道你真要蠢到在拍賣會上亂抬價?”
顧青裴推了他一把,沒推動,“我只是見不得你們意氣用事。”
“所以你就捨身為你王哥了是嗎?”原煬眼裡跳動著憤怒的火苗,嘴角的笑意讓顧青裴頭皮發麻,他把顧青裴的襯衫下襬從褲子裡扯了出來,大手伸進了衣服裡,撫摸著顧青裴的腰。
顧青裴沉聲道:“原煬,你幹什麼?”
“你把我叫進來幹什麼?不就是讓我退出競拍嗎?我怎麼能辜負你的好意。”原煬低下頭,一口咬在顧青裴的脖子上,伸進衣服裡的那隻手也愈發放肆。
顧青裴狠狠拽住他的頭髮,硬是把他的腦袋拉了起來,“我是要跟你談話。”
“跟我談話?”原煬嘲諷地笑了笑,“你現在有什麼資本跟我談話?真當自已是什麼大老闆?北京城裡就你這樣的一抓一大把,想巴結我都巴結不上,你想跟我談話,我答應了嗎?”
顧青裴慍怒道:“那就滾開。”
原煬已經被他和王晉刺激得相當冒火,此時眼睛有些發紅,“你想替你王哥出力,我給你這個機會,現在跟我睡一覺,等我幹完的時候,拍賣會差不多也結束了。”原煬揉了揉顧青裴的屁股,曖昧地說:“我時間有多長,你應該沒忘吧。”
顧青裴氣得眼冒金星,他狠狠踢了原煬的小腿一腳,趁著原煬吃痛的時候,用力推開原煬,轉身往門口走去,他的手剛摸到門把,背後一陣風聲,一隻手出現在他臉旁,砰的一聲按住了會議室的大門,同時,有力的手臂鉗住了他的腰。
顧青裴低吼道:“原煬,你別得寸進尺。”
原煬低笑道:“看你這副衣衫不整的樣子。”他說著,伸手去解顧青裴的衣服。
顧青裴拼命反抗,但在體能上他從來沒佔過原煬的便宜,很快就被原煬拉開了衣服。
“你……放開我。”顧青裴咬牙切齒地說。
原煬卻充耳不聞,“這兩年你跟誰睡過?”
原煬在顧青裴耳邊低聲問道,“跟誰睡過?嗯?”
顧青裴啞聲道:“原煬,你知不知道自已在做什麼。”
“當然知道,我在索取報酬,讓我退出競標的報酬,你不是該高興嗎?我幫你王哥省了一大筆錢!”
原煬一口咬住顧青裴的後頸,舔舐著那溫熱的面板,恨不得破開皮肉,吸食顧青裴的血。如果把這個人吃進肚子裡,他是不是就完全屬於自已了。
顧青裴咬牙道:“放屁。”
倆人的思緒都飄回到了兩年前,他們曾經對彼此的身體熟悉不已,他們曾經無數次從對方身上獲得快感。現在這些令人羞恥的舉動,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隔靴搔癢,只有真正暢快淋漓的性,才能讓他們釋放。
可顧青裴還沒有失去理智,他閉上眼睛,額頭靠著門板,拼命壓抑著想要脫口而出的低吟,默默忍受著原煬的挑逗,粗重的喘息聲縈繞在倆人的耳邊。
顧青裴雙腿有些軟,需要靠原煬的手臂支撐身體的重量,原煬在他耳邊低笑著,“顧總,好像憋了挺長時間了。”
顧青裴喘了幾口氣,“你玩兒夠了吧。”
原煬把手掌抬到顧青裴眼前,“顧總玩兒夠了嗎?”
顧青裴臉頰燒得慌,他別開臉,“還不放開我。”
“你玩兒夠了,我怎麼辦?”
不用原煬說,顧青裴也沒法忽略,他這兩年來一心撲在事業上,僅有的兩三次發洩,也都是草草結束,一想到以前那些瘋狂的經歷,他就感到心臟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
顧青裴有些惱羞成怒,“你自找的。”他慌亂繫上腰帶,扣扣子的時候,手指都在發顫。
原煬冷哼了一聲,拽過顧青裴的領帶擦手,顧青裴怒瞪了他一眼,乾脆把領帶解下來扔到了他身上,原煬舔著嘴唇笑了笑,把領帶慢悠悠地疊好,塞進了褲兜裡。顧青裴一陣腦熱,忍不住後退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原煬盯著他胸口露出的一小塊面板,“顧青裴,要不是地方不對,我絕對不會這麼放你走的。”
顧青裴穿上衣服後,感覺重新獲得了安全感,整個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他看著原煬的眼睛,“原煬,你現在不僅事業有成,而且還有了女朋友,你的人生都在往正道上走,還來招惹我是什麼意思?”
原煬摸了摸嘴唇,那裡還有親吻顧青裴面板的餘溫,他嘲弄地笑了笑,“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你想看我笑話。”顧青裴目光冷峻,“覺得一朝得志,終於可以反過來羞辱我了,是嗎?”
原煬輕佻地點點頭,“差不多,還有呢?”
顧青裴挑了挑眉,表情陰沉,“我聽你說。”
“聽我說……”原煬發出陰冷的笑聲,他捏著顧青裴的下巴,“你想知道我想做什麼,我來告訴你好了。兩年前你不告而別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天,你覺得王晉厲害,我要讓你知道他比起我來差得遠了,你嫌我不懂事,嫌我沒本事,一聲不吭就一走了之,顧青裴,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顧青裴張了張嘴,感覺身體沉重得不可思議,他輕聲道:“你覺得我當時離開,是因為嫌你沒本事?”
原煬冷笑道:“不是嗎?我們明明能重新開始,明明靠自已也能活得好好的,結果你最終選擇的是王晉,你甚至幫著他來跟我談判,顧青裴,你知不知道你走的時候,我在哪裡,我在想什麼,我會怎麼樣?”原煬越說越恨,臉上浮現一絲猙獰,“你根本不會想吧。你想的只是你的事業,你的地位,我怎麼樣,根本不在你的考慮之內。”
顧青裴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他強忍著心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這句話我也想送給你,我怎麼樣,根本不在你的考慮之內,原煬,兩年過去了,你的自我中心倒是一點兒沒變。行了,我們也別互相指責了,一點意思都沒有,誰對誰錯,爭出來又怎麼樣?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我現在想問你的是,你到底想怎麼樣!”
原煬看著這張讓自已又愛又恨的臉,心情永遠無法平靜,自已沒有一天能夠忘記顧青裴,所有的想念裡,全都融入了怨恨,以至於現在看著顧青裴,只想狠狠羞辱他、折磨他,讓他不敢再逃離自已身邊。
他露出嗜血的笑容,“我想上你。”
“我要是不同意呢?”
原煬拍了拍他的臉,“沒關係,我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時間,既然你敢回來,就亮出膽子來,好好面對我。”原煬忍不住咬了咬顧青裴的下唇,低喃道:“我原煬當年對不起你,我掏心挖肺地想補償你,換來的卻是你一走了之,當年敢把我像條狗一樣扔在原地,你就該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顧青裴臉色鐵青,他沒有躲閃,任憑原煬惡意地親著他。他沒想到原煬心裡竟然是這麼想的,兩年來一直帶著對他的怨恨,現在打算來報仇?簡直可笑,究竟誰該怨恨誰?他已經走出來了,原煬卻不肯放過他,被原煬害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的自已,該找誰說理去?
他低下頭,只覺得異常地疲憊。
原煬似乎覺得戲弄夠了,才放開鉗制顧青裴的手,顧青裴一刻不留地開門走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原煬,走出會議室一看,拍賣會重新開始了,他站在門外猶豫了幾秒,決定不進去了。
原煬在他身後說著風涼話,“不進去看看你的王哥收穫如何嗎?”
顧青裴道:“不用看,他不會讓自已賠本兒。”
“你對他倒真有自信。”原煬恨這點恨得想掐死王晉。
顧青裴斜睨了他一眼,“你不進去?”
“看在你的味道還讓我滿意的份兒,我不跟他爭那塊地了,免得辜負你一番苦心。”
顧青裴不想在這裡跟原煬乾瞪眼,他道:“我時間寶貴,不是用來跟你扯皮的,你愛留不留,我先走了。”
原煬低笑道:“爽完了抬屁股就走,你跟以前真是沒什麼變化。”
顧青裴下意識地揪了揪自已空蕩蕩的前襟,想到那條還在原煬褲兜裡待著的領帶,就頭皮有些發麻。他頭也不回地下樓了,坐到車上後,他給王晉發了條簡訊,說自已有事先走了。他在城市裡心煩意亂地兜了一大圈,才回了公司。
抵押貸款的事情在接下來的幾天連連線到壞訊息,顧青裴的抗壓能力很強,他在一天接到多個不利訊息的時候,依然吃得下飯睡得著覺,只不過在他清醒的時候,加倍地忙碌著。
“渭水那個專案馬上就要籤合同了,一旦簽了合同,資金必須在三天內到位,但這筆錢過去了,公司基本就空了,顧總,眼下該怎麼辦?”
顧青裴推了推眼鏡,發出一個單音節:“拖。”
“拖?”
“銀行拖我們,我們拖渭水的專案,不籤合同,不付款。”
“以什麼理由呢?”
顧青裴輕輕點了點自已的腦袋,笑道:“想想啊。”
幾人面面相覷,都思考了起來。
法務總監說:“顧總,我倒是有辦法在合同條款上做文章,但是那樣的話,很傷害合作方的感情。”
“沒錯,合同已經商談過無數次,這個時候如果反悔,對我們的聲譽會造成影響,很可能就合作不成了。”另一個經理也附和道。
顧青裴眯起眼睛,半晌,他低聲道:“我裝病吧。”
“啊?”在場的人驚訝地看著顧青裴,以為他在開玩笑。
顧青裴的表情可一點都不像開玩笑,“合同需要我本人簽字,我一生病,拖一兩個星期很正常,這個節骨眼兒上找什麼藉口都容易讓對方借題發揮,只有打弱勢牌能奏效,他們就算知道我們是資金緊缺,從道義上講,也不會這個時候毀約。”
“顧總,您這個點子實在是……不得不說您藝高人膽大啊。”
顧青裴自嘲道:“別吹捧我了,這種招數被人知道,可夠丟人的了,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我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只要有用就行。”
顧青裴真的回家裝病去了,反正他在家一樣辦公。
晚上,秘書給他打了個電話,溝通一些工作,最後說:“顧總,今天原總又去公司找過您。”
“他找我做什麼?”
“他說……”秘書似乎有些尷尬。
“說什麼?”
“他說……您的領帶,落在他那裡了,特意給您送來。”
顧青裴有些惱火,“無聊,不用理他。”
小秘書訕訕道:“對,我說您不在,他就走了。”
顧青裴壓低聲音,“這件事別亂說,知道嗎?”
秘書緊張起來,“顧總您放心!”
掛了電話後,顧青裴換了身衣服,去赴一個飯局,他在半路上接到了原煬的電話,“有事嗎?”
原煬充滿男性魅力的嗓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我今天去你公司了,想把領帶還給你,結果你不在。”
顧青裴冷著臉,“扔了吧,剛好過時了,我不想要了。”
原煬低笑道:“可我想把它還給你,顧總的東西,這麼隨處亂扔,我總覺得是個事兒。”
“扔了。”顧青裴加重語氣。
“我捨不得,我一看到它,就想起顧總的腰有多細,我一隻胳膊就能抱住,顧總的面板有多熱,越摸越熱。”
顧青裴默默忍受著原煬的言語性騷擾,直到原煬說完,他才道:“把原總憋成這樣,可真不好意思。”
“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就讓我上一次吧。”
顧青裴嘲弄道:“你等著吧。”
原煬笑了兩聲,“對了,聽你秘書說你生病了?我聽你聲音挺清醒的。”
“不勞原總操心,我還有事兒要忙,你要是成天就這點兒破事兒,能少煩我嗎!”
原煬哈哈大笑起來。
顧青裴煩躁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晚上的飯局來了不少人,顧青裴看他們的架勢,知道自已今天這頓酒是免不了了,他給司機發了條簡訊,讓司機兩個小時後來飯店接他,然後,他硬著頭皮跟這群人喝了起來。
一頓飯下來,顧青裴喝多了,他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一個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把他架起來往樓下走。
顧青裴睜開混沌的眼睛,他只能看到一個影子,他跟一灘泥一樣攀附在那人身上,眼皮直往下垂,他實在撐不住了,漸漸失去了意識。
那一晚上顧青裴斷斷續續醒過來好幾次。
他感覺自已躺在柔軟的床上,有溼乎乎的東西擦著他的臉和脖子,之後,身上所有束縛著他的衣物都不見了,身體放鬆不已,那種被溫柔對待的感覺好像躺在棉花裡,別提多舒服了。
然後,他看到一個很熟悉的物件,那是一個吊燈,他看了很久,他拼命在記憶裡搜尋著這個款式的吊燈,他知道這個吊燈屬於他,屬於他某個房間。他想起來了,這是他和原煬同居的那棟房子裡臥室的燈,沒錯,是那個臥室的燈,他花了六十多萬從香港帶回來的,他一直很喜歡。很多次,他會在被快感侵襲的空隙裡,偶然之間睜開眼睛,看到頭頂的這個吊燈。這個吊燈,貫穿在他和原煬所有或瘋狂或溫馨的記憶裡,他竟然差點兒把它忘了。差點就……
顧青裴伸手去抓那個吊燈,卻怎麼也夠不到,他鼻腔充滿酸意,喃喃著說:“忘了……差點忘了……”
差點忘了,他和原煬有過多少讓他心醉的回憶。
顧青裴好久沒睡過這麼舒服的一覺了,他周身處於柔軟溫暖的環境中,每一根腳趾都得到了徹底地舒展和放鬆。那慵懶愜意的感覺在跟他爭奪著自我意識,他掙扎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睛。身體的感覺迅速歸位。
旁邊有人!
顧青裴猛地清醒了過來,他扭過脖子,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濃黑的劍眉、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樑,這是一張讓人看一眼就永遠無法忘記的臉。
顧青裴瞬時有些慌亂,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原煬的臉,和橫在他腰上的原煬的胳膊,這床罩的花色怎麼這麼眼熟?還有那個……那個燈!顧青裴抬頭看去,果然看到了昨晚“夢裡”的吊燈。那不是夢,他真的在他以前的房子裡,就像從前無數次那樣,在某一個普通的清晨,和原煬赤裸相擁著醒來。有那麼一瞬間,顧青裴覺得很多讓他痛苦的事都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只是做了個很長的夢,醒來之後,原煬依然觸手可及。
原煬睜開了眼睛,漆黑的深邃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顧青裴撐起身體,試圖和原煬拉開一點距離,但是毫無意義,原煬還摟著他的腰。
“終於醒了。”原煬用手撐著腦袋,“我早上已經起來過一次了,你睡得跟豬一樣。”
顧青裴顧不上他居然出現在這裡的震驚,下意識地辯解道:“我喝多了……”
“豈止是喝多了,昨晚你又哭又鬧的,還吐了我一身。”原煬雖然嘴上在埋怨,心情卻看上去不錯。
顧青裴終於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我為什麼在這裡?”
“廢話,當然是我帶你回來的。”
顧青裴皺了皺眉頭,“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
“哦?我不知道。”原煬頗無賴地看著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酒店,我怎麼會在這個房子裡?”
“我在酒店碰到你了。”
“放屁。”顧青裴當然不信。已經有太多的巧合,讓他開始懷疑原煬在跟蹤他了,不然他怎麼去哪兒都能碰上原煬呢。
原煬坐起身,露出上半身結實漂亮的肌肉,“你愛信不信。”
顧青裴瞄了眼他赤裸的胸肌,就趕緊別開了眼睛,“好,下一個問題,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我,我時不時會回來幫你看看房子,昨天的酒店離這裡近,當然就回這裡了,有什麼問題嗎?”
顧青裴啞聲道:“我當時說過,讓你把鑰匙留下,別再來了。”
原煬眼神一暗,冷道:“我同意了嗎?”他伸手捏了捏顧青裴的下巴,“就算我同意了,我也會反悔的。”
顧青裴拍開他的手,“我是這房子的主人,現在我讓你把鑰匙交出來,不過分吧。”
原煬扯著嘴角一笑,“我不給。”
顧青裴皺起了眉。
原煬伸展了一下胳膊,“餓了吧?”
顧青裴想了想,“嗯。”
原煬跳下床,一絲不掛,看來他睡覺已然習慣全脫光了。
顧青裴以前沒覺得自已慾求不滿。男人一旦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對性慾的需求就會淡薄,所以他在新加坡的那兩年,連自慰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就連發洩過的那兩三次,也沒讓他盡興,就好像可有可無一般。可是當他看著原煬無處不透露著力與美的修長健壯的身體,顧青裴覺得麵皮有些發燙,身體有一股讓人無法忽略的燥熱。
原煬感覺到了他的視線,扭過了頭來,眯著眼睛看著他。
顧青裴聳了聳肩,態度很坦然,“你自已不穿衣服,我不看白不看。”
原煬挑了挑眉,“你動情嗎?”
顧青裴哼笑道:“你想多了。”
原煬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拽了條浴巾圍在腰上,這才讓顧青裴鬆了口氣。
顧青裴爬了起來,他開啟衣帽間,想找套衣服穿上,卻在看到裡面碼放著的整整齊齊的他和原煬從前的衣物的時候,愣住了,他的手輕輕掠過一件件熟悉的衣服,指尖不可抑制地顫抖著。這個家跟他離開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甚至很多細節都透露著這個房子一直被精心打理著。他抽出一套便裝穿上,然後迅速走出衣帽間,關上了門。
原煬,你究竟在想什麼。
顧青裴調整好情緒,洗漱完畢,走出了臥室,原煬道:“早餐熱好了,快來吃飯。”
顧青裴站在門口看著他,身體有些僵硬。
原煬皺眉道:“你不餓嗎?”
顧青裴暗暗握緊拳頭,強迫自已把腦海中所有跟從前重疊的畫面都剔除掉,可是看著這個房子裡的物件,那種熟悉的感覺瞬間包圍了顧青裴,回憶充斥著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讓他避無可避。他突然有些憤怒,他冰冷地看著原煬,“你把我帶來這裡,究竟是什麼意思?”
原煬露出一個冷笑,“我想知道,我們當初在這裡同居的日子,你還記得多少。”
“都忘光了。”顧青裴直視著他的眼睛。
原煬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頓,他看著顧青裴,深邃的目光彷彿能把人吸進去,他說:“我會讓你一樣一樣地想起來。”
“想起來有什麼意義!”顧青裴突然怒吼道:“有什麼意義!你究竟想幹什麼!北京城這麼大,長安街十車道,總有一條是我們碰不上的!總有一條是我們不用看到對方的!你能不能放過我,能不能放過我!”顧青裴情緒的爆發毫無徵兆,連他自已都無法控制,他只覺得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被點著了、爆裂了,所有負面情緒瘋狂地傾瀉而出。
原煬卻還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著顧青裴,眼中拉滿了血絲。
“出去,滾出去!兩年了,兩年了你還想怎麼樣!你就是看不得我過安穩日子,你都交了個小女朋友人生一帆風順了,還來招惹我幹什麼,我顧青裴欠你什麼!我因為你丟了工作、丟了人,至今我那些照片還可能在誰的電腦裡像顆定時炸彈一樣懸在我脖子上,我在北京城混不下去了跑到國外去,我都被你逼成這樣了,我還欠你什麼!”
原煬猛地站起來,以更大的音量吼道:“你欠我一輩子!”他衝到牆邊的玻璃展櫃裡,粗暴地拉開櫃門,從裡面抱出一個做工精巧的鐵皮箱子,然後把那箱子摔到了地上。
箱子裡的東西撒了一地,顧青裴看著地上的那一堆照片。全是他的,至少有兩三百張,都是他在新加坡時候的照片,有些他甚至都想不起來這是在哪裡,什麼時候。那一張張照片,就這麼鋪散在他和原煬之間,形成了一條看似很短、卻又存在著無數障礙物的路。顧青裴低著頭,身體不斷顫抖著。
原煬指著那些照片,顫聲道:“顧青裴,你欠我兩年半,欠我九百多個日日夜夜,也欠我一輩子。你當年敢扔下我一走了之,你敢不聞不問地把我扔在原地,我像條狗一樣等著你,一直等著你,我不是不能去找你,我是怕我看到你,我就回不來了,到時候你一定會嫌棄我太弱,嫌棄我沒用,我現在已經足夠強大了,你以為我會放過你?我要讓你後悔離開我,我要讓你再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顧青裴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原煬,“原煬,你對我有沒有過一點愧疚?”
原煬握緊了拳頭,“我願意補償你,你卻不給我機會。”
“那就是沒有了。”
原煬眼睛一片血紅,“有過,直到你走之前,我都還想求你原諒我,可是後來我發現,你怪不怪我根本不是重點,你只是不想要我了。”原煬哽咽道:“你就只是不想要我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恨不得掐死你,顧青裴,你離開我多久,我就……恨了你多久。”
顧青裴忍受不了原煬那苛責的眼神,他落荒而逃,原煬一直用通紅的眼睛瞪著他,卻沒有阻止他。倆人長達兩個月以來維持的虛偽的表象轟然崩塌,顧青裴終於明白,他沒走出來,原煬,也沒走出來。
原煬已經變了,有了事業,有了女朋友,有了很多以前沒有的東西,原煬的一切都在顯示他已經朝著全新的生活進發,而自已卻什麼都沒變,比原煬被動多了。原煬還喜歡他嗎?顧青裴想到那一地的偷拍照片,頭皮有些發麻。原煬的態度,實在和喜歡不太搭邊兒,卻像是耿耿於懷想要報復,他沒想到原煬這兩年來,是帶著對他的恨度過的。他設想過兩年後倆人再見面的無數種可能,但一個都沒有猜中。原煬現在以捕獵的姿態雄踞在他頭頂,時時監視著他,給他無形的壓力,他不知道原煬究竟想幹什麼,也不知道原煬究竟什麼時候會下嘴。現在的原煬,比起兩年前只會莽撞行事的傻小子,要厲害多了。
顧青裴回到家,撲倒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他腦子裡太多事情,公司的、原煬的,讓他心裡煩悶不已。
這時,他的電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顧青裴接通之後,那邊兒傳來一個怪異的男聲,像是用了變聲器,“喂,顧青裴嗎?”
顧青裴立刻警惕了起來,他的朋友都是場面人,沒有誰會開這種掉價的玩笑,“你是哪位?”
“你別管我是誰,我有個生意想跟你做,你肯定有興趣。”
“我不跟你這種陰陽怪氣的人做生意。”
“哼,這生意你肯定要做。”
“說吧,別廢話。”顧青裴已經感覺對方目的不善。
“其實也沒什麼,我手裡有你幾張好看的照片兒,一張五十萬,一共四張,兩百萬賣給你吧。”
顧青裴心臟一緊,臉色瞬時沉了下來,“你手裡的照片又不是獨此一份兒,我花這個冤枉錢有什麼意義?”
對方似乎早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馬上道:“沒錯,有這些照片的人確實不少,但是敢拿來威脅你的,有幾個呢?咱兄弟知道,這是犯法的事兒,他們有也不敢幹,但是我就敢,你要是不給錢,我就把照片印個百來張,從你公司樓上往下撒,到時候知道的人可就更多了。”
顧青裴不得不承認,這人說得有道理。他的照片當時沒大面積傳播開來,一是他在公司人緣好,還有一個,可能是原立江或者原煬進行了控制。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少,但沒一個會冒險把照片亂傳播,畢竟跟他沒什麼深仇大恨的話,一旦揭露了對誰都不利。後來那些照片就銷聲匿跡了,但儲存下來的人絕對不在少數,就像這個人說的,敢拿來威脅他的,幾乎不會有,因為這是敲詐,是犯法的。
顧青裴調整了一下情緒,不露出半點慌亂,“你說的道理,但我掙錢也不容易,我給了你錢,怎麼保證你以後不再找上我?”
“顧總,你那麼有錢,接濟一下窮苦大眾有什麼關係嘛。”
顧青裴眯起眼睛,這小子貪得無厭,如果真給了他錢,以後就永無止境了,能接觸到這些照片,又知道他的情況,這人究竟是誰呢?
“咱兄弟就是缺錢了,跟你要點兒花花,你要是覺得多,先給我一百萬吧。顧總,你可別不捨得花錢,不然這些照片洩露了,那可不是錢能解決的了。”
顧青裴沉默了一下,“我一時拿不出那麼多現金。”
那人發出難聽的笑聲,“你騙誰呢,你一個大老闆一百萬都拿不出來。”
“確實拿不出,我現在正到處貸款呢。你至少要給我幾天時間準備準備吧。”
“你要幾天?”
“一個星期吧。”
“放屁。”那人喝道:“最多給你兩天時間,我告訴你你別給我耍花招,也別想著報警什麼的,我告訴你,第一是沒用,第二是你麻煩更大,你想清楚了,花錢消災,多好的買賣呀。”
顧青裴淡道:“好,兩天就兩天,怎麼給你錢?”
“你先準備錢,到時候我再聯絡你。”
掛上電話,顧青裴長嘆了一口,連生氣都生不出來了。人生就是不斷產生麻煩和解決麻煩的過程,他是不會被這點小坎坷打倒的,必須得想個辦法……
顧青裴決定給他一個律師朋友打電話,這人門路多、膽子大,應該能幫他。他剛拿起電話,原煬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顧青裴按掉電話,並且把這個號碼拉黑了,他剛做完這一切,家裡的座機就響了。顧青裴胸口憋著的那一股氣還沒散,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電話機前,冷道:“你還要幹什麼?”
原煬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麼陰冷,單刀直入地說:“你什麼都別做,這件事交給我。”
顧青裴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低吼道:“你竊聽我電話!”
“是,有本事你告我。”原煬一點負罪感都沒有,說完這句話,就結束通話了。
“你他媽的……”顧青裴都不知道能罵什麼了,對付原煬,打罵從來沒奏效過。
這件事他一點都不想讓原煬參與,整件事的背後都跟原煬曾經對他做過的惡分不開,本來那些照片的存在就時刻提醒著倆人往日的種種,此時他還要被迫面對事件真正的罪魁禍首在他眼前瞎晃悠,這是多麼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