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雨中相視而立,淋個徹底,阮青葙終於服了軟,上前將她緊緊抱住。

趁著大雨,她頭埋在杜仲染的頸彎處痛哭起來,邊哭邊抽噎。

杜仲染沒有說安慰的話,任由她發洩,然後緩緩抬手,輕輕順了順她後背。

雨下的沒有要停的意思,阮青葙哭的也停不下來,在杜仲染的懷裡顫抖著,委屈啜泣著。

終於,在一聲“噦”後,她被杜仲染強行拉回了府裡。

阮青葙她哭到吐了。

當然也可能是著涼了,總之哭到脫力的可憐小人,進府就被打橫抱起,直奔試藥房。

而試藥房內,小櫻子早已經備好了大號浴桶,等候她們回來洗澡。

阮青葙哭的迷迷濛濛的,被杜仲染扒掉衣服也沒有覺察。

在床榻上脫光精光,然後“噗通”一聲,扔進了溫熱的水裡。

此刻的阮青葙,哭的眼睛溼漉漉的,鼻頭連著眼尾、眼下都潮紅一片,看著像個受傷的小兔子般,怪惹人憐愛的。

浸入溫水的阮青葙,神明回來些許,瞳孔收了收,往清澈的水下看去,雪山倒影。

才發現自已被剝的一件不剩。

瞳孔地震。

這人怎麼這樣,女女有別說了多少遍了!

目光在房裡搜尋,發現一旁的杜仲染就在床榻邊,她並沒有立即過來伺候阮青葙洗澡,而是慢條斯理的脫粘在自已身上的溼衣服。

然後胴體緩緩向她走來。

“哎~你別過來啊!”阮青葙慌了神,她發現今個屋子裡就一個浴桶,加大碼的。

“我不過來怎洗澡?我也著了涼。”杜仲染解釋著,理由充分,阮青葙確實沒辦法拒絕,由著她下了溫水裡。

阮青葙緊緊貼著桶壁,腳趾扣緊了桶底。

“放輕鬆一點,你太緊張了。”杜仲染見她緊張的咬緊牙關抿著嘴,於是把一捧水往她脖子澆去,“都是女人,你怕什麼。”

都是女人,兩個不直的女人,我當然害怕會發生些不給寫的事情,阮青葙腹誹。

她像個八爪魚一般,吸附在浴桶壁上,強力又牢靠。

溫熱的水暖了杜仲染身子,她臉頰泛起了粉,徐徐開口繼續說道:“況且,你我早就互通有無,如陰陽般相生相長,互藏互用,不是嗎?”

-

兩人洗澡洗了一個時辰,水快涼透之前,把潔白的裡衣穿上了。

小櫻子過來的時候,杜仲染正在給阮青葙繫腰間的繫帶。

她看蒙了,兩人親密無間的舉止,也太像老夫老妻了。尤其是兩人都生的極為好看,浴後纖塵不染如出水芙蓉,一起站那宛若遺世謫仙。

一位顧盼生姿、冰冷美豔,一位明眸皓齒、才冠京城。

好一對如畫璧人!

小櫻子突然就覺得,杜仲染歷經千辛萬苦,從藥人到親傳弟子,到如今甚至可以比肩家主,救家主於存亡之際,比阮路通半道子混進來要牛掰幾萬倍!

杜仲染是拼命得來的,而阮路通只是運氣好。

他顯然配不上她。

如果她們能一直這樣生活著,也挺好的,小櫻子訕訕的想著,她快嗑昏了。杜仲染進府之後,家主一路發財走高,庫房裡的金銀珠寶至今都沒盤點完。

鎖死得了,杜仲染可是招財貓啊,怎麼能許配給阮路通那個書都背不好的小白臉!不行,行也不行!

“你站門口乾嘛?”阮青葙見她從進門就呆在那,傻笑的望著自已跟杜仲染,有些疑惑。

老年痴呆提前了?

小櫻子被喊回神後,又乖巧的進來收拾了,不太像。

看小櫻子嘴角抽動,這抽象的笑容是....

難道剛剛她偷窺了洗澡?

啊啊啊完蛋!

剛剛自已受唧唧的樣子被小櫻子看到了?!

那任人支配的嬌弱樣,以後還怎麼做家主?!臉丟盡了。

“你,你收拾完就趕緊走吧!”阮青葙一手揮揮,一手捂著臉,驅趕著小櫻子離開。

小櫻子抱著髒衣服,嘿嘿一笑,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打擾了”,就迅速離開,走前還把門關的嚴實。

“嗐,這八卦的女人。”阮青葙輕嘆口氣,搖搖頭。

“哦,有什麼八卦說與我聽聽?”杜仲染一本正經問道。

“我說,小櫻子那賤兮兮的模樣,是在幻想我倆......”

“我倆,什麼?”

杜仲染大眼神清澈明亮,無辜的眨了眨:“剛剛我們只是在洗澡而已,不過洗的乾淨些罷了。”

“你......”阮青葙吃了癟。

她發現這個一手帶出來的徒弟,自從爬上自已床榻後,臉皮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如今已有城牆般厚實。

說不過她,話全嚼巴嚼巴吞進肚子裡。

次日清晨,兩人如往日一般,前往太醫院,途中,被一個蒙面女人攔了下來。

那女人又瘦又小,橫在主角二人面前,立即摘了面紗。

是謝白。

杜仲染立馬站在前面,正言問道:“有何事?”

“你們答應我的事情,還差一樁。”謝白有些著急的捉著衣袖。

“謝姑娘,婚姻大事著急不得,”杜仲染說道,“逼他,只會把他推的更遠。”

聽完杜仲染的話,謝白小小的頭沉了下去。

“謝姑娘,”阮青葙湊上前,把謝白拉倒馬路一邊,小聲說道,“我問過了阮路通的意見,他說,對於守宮殘缺的女子,他並不介意。”

“守、宮、殘、缺?”

謝白重複念著,頓了三秒說道:“我守宮是完整的,我在青樓是青館,賣藝不賣身。”

“原來是青館。”二人異口同聲,四目相對。

“這就好辦了。”

到了傍晚,她們從太醫院回來,阮青葙執意要拉著阮路通去喝花酒。

秦艽剛上任御林軍統帥,忙的不開交,而在收到阮青葙的邀請後,百忙之中也抽身過來了。

一個御醫,一個御林軍統帥,把小小的阮路通架去了花酒場。

二樓雅座包廂裡,酒過三巡的阮路通開始說起了胡話,他前些日子還在說愛慕杜仲染,可這酒後嘴裡一直唸叨的是謝白。

怨念她。

話嘮一般,開始說著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故事,阮青葙八卦的豎著耳朵,時不時端壺給他滿上。

說著說著,又開始怨念謝白,說她大了變了,變的愛慕虛榮,貪戀金錢了。

“我並非愛慕金錢。”謝白從門外走了進來,她覺得有誤會要解除。

“你還不愛慕虛榮?”阮路通搖搖晃晃的,手亂指,“青樓你幹兩家,有幾個像你這樣的?”

謝白搖搖頭,回道:“極樂庭我只是做丫鬟,而在這裡,我僅僅跳舞,況且我攢錢也是為了你。”

阮路通紅漲著臉,端著的酒杯打翻在地上,含糊的說道:“我不信。”

謝白長嘆一口氣,對著阮青葙跟秦艽使了個眼色:“我看他喝的差不多了,交給我吧。”

“嗯,人你帶走。”

又過一日,阮路通白天竟然沒有來阮府學習,後面連著幾日也都沒來。

這天下午,阮青葙坐在阮府花園的亭子裡,閒閒的吃著薏苡仁糕,杜仲染俯身在給她沏花茶。

小櫻子火急火燎的從門口跑進來,手上拿著個紅紅的信帖模樣物品。

“家主!家主!”

“何事?”阮青葙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但是仍然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阮路通跟謝白明日大婚!邀請您過去呢。”

“嚯!明日?!”怎麼這麼趕!

阮青葙顧不上吃那半塊糕點,嘴角沾著渣就站了起來,伸手去拿了喜帖,開啟。

“煙雨落京城,一人撐傘兩人行。

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佳偶天成,邀君共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