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楓不可置信的看著手中的劍,此刻的劍重如千斤,讓他有些抬不起胳膊。
見梵楓遲遲未有動作,梵因鵠道“冤有頭債有主,今日你便為母討了這債,來撫平你心中的恨意。”
梵楓斷然不信父王會如此坦然,他逼自已動手定然是實在激自已,好讓自已有所退縮。
但梵楓走到如今,從未想過要後退,他握緊劍柄抬劍指向梵因鵠。
“父王,你以為我不敢?”
“我兒自小便有勇有謀,雖你我父子交流甚少,但知子莫若父,箭在弦上我兒定當全力出擊。”梵因鵠面上掛著慈愛的笑容,讓梵楓有些恍惚。
他執劍的手在打顫,老實說雖然自持心狠手辣,向來都是寧可錯殺不留禍根,他雖然恨梵因鵠,但從始至終都未曾想過要其性命。
他只是想讓父王痛苦,萬萬沒想到向來高高在上的君王竟然把劍交到他的手上,他此刻其實是無措的。
他只是用劍指著那個對他向來嚴厲的父王,卻無所動作。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著父子間的對峙。
梵因鵠自然看出梵楓的不忍,但他心意已決,他想用自已的死來撫平這場鬧劇,也想用自已的死來要挾住梵楓留梵影一條活路。
因為他心裡清楚,無論梵楓從前做過何事,他的心始終是存著善意的,只不過是被恨意所掩蓋,不然梵影也不會活到今日。
他看了看指在胸口的劍尖,趁其不備用手拉過劍身直直撞了上去。
鮮血直直流下,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梵楓無措的看著父王漸漸倒下,他鬆開劍柄,眼眶泛紅向後趔趄了兩步。
翁豈和梵影衝破束縛跑來梵因鵠身邊。
“王上,明明我們商量好了對策,死士一直在待命,為何您要改了主意。”
原來翁豈與梵因鵠早已商量好,看梵因鵠手勢召喚死士出擊,但梵因鵠在那一刻卻給出了制止的手勢。
梵因鵠未對自已留情,劍插入極深,此刻唇色已是蒼白無血色。
他眼中帶著慈愛的笑意:“或許是老了,當要做出決定的那一刻突然就有些不忍了,我雖手上沾血無數,但我終是不願,在添上屬於自已孩子的鮮血。”
“翁柳兩氏鬧成如今是我之責,我愧之,柳妃怨恨而終,翁妃無辜慘死是我之責,我愧之,放任楓兒不管不問,不言明我心之所想,為達翁妃之願護影兒周全我之責,我亦愧之。”
“楓兒,今日我之死,希望能撫平你心中怨恨,能撫平翁柳兩氏之爭,望你們彼此留對方一條生路。”
“朝廷之爭,禍害的終是百姓,我在位期間做了很多錯事,我已以死謝罪,楓兒別在把自已逼在仇恨的角落裡,放過他們,也放過你自已吧。”
梵楓淚水奪眶而出,此刻並不是他想要的局面,他看到了梵因鵠將死的痛苦,但他並未覺得快樂,反而有些情緒噴湧而出,是委屈或是發洩。
他咆哮著問向梵因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到死都在挾我。”
“你說你要撫平我的仇恨,並不是,你不過是要讓我愧疚,讓我心生惻隱放過梵影。”
“父王你到死都在護著他,你可曾有那麼一瞬間為我想過。”
梵因鵠剛想說些什麼卻引來劇烈咳嗽,李蓮花趕緊上前點住其穴道,好平復梵因鵠的情緒。
隨後他起身看向梵楓道“楓王你應該知道梵國主身側有一批誓死相隨的死士,那你可知他遇到性命之憂,為何都未有動作。”
“死士的威力你不應該不知道,是你的父王不忍,才制止了死士的出現,不然你應該知道後果。”
梵楓想要說什麼被李蓮花打斷“我知道你要說梵國主以死要挾你,或許有。”
“但你覺得他非要以死來阻止這場鬧劇嗎,是他對你的不忍,他不忍心你年紀輕輕就命下黃泉,即使你做了很多錯事。”
“都道皇家無情,或許也不全然為真。”
梵楓稍稍平復了些情緒“呵”了一聲,李蓮花你當是舌燦蓮花,這些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我何以為信。
“信與不信,楓王聰明至極當是心中清楚才是。”
梵楓並未回答李蓮花而是看向面色蒼白,早不是前日之風,而像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者般的梵因鵠。
他此刻的內心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