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待到蕭長昀反應過來,發現她不在宮中,定會追來,蕭長寧得趕緊出城,越快越好,人也不能帶太多,都是累贅。

“你與東桂跟著我,剩下的……”

她府中養著的那些個門客她是一個都不準備帶,本就是逢場作戲,並無幾分真心。

只有趙淵,讓蕭長寧猶豫了幾分。

她虛弱之時,趙淵也曾衣不解帶照料於她,蕭長寧還是有些舍不下他的,只是趙淵會願意捨棄前程,跟她一起離開京城嗎?

“趙淵在何處?”蕭長寧問。

四喜道:“回殿下,趙郎君近日都白天去國子監的書堂裡看書,晚上回菊齋,今夜還未歸呢。”

說到這裡,正好,街道上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朝公主府駛來。

趙淵走下馬車,看到府中亂狀,疑惑的朝蕭長寧看去。

這小書生一臉懵懂,手上還拿著一本書,這副模樣甚是討人喜歡。

蕭長寧面色柔和了幾分,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趙淵走了過來,問:“殿下,為何他們都這般行色匆匆?”

蕭長寧道:“本宮欲離京,你可願與本宮一起?”

趙淵波瀾不驚的問道:“殿下要出門遠遊?”

蕭長寧道:“非是遠遊,可能這一走,便再也不會回來了,你馬上就要上任兵部侍郎一職,前程無限,留在京中於你而言自是最好的選擇,你若不願跟本宮一起走,本宮倒也不怪你。”

趙淵卻道:“學生之前途,都是殿下給的,學生沒什麼舍不下的,若非殿下,學生恐早在瓊林宴那日,就惹怒了陛下,還談何好前程,學生願意隨殿下一起離開。”

蕭長寧眉眼微彎,被他這話給取悅到了,她說:“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讀聖賢書,不就是為了考取功名?如今功名在身,你若是跟著我走了,這十幾年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

趙淵搖了搖頭,道:“殿下此言差矣,我讀聖賢書是為了自已,非是為了功名利祿,我的學識能讓我受用一輩子,只要無愧於心便好。”

“好!本宮帶你走。”

趙淵確實與其他人很不一樣,就憑藉這份不一樣,蕭長寧願意給他一個留在自已身邊的機會,只望他別叫自已失望才好。

深更半夜,一輛從公主府的出發的馬車,迅速朝城門處疾馳而去。

果不其然,剛到城門處,便被侍衛攔下。

“何人膽敢在宵禁之後放肆!”

蕭長寧手持紫金鞭,下了馬車,她厲喝一聲,一鞭子朝那人身上抽了上去,“放肆!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宮是誰!”

蕭長寧那張臉招搖的很,京中沒幾個人不認識。

侍衛忙跪了下來,惶恐道:“原是殿下,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了!殿下恕罪!”

蕭長寧輕哼一聲,道:“還不趕緊給本宮放行,本宮有要事要出城一趟,若是耽誤了,拿你們是問!”

“是,是,開城門,快開城門!”

同一時間,皇宮裡。

蕭長昀急切的往鳳陽宮走去,此刻,鳳陽宮裡空無一人。

蕭長昀一張臉鐵青,問:“人呢?我長姐呢?讓你們守著鳳陽宮,守著我長姐,你們就是這樣守的?”

宮人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處死,這些人通通給朕處死!”

“是!”

他長姐為什麼會走?方才酷似蕭長麟的人忽然出現在偏殿……

蕭長昀一思索,立馬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他長姐定是聽到他那番話了!

蕭長昀心中一慌,連忙往外走去,“快,為朕準備一匹快馬!朕要去長姐府上!”

他不敢想象,長姐若是聽到了他那些話,會是怎樣的心情,失望還是憤怒?總歸不會好就是了。

蕭長麟的出現給了他不好的預感。

以蕭長麟對長姐的愛慕,這其中定有他挑撥!

蕭長昀快馬加鞭,來到公主府,可他卻發現,此刻的公主府已經人去樓空了!

蕭長昀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

“來人!隨朕去追人!另外,頒一道旨下去,臨近京城幾座城池,這段時日只准進,不準出!若有人膽敢私自出城,格殺勿論!”

他絕不會讓長姐脫離他的掌控!

就在蕭長寧前腳剛離京,後腳蕭長昀便追了過來。

陛下親臨,侍衛們緊張的跪在地上。

蕭長昀問:“方才可有人出城?”

“有、有,安淮長公主殿下才剛出城……”

蕭長昀臉色一變。

他臉上皆是陰森的沙啞,問:“誰放她出城的?”

幾個侍衛滿臉驚恐的跪在他面前。

蕭長昀道:“今夜輪值之人,都殺了!”

“是,陛下。”

這一夜,皇城內遍佈慘叫聲,守城的侍衛更是人人自危。

蕭長昀不顧阻攔,硬是追出了城。

單匹汗血寶馬的速度,自是比馬車快的。

蕭長寧額上冷汗津津。

她挑開布簾,看到馬車後揚起的塵土,以及塵土中緩緩追上來的蕭長昀,蕭長寧緊張的攥緊了拳,指甲掐入到掌中,流下殷紅的血跡。

趙淵抓住她的小手,道:“別怕。”

蕭長寧說:“這樣下去不行,遲早會被長昀和他帶來的人追上。”

“四喜,我們分開行動,棄了馬車,正好兩匹快馬,你帶著東桂,我與趙淵一道,我們在永寧城碰頭。”

“是!”

一行人停下馬車,趙淵帶著蕭長寧上馬,他道:“殿下,這馬可比馬車顛簸,殿下若是難受了,就告訴學生。”

蕭長寧坐在前面,被他護在懷中,她催促的拍了拍他的胸口,說:“快走。”

趙淵攏緊了身上的披風,將她按在懷裡。

他溫暖的氣息將她包裹,蕭長寧望向京城的方向,不管是蕭長昀還是蕭長麟,以後都與她無關了。

長麟活著自是好事,只是從今往後,無論他們對她抱有怎樣的情愫,她都不打算接受了,連姐弟也做不成。

蕭長寧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何突然要離京?”

趙淵道:“不用問,殿下若是想說了,自會告知學生,若是不想說,學生問了,也只是徒增殿下煩惱。”

“你啊,如今這麼乖……”她斂下眸,眸中帶著些許失落,道:“我今夜見著長麟了,我那個死去多年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