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周善民,葉墨琿舒了口氣,突然想抽一根菸。

他摸了摸口袋,發現沒有。

黎沐風攤手道,“抱歉,我不抽菸。”

葉墨琿看向他,說,“其實我也不抽,都是別人給的。”

兩個人相對笑了。

葉墨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領導可能這兩天心情不好,你別往心裡去。”

黎沐風笑了笑說,“伺候領導是本職工作,你放心,我想得開,這周感覺怎麼樣?”

葉墨琿道,“你這麼一說我更想點一支了。”

黎沐風道,“基層的工作節奏和部委完全不同吧?如果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但請吩咐。”

葉墨琿想,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不開口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請人幫忙這事是最考驗人品的。

人品過硬的,往往對於能辦成的事,爽快答應,辦不成的,就果斷拒絕,並說明理由,絕不拖泥帶水,辦成之後,也不問報酬,這是上品。

人品一般的,則是答應得扭扭捏捏,辦得拖拖沓沓,但不管如何都是辦完了,偶爾可能再暗示兩句,討點好處,這是中品。

人品最次的,則或者滿口答應,最後不辦,或者是繞半天彎子,等著開口的人打退堂鼓,這種人往往覺得自已聰明過人,實則把別人當傻子,自已也聰明不到哪兒去。

初到地方上,他的確需要盟友。

黎沐風是否能成為盟友,倒是可以考慮的。

反正這事兒靠他自已現在的能量,肯定是辦不成。

死馬當活馬醫,找黎沐風試試,也沒損失。

在給人添麻煩這方面,他自認非常擅長。

葉墨琿道,“長樂花園、龍晶名邸這兩個小區牆體開裂,市裡發了批示下來,最近上訪也比較多,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嗎?”

黎沐風知道這兩個小區,都是張勤民任上建成開售的。

只是這不是江燾的活麼?

黎沐風問,“是江區請您撥款修繕?”

葉墨琿道,“不是,這事現在是市政府督辦事項,才轉到了我這裡。”

黎沐風知道問題的癥結所在, 他說,“我去試試。”

葉墨琿說了聲,“多謝,如果很麻煩,也不必勉強。”

黎沐風看向他。

葉墨琿態度很誠懇道,“剛來,很多事情有無處下手的感覺。”

黎沐風道,“地區工作千頭萬緒,常務分管的又比較雜,的確會這樣。衛區長經驗豐富,可以請教,陶樹青資歷深厚,值得倚賴。”

葉墨琿暗道,黎沐風對人的評價倒是中肯。

陶樹青的確很資深,也很可靠。

葉墨琿點頭道,“是的。”

兩個人明晚還要見面。

葉墨琿說,“明晚等你通知。”

黎沐風把明晚吃飯的地址發給了他。

兩個人告了別,黎沐風還要趕去下一場。

江燾約了黎沐風見面。

自從周善民來了之後,江燾心裡也有很大的怨氣。

所有人都知道,上次換屆的時候,江燾沒能更進一步。

這麼多年,幫著張勤民幹了不少苦活累活髒活,可是關鍵時候,連個常委都沒混上。

為了搞新江新區的拆遷徵地、為了給市裡建保障房,他那時候沒日沒夜。

後來莫聞熙提出來,說繁都這些年,沒有新增規模大一些的旅遊專案,渤江的古城有基礎,要求搞開發建設。

莫聞熙說要建,張勤民自然得建。

市裡配套了5000萬,但5000萬哪兒夠?

後來張勤民從區裡又撥了5000萬,搞了個一期。

但一期不成規模,於是連著三年,前前後後又投入了將近1個億的專項款,才勉強最終建成現在這個樣子。

文旅工作,是賀美芸分管的,但張勤民覺得賀美芸做事死板,不知變通,純粹是個教書匠。

他一看這樣不行,沒法給莫聞熙交差,又讓江燾來分管。

江燾那段時候,是新城和古城兩邊跑。

雖然那幾年,他從建設局局長,提拔到副區長,是升了一級,但這和他的付出相比,哪裡算多了?

本來也想著原先的常務副區長羅坤提拔走了,自已能夠接班當上常務,誰知空降了一個胡大能。

胡大能為人強勢,誰的面子都不給,到任之後就拿渤江的本地勢力開刀,得罪了不少人。

結果財政局長郭柏松出事,胡大能作為分管領導,被推出去頂鍋。

郭柏松的案子,是上頭盯著要查的。

出事的時候,莫聞熙正要剛退,宋修和還沒來,這件事就沒人做主了。

當時張勤民已經提了市政協副主席,衛僕東又有市委組織部長左治新撐腰。

區裡兩個主官都平穩落地,就把最沒有背景的胡大能調走了。

胡大能也沒有背處分,去了市政府研究室,不算太差的結局,等於皆大歡喜。

等胡大能調去了市裡,江燾就想著,這次自已總能接班了吧?

誰知半路殺出程咬金,從部委派了一個幹部下來。

胡大能走了,江燾本以為怎麼也該輪到自已了,誰知又來了個葉墨琿。

顯然這個位置早就已經定好要放出去了,根本沒有考慮過他。

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是莫聞熙的意思,還是左治新聯合衛僕東,為了不讓他更進一步,而特地這麼安排的。

反正最後沒有如江燾的願,他怨氣很大。

周善民來了之後,看得出來,此人很強勢,喜歡全盤掌握的把控感。

原本BK-2793地塊早已經約定了,是要給龍騰集團的,並且按照慣例,由渤投集團共同開發。

這樣,渤投集團也能夠完成每年的建設指標,而龍騰集團在繁都市頗有名望,又是從渤江起家的,很多事就好辦了。

可是周善民卻直接和衛僕東說,要把這塊地給嶸生集團。

這是不光是不給吃肉了,而是連湯都不給他們喝了。

下面這麼多幹活的人都要靠這些專案維持著,可週善民這麼一番操作,直接斷了很多人的路。

這讓江燾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周善民想要大權獨攬,不放權給他們這些張勤民的舊部,也要看看自已幾斤幾兩才行。

雖然他是一把手,但強龍不壓地頭蛇。

何況周善民還不是什麼強龍,他想幹成事,沒有自已這位分管規劃城建的副區長配合,可未必能能成。

江燾覺得,他們這些張勤民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如今得聯合起來,一起對抗周善民。

否則以後地位一步步被擠壓,失去了話語權,被扔去坐冷板凳,那才是最難受的事。

所以,他今天特地請了黎沐風等人過來,就是要達成一致,商議對策。

在座,除了江燾,還有副區長,也是公安局局長章堅,龍騰集團董事長趙大志。

江燾等黎沐風坐定,問,“怎麼今天陪這麼久?”

黎沐風看了看手機時間道,“還可以吧,這才9點。”

江燾道,“有什麼好廢話的?周善民不就是想把古城的運營權交出去麼?那行啊,以後古城維護、維修、運營、安保,都讓他自已找人來做,花兩份錢,辦一件事,我看也未必辦得好。”

黎沐風勸道,“周書記有他的想法。”

章堅笑了一聲,抬了抬杯子,同黎沐風敬酒。

江燾道,“沐風,章區長早都已經到了,就為了等你,一杯可不夠。”

說著,又給黎沐風倒了一杯。

黎沐風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

章堅抽著煙,抬手按了按道,“行了,你要陪周書記,這是你的工作。江燾你也是的,一點都不心疼他。”

江燾在一旁抬著分酒壺,又往黎沐風杯子裡添酒,說,“我就是心疼他,才讓他多喝點,好澆澆愁。”

龍騰集團董事長趙大志問,“新江那六塊地怎麼說?”

對於BK-2793地塊,趙大志是最關注的,這塊肥肉都到嘴邊了,誰知說飛就飛了。

黎沐風道,“還不清楚。”

江燾道,“我看他就別想了,就算那公司能拿下來,我也一樣讓他建不成,批不下,賣不了。”

黎沐風早就已經瞭解過嶸生的情況了,“那家企業負債很高。”

趙大志道,“負債高,大家負債都高,但做本土開發,還是我們公司更有經驗。”

江燾指著趙大志道,“這話就對了,外地企業要到渤江來競爭,他拿什麼和龍騰競爭?是不是?大志兄?”

趙大志笑著點了點頭。

黎沐風只是聽著,倒是不接腔。

章堅也抬眼,看了看他。

江燾又問,“周善民現在是不是連古城運營也想給別人?”

黎沐風解釋道,“古城公司運營是有點問題,但今天這家公司只想輕資產。”

江燾冷笑一聲道,“這穩賺不賠的買賣,憑什麼?”

章堅道,“他也是急了,來了快半年了,什麼成績都沒有,張主席把果子都摘完了,他連湯都沒喝到,能不急嗎?”

章堅看問題一針見血。

黎沐風說,“去年底,為了古城的債,卞董特地去籌了3000萬。周書記怕今年負債更高,才想著能不能透過運營收回一些資金。”

江燾道,“古城欠債那是因為前期建設上的問題,投資一下子週轉不過來也是常有的事情,後續慢慢運營會好的。關鍵他得把古城集團總經理配強,不能總讓錢銘頂著。”

錢銘是古城集團董事長,原先也是江燾手下的人,後來犯了點事,沒有處理,就讓他區了古城管委會,現在當著古城管委會主任兼古城集團董事長。

黎沐風說,“的確,人是關鍵。”

章堅看了看黎沐風,對江燾道,“他來了才半年,想對上交代,也是正常的。”

這是為周善民說句公道話了。

江燾哼了一聲道,“他越是想交代,越是不能讓他有交代,你看他每次開會說的什麼?上次叫我去開了個保障房推進的專題會,說的都是外行話,我真想讓他滾出去。”

章堅笑道,“你就聽著嘛,該怎麼幹還得怎麼幹。他先前還讓駐村民警24小時在崗,那得配多少人?就算兩個人翻12小時一班,這人員工資區裡能發得起?”

趙大志笑了,說,“可以請保安嘛,工資低一點。”

章堅看著趙大志也笑道,“去年幾次應急安保,還欠著你們安保費100多萬吧?”

江燾說,“還有古城旅遊節200萬的安保費用沒結呢,老鄒那裡都還欠著。要不是老鄒還算不錯,人實在,那些保安早就和我們鬧了。”

趙大志道,“老鄒是不錯,髒活累活都肯幹,找機會我幫他解決一點,領導,他都靠著你關照。”

章堅吐了口煙道,“這事兒是相互的,他能幫著解決我解決不了的事。”

趙大志笑了笑說是。

江燾說起這個,又有怨氣了,“本想著這次保障房的物業給你們做,你們也能給老鄒那裡保安公司解決點事,誰知道半路殺出個聽都沒聽過的物業公司。周善民說原來他陪著領導調研束黎區的時候,這個物業管理得很好,非說要讓他們來管。開什麼玩笑,他知不知道那小區物業費4.8元一個平方,我們這種保障房,物業費一平方才8毛錢,這有什麼可比性?”

章堅聽了,同趙大志一起點了支菸笑道,“書生啊。”

江燾說,“是啊!”

趙大志吐了口煙,斜靠在椅子上道,“周書記有他自已的想法,我們企業也要考慮收益,如果收益太低,不拿就不拿了。”

黎沐風擺手拒絕了章堅遞來的煙,喝了口茶,看趙大志眯著眼抽菸的神情,心想,趙大志這是故意逼江燾表態了。

江燾在自已人面前,說話倒是直接,他說,“話不是這麼說的。當時新江那六塊地,張書記,不不不,張主席是早就和你說好了的,你當年拆遷的時候出了多少力啊?還有好幾筆額外的補償款都還沒有給你,那陣子刁民鬧得那麼兇,要不是你一家家去擺平,哪兒有這麼順利?怎麼能讓你做虧本買賣?我們政府也是有信譽的嘛。”

趙大志噴了口煙說,“你們周書記要是不認,你有什麼辦法?”

江燾道,“要逼著他認。他以為現在問題很少嗎?你叫老鄒弄幾個拆遷商戶去群訪看看,他就知道厲害了。他上頭有人就能為所欲為了?天下還沒有姓周呢。不就是個陸芝林嗎?周善民也不是個小白臉啊,靠著女人上位,他有什麼資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長得多好看呢,鼻子都能插蔥了。”

章堅聽了笑說,“你這比喻倒是形象。”

江燾道,“那家建安企業,其實我知道,和陸芝林有點關係,她老公不是在建安做鋼材生意嗎?以前也有人託關係找到我,說讓我幫忙照顧她老公生意。但你知道的,我怎麼可能認這姓陸的女人?讓她老公生意做大了,她往上送多了,升上去了,會給我們這些莫書記、張主席提上來的人一條生路?她當時推薦周善民,我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鳥。”

章堅也說話了,“你這話倒是不錯,我在市裡和幾個領導碰面的時候,也聽說過這話,不止給你一個人打了招呼,別的區也有,還有市裡一些專案,這家公司都想接觸,據說都是陸芝林幫他們開的口。”

江燾說,“看吧,不還是搞這一套嗎?現在就準他周善民吃肉,連我們的湯碗都要給端走,這像話嗎?”

趙大志幾個人聽了都是笑。

江燾看向章堅道,“章區長,你得讓他知道知道我們渤江的規矩。”

章堅又點了支菸問,“渤江的什麼規矩?”

江燾說,“你不就是渤江的規矩嗎?”

章堅說,“你可別胡說了,不過我覺得外面的企業要來渤江拿地,就怕他們資金鍊斷裂,萬一跑了怎麼辦?這些年這種事發生的也不少,外面的企業來拿地,然後讓政府幫著擔保貸款背書,可房子卻造不起來,預售證倒是發了,這可是後患無窮啊。你倒是可以讓建設局、工商局、稅務局查查他們有沒有問題。”

江燾的大拇指指向黎沐風道,“這事兒靠我們黎主任了。”

黎沐風想,自已為什麼要蹚他們這渾水?

但他只是笑了笑,也不接話。

就算他們在這裡義憤填膺又怎麼樣?

周善民才是一把手,江燾和章堅甚至都不是常委,在班子裡能有什麼話語權?

不過有一點,江燾想辦的事未必辦的成,但他不想讓周善民辦成的事,周善民的確辦不成。

強龍到底壓不過地頭蛇。

如果副職力量太強,正職也只有被架空的份。

黎沐風晃著杯子,只是聽著。

這時候趙大志又發話了,他問,“幾位領導,你們新來的副區長什麼來頭啊?”

江燾聽了,“哼”了一聲說,“部委來的,誰知道什麼來頭,黎主任知道嗎?”

黎沐風看著面前的酒盅,扯了扯嘴角,依然不說話。

章堅道,“聽說有點來歷。我問過市局領導,說背景很硬,讓我小心著點。待不了幾年肯定要走,把人抬走比把人趕走的好。”

說著,他看向了江燾。

章堅話裡的意思是,把上一位常務副區長鬍大能趕走,把郭柏松出事的髒水往胡大能身上潑,也不見得是好事,組織部門其實會對整個班子有意見。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胡大能才來了多久?郭柏松的事情,是從5年前就開始出的。

最後把髒水都潑在了胡大能身上,雖然上面給了面子,把胡大能弄走了,但江燾還是原地踏步,大家都沒討到好處。

江燾聽了,面色不快,但也不方便說什麼。

章堅說,“那麼年輕,也就來鍍個金。”

江燾說,“希望他別鍍太久,我怕他坐不住這個位置。”

知道江燾有牢騷,幾個人只是互相遞了個眼神。

章堅勸道,“你也不差這一兩年,有的時候等一等也不是壞事,何況郭柏松剛剛出了事,這個時候萬一翻點東西出來呢?沒意思。”

江燾抬了杯子,對章堅說,“有堅哥你在,我還能被翻出什麼事情來?”

章堅卻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是不是,沐風?這一桌人裡,要我說最穩的還得是沐風。張主席要求高,周書記又強勢,沐風卻都能服侍好,沒點能耐,辦不到,來,沐風,我敬你。”

黎沐風謙虛地舉起杯子道,“只是風格不同而已,我得去適應領導。”

說著,黎沐風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江燾冷笑一聲說,“你適應他,他還嫌你不貼心呢。”

章堅勸了江燾一句道,“行了,你也別怨氣這麼重,指不定周善民這位子也坐不穩,沒幾年也得走。再說了,他這是剛來,還不知道水深水淺,等他知道了深淺,還不得依靠你了。”

江燾虎著一張臉說,“希望他知趣。”

不過章堅卻說,“張主席自從出了郭柏松的事情之後,倒是很久不過問我們的事了。沐風,他還和你聯絡嗎?”

黎沐風說,“端午的時候我還去看過他,他最近韜光養晦,大部分時候就寫寫字,聯絡聯絡那些政協委員。”

江燾說,“老趙,你也經常代表我們去看看他吧,沒有他在上面給我們撐著,我們這日子難過啊。”

趙大志說,“我倒是覺得你們新來這位周書記,咱要不跟他接觸接觸試試?你們不用出面,我來嘛。是人總有喜好,有喜好,這不就容易結交了嗎?”

章堅點頭道,“的確是這麼個道理,”他同時又拍了拍江燾的肩膀道 ,“江區長還是念舊情啊,不像有些人。”

江燾看看他,眯起眼笑著問,“你說的是誰?”

章堅扯了扯嘴說,“這種人還挺多。”

江燾挑了挑眉說,“你說的是呂忻吧?聽說周善民剛來,他就給周善民表過功勞,送過禮了,是不是?”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向黎沐風。

趙大志說,“這人倒是精明的很了。”

呂忻是渤江區招商局的局長。

那時候,看他能說會道,張勤民就力排眾議,把呂忻提了上來做招商局局長。

黎沐風說,“他的確主動找過周書記,也聊了挺久的。”

江燾說,“最要緊一點,我親耳聽到,他對別人說張主席任人唯親,人品很差,害他一直提拔不上去。你說說,當年把他從商貿委副主任提到招商局局長的位置,那時候他測評結果多差啊,張主席考慮到他能力還行,給提了上來,誰知道他背後這麼說張主席。”

黎沐風聽後倒是笑了,說,“所以他今年丟了不少企業,就算給周書記送了再多,成績難看,又有什麼用呢?”

章堅問,“他是不是把張培生的外甥給弄出去了?原本好像是說要給他這個外甥提個事業副科,找機會再轉公務員,現在張主席提去了政協,這些事情他都打算不認了。”

張培生的外甥方濮,現在配給葉墨琿當秘書了。

黎沐風道,“呂忻不是把方濮弄到區府辦了麼?”

江燾道,“那是我看那小孩子可憐,同餘章平說的。”

黎沐風暗想,江燾這招倒是好計謀。

方濮看著就不聰明,給葉墨琿當秘書,等於給葉墨琿添亂,又在葉墨琿身邊安插了一個他自已人。

同時,又做了人情,讓江口鎮黨委書記張培生記他個好,一舉多得。

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黎沐風道,“我已經關照了幾家企業,目前暫時把稅收轉去了別的區。無非就是把業務裝在這裡或者裝在那裡的區別,後續如果有合適的人去招商局做局長,到時候再把這些業務弄回來,開點票就行了。”

江燾說,“還是你對張老大忠心耿耿啊。”

黎沐風說,“和江區比起來,還是差了些。”

章堅說,“這沒有什麼可比的。”

幾個人關係都不錯,喝了酒,把事情說完了,趙大志對黎沐風說,“周書記那裡,麻煩黎主任幫著牽牽線。”

黎沐風卻說,“我給您牽線恐怕不合適,我倒覺得這件事情,還得是張主席同周書記打招呼的好。”

趙大志沉思了一下,江燾一拍掌說,“對啊,我們幾個出面都不合適,周善民怎麼樣也得給前任領導個面子吧?”

章堅吐了口煙問,“會不會弄巧成拙?”

江燾道,“可讓沐風去說也不合適啊,周善民會不會覺得他吃裡扒外?”

章堅眯著眼,說了句,“會。”

江燾嘖了一聲,喝了最後一杯酒,嘆氣說,“做人可真難哪。”

這時候,趙大志的侄子趙坤龍打電話來說,皇璽那裡都準備好了,請他們過去坐坐。

趙大志於是請章堅和江燾過去,並對黎沐風說,“黎主任,你也難得來一次,平時你都跟著領導,今天有機會,怎麼也該讓坤龍安排人為你服務服務。”

江燾搭著黎沐風的肩膀道,“走吧,你彆扭扭捏捏的,知道你老婆找得好,但老婆再好,不及外面的妞好玩,家裡的,太無趣了。”

黎沐風對此從來婉拒,但今天他另外有事想請趙大志幫忙,於是上了車,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