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恩斷義絕子戕母

王妃見到兒子，眼淚瞬間決堤，模糊的視線裡兒子快速靠近，抽出了自已口中的手絹。

“母妃，你沒事吧？”王保保心念一動，快速掃視書房一圈。

書房中有許多燭臺，但送王妃回來的人只點燃了內側的幾支，所以王妃的影子會映照在窗戶上。

他急忙點燃了外側的燭臺，反將內側的燭臺熄滅。這樣外邊的人就無法透過光影看到屋內情形。

“守好這裡，誰也不許進來！”

王保保開啟房門，見數名番僧和阿二阿三已經守衛在外，這才放下心來。

“擴廓！”

這時王妃口舌僵硬緩解，開口叫道。擴廓特穆爾是王保保的蒙名。

“母妃，是我。你怎麼樣？”王保保關上房門，心疼的看看母親，然後趕緊去解她手足束縛。

他這一關心，王妃淚水更是嘩嘩流下。手上束縛一解，急忙撫上兒子臉頰，哭泣道：“擴廓，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母妃，是誰送你回來的？”王保保問道。

這時稍微一緩，他已經壓下了心中激盪，開始關注正事。

綠柳山莊周圍駐紮著兩千軍士，山莊內明暗哨卡更是數不勝數。這種情況下王妃竟然被悄無聲息的送了進來，對方實力之恐怖可見一斑。

“是……那個叫衛壁的賊人。”王妃神色一黯，低頭說道。

“他為何會送你回來，他人在哪？”王保保急問道。

王妃忽的臉色慘白，囁諾幾下，卻發不出聲音。

身為女子，讓她如何跟兒子說，被對方所引誘，為了讓對方承諾放自已回來，自已是如何放下身段，以王妃之尊、以人母之份、以有孕之身，努力的用盡一切手段去討好對方？

從前雖然失身，雖然懷了對方的孩子，但王妃心中知道自已不曾變節。

但‘放你走’這個誘惑實在太大。

一個月下來，自已主動以身相侍，學著朱夫人模樣手口皆勤。光是想起就羞愧異常，如何能同兒子說出口？

“母妃？”

看著母親怪異模樣，王保保心下一沉。

能手足俱全的從敵人手裡回來，本該是大喜之事。母親竟然是如此表現，那自然是如他所料，失身給對方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將我送到這裡，他就不見了。”王妃勉力說道。

“母妃請坐！”王保保搬過來一把椅子，扶著母親小心坐下。然後走到門口，向外命令道：

“讓總管調兵遣將，將山莊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敵人！”

外邊領命前去安排，王保保又臉色鐵青的轉回到王妃身邊。

“母妃，這些日子苦了你了。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讓下人做了送來。”王保保溫柔的對母親說道。

“擴廓，我還好，能活著回到你們身邊，我就很開心了，不想吃東西。”王妃擠出一個微笑道。

在朱武連環莊雖然不如汝陽王府過得自在，但衛壁也不曾短過她的吃喝。這時終於見到兒子，滿腦子裡都是自已腹中胎兒，哪裡還有胃口吃東西。

她卻不知道兒子是想讓她死前少留遺憾。

“是孩兒不孝，讓母妃受苦了。”王保保忽然跪在母親面前，連磕了三個響頭，紅著目光說道：

“孩兒定當將那衛壁擒下，讓他身受千刀萬剮而死，再將他挫骨揚灰！”

王妃心中一跳，一手下意識按在了小腹上，再次泫然欲泣，勉強說道：“我只想和你父王、和你與敏敏好好生活，武林中的事，再別跟我說了。”

王保保敏銳的察覺到母親的動作，臉色猛地一沉，一把拉開母親的手，怒視著她的小腹，咬牙切齒道：“站起來！”

王妃瞬間面無血色，戰慄著對兒子說道：“擴廓，你怎可對母妃如此無禮。我累了，送我去歇息。”

“我讓你站起來！”王保保猛地起身，捏著王妃肩膀將她拽了起來。

王妃縮著身子驚叫道：“你弄疼母妃了，快放手！”

王保保盛怒已極，他將母親肩膀往後一扳，猛地一掌揮出。掌風將王妃寬鬆的衣裙吹拂得貼在身上。

上半截完美的曲線展露出來，王保保眼神卻被下半截死死的吸引過去：

母親從前平坦的小腹上，果然已經微微隆起。

“擴廓！”

王妃淚水決堤，一陣頭暈目眩，搖晃著跌倒在椅子上。

“母妃，孩子是父王的嗎？”王保保臉色鐵青，聲音冰冷無比。

王妃本想悄無聲息的拿掉這個孩子，沒承想剛回來就被兒子識破。這時跌坐在椅子上，只能不住的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心中本已有了八九分猜測，這時見母親悽苦的樣子，王保保如何不知她因姦成孕，懷了敵人的孩子？

屋子裡陡然寂靜起來，只有著王妃輕微的啜泣聲。

良久，王妃終於緩過一口氣，看著兒子的樣子，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想起那個男人曾經對自已說話的話，她心中委屈至極，給自已爭取道：

“擴廓，戰爭從來只有男人封王拜侯，女子只有被動接受的份兒。你父王沒能護好自已的女人，才有今日之事。二十年夫妻情深，我也沒法怪他。

明天……你找個靠譜的醫師過來。等回到大都，一切還和從前一樣。”

奇恥大辱加身，王保保終於理解了父親之前的決定，甚至在為父親未雨綢繆想在前頭而佩服。

怒火噴湧之下，他本已經將手悄悄伸向腰間的匕首。這時母親的話傳到耳中，王保保猛地心中一痛，再次對著母親跪下。

“擴廓？”王妃奇怪道。

“母妃，王府的保衛早就是我在主持，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王保保話語方出，眼中也流下淚水。

“擴廓，我不怪你。是敵人太狡猾，咱們……”

“母妃！”王保保打斷了母親的話，沉聲道：

“汝陽王府不能有被擄的王妃。王妃遇襲身死，已經入土下葬。”

“什麼？”

王妃心中一陣劇痛，眼前瞬間出現了幻影，耳畔兒子的聲音縹緲如從天外傳來：

“母妃，我之前還想著悄悄將你留下。但你竟然懷了敵人的……”

‘咚咚咚’三聲傳來，王妃知道是兒子又磕了三個頭，只聽他接著說道：

“我會將這個孽種剖出來餵狗。我會以熊熊烈火將你的身軀焚燒乾淨，再帶你回大都，葬進王陵。”

王妃驚恐地抬頭，之間兒子眸子裡閃過兇厲神色，一把抽出了寒光閃閃的匕首，咬牙切齒道：

“敏敏不會知道你失身失節，會永遠認為你是個好母妃。父王也不會知道你因姦成孕，會以為你早就守節自戕而死。

母妃，你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