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澤笑了。

闕扶的雙臂也張得更開了,甚至還無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阿黎,你別怕。”

又將頭更偏了些許,朝著身後的晏黎急迫的說:“有我在,他休想再脅迫你,今日我一定要帶你安全離開,讓你過上你心中真正想過的生活。”

少年郎身上最不缺的便是意氣風發的志氣。

可偏偏這個年紀也是最藏不住事的。

哪怕有心機,再如何好的籌謀,也都如同擺在明面上白紙黑字,在經事的上位者眼裡一覽無餘。

未曾被捅破的窗戶紙給了闕扶莫大的勇氣。

昔日邊境來犯,本該是他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卻被一個本該處死的紅眸小子撿了功勞。

而他只能被護主為由留在王宮裡保護國王。

晏黎,王宮唯一的公主,亦是他唯一的機會,他自然會狠狠地抓住。

被闕扶擋住去路的晏黎:真就仗著她說不了話唄?

但她也是長了手和腳的人啊,能不能尊重一下她。

她想要從一旁繞過去,闕扶就像是那見縫就插的針一般,死死的擋在她的面前。

闕扶苦口婆心,義憤填膺,信誓旦旦,左右相阻,死活不讓:“阿黎,你信我,我一定不會再給他傷害你的機會了。”

“我已經錯過一次,不能再錯一次。”

說完,闕扶又一次正面對上溫澤:“今日無任如何,你都休想帶走她。”

晏黎:有時候是真想問候一下,可又覺得不禮貌。

可有些話嚥進肚子裡,心就髒了。

她清了清嗓,再次清醒的意識到:白搭,她是一個啞巴。

可她家的花園自然是不至於被一個人擋著就走不了的地步,而闕扶自然也不是真心想要護她,否則怎會當著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修羅說這般多會激怒他的話。

晏黎毫不猶豫的伸手朝著身前的闕扶推去,以明已心。

可闕扶不動安如山,雙腳又如焊在地上一樣,身軀如百年樹幹,渾然不搖不擺。

甚至在晏黎尷尬收手後,渾然不覺,頭都不回的貼心撫慰:“阿黎別擔心,你且躲在我身後,我自會護你周全。”

晏黎:有病吧,有這力氣不做定海神針還真是可惜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已的手,又抬頭看了看闕扶,頭一次真正認識到男女之間力氣的懸殊。

真是一出好戲。

見晏黎不悅,溫澤也看夠了熱鬧,不由得給這搭著戲臺子自說自話的闕扶鼓起掌來。

清脆的巴掌聲讓闕扶面色瞬間充紅,好似溫澤那巴掌不是在鼓掌,而是直接打在他的臉上。

羞辱,天大的羞辱。

見闕扶面色變了的溫澤並不在意,只是淡淡開口:“闕將軍還真是說笑,還真是什麼話都讓你一個人給說完了。

阿晏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會傷害她,你這口中的放過又是從何說起?”

溫澤說著又頓了頓,血色的眸光裡,幽光晦黯,嘴角微平:“我只記得我和阿晏是伉儷情深,佳偶天成,哪裡有過脅迫之事?”

闕扶不是一個穩得住的性子,聽溫澤這般說著,立刻便駁道:

“若不是你強逼,阿黎怎會答應嫁你,領主如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必與我們二人過不去?”

闕扶要說的話,早已說了十之八九。

他並未料到溫澤會來得這般快,在他看來,今日這宮門於溫澤定是有來無回的。

偏生此人現在毫髮無損,好端端的站在他眼前,甚至還能雲淡風輕的同他說話,這叫他如何不氣。

“你們二人?”溫澤似乎覺得火還不夠大,又澆了一瓢油:

“你確定阿晏願意跟你走?”

隔岸觀火,殃及池魚。

晏黎不由得心中一梗。

先前與晏黎那番的對話,闕扶不知溫澤聽了多少,只是又一次的轉過身,看著晏黎:

“阿黎,只要你點頭,我便帶著你衝出去,天涯海角,與你作陪。”

晏黎毫不猶豫的搖頭,甚至又大退了好些步,生怕這人扯著她不由分說的逃。

闕扶不願相信:“我不信,阿黎是擔心我會遇到危險對嗎?”

“你不用怕,我很厲害的。”

晏黎再次搖頭。

這次她的眼神裡多了些許憐憫。

闕扶渾然不知,再次對晏黎發起私奔邀請:“阿黎,你信我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被那不詳之人磋磨……”

話落說完,闕扶便被溫澤直接拎著脖子提溜起來。

闕扶的個子並不比溫澤矮多少,可此時此刻,他竟是毫無招架還手的餘地。

“闕將軍想必是忘記了,這婚事可還是你親自向國王提的,如今怎的後悔了?”

溫澤可不想憋著這口氣,讓這小子算計到他的頭上來,三言兩語的便說出了闕扶準備帶進土裡的計劃。

而被提溜停滯在空中的闕扶像是被放在油鍋裡的活魚,拼命掙扎起來。

“阿黎,別信,他誆你的。”

“明明是他利用自已的兵權逼得國王不得不將你許配給他,如今他卻將源頭怪在我身上,阿黎,你可千萬別被他騙了。”

闕扶喊的越是大聲,底氣便越是不足,心中也越是發虛。

溫澤冷笑一聲,便直接將闕扶往一旁的地上丟去。

“我也用得著逼?”

他動作極為瀟灑流暢,面色不改,好似丟的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垃圾。

闕扶‘duang’的一聲,大半個身子直接和大地來了一個親密接觸,手也扶上了未經歲月消磨的嫩腰。

晏黎:看來真正的定海神針另有人選。

真是瘋了,溫澤原來之前都是收著手的嗎?

此時此刻,她就算是想點頭,她也不敢點啊。

這種情況,她點頭了,也就沒頭在了。

闕扶賊心不死,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溫澤,你別以為我會怕了你……”

不得少年郎放完狠話,溫澤再次一腳將人踢翻在地。

“阿晏很乖,我還以為阿晏會趁我不在便同他一起跑的。”

溫澤伸手將晏黎攬入懷,在其額間落下一輕吻,緩緩的低語。

晏黎:就是再給她多裝八個膽,她也沒這個膽子啊!

回城的路上,晏黎與溫澤兩人極為默契。

一個不曾提及王宮中那些意圖刺殺他的侍衛。

一個不曾開口詢問自家父親和夫君談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