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劭?”雲陽一愣。

“嗯,若想完全消除你買官後在士族中的名聲是不可能的,不過,如若讓許子將給你品評一番,或許能挽回不少。”

蔡邕拉著雲陽急匆匆地向外趕去,兩人叫了一輛馬車,蔡邕給車伕指了一個方向後,馬車便疾馳而去。

一路上,雲陽幾次欲要出口,不過看到蔡邕那沉鬱的神色知趣地沒開口。

很快,馬車就來到洛陽郊外一處不大的宅院前。

“咚咚“

蔡邕整理了一番衣袍,上前敲門。

幾息後,門栓開啟,一個小童探出頭來,“來者何人?我家主人並未在府,還是請大人回府吧,等主人回府後我通報主人。”

蔡邕一聽,並未有什麼異色,反而是笑罵道:“呵呵,你這小童這般年幼便會說謊,你去告訴許子將,就說蔡邕來訪。”

小童先是驚異地望了蔡邕和雲陽一眼,而後刷的一聲退回門內,只留下蔡邕與雲陽二人。

片刻後,大門重新開啟,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走了出來,在他後面,還有一個身長七尺、長髯皆白的小老頭。

不過這小老頭面色蒼白,走路都顫顫悠悠地,似乎身體不是很好。

蔡邕看到老者出來本想打趣他幾聲,然而等他看到老者身後的小老頭時,臉色大變,連忙躬身行禮道:“橋公,橋老太尉。”

“是伯喈啊,你也來找子將了?”小老頭聲音有些微弱,不過話語還是很清晰。

“正是,我想請許子將批個人。”蔡邕恭聲道。

“呵呵,這是如我故事麼,當年我也是這麼將孟德塞給子將的。”小老頭呵呵笑道。

聽到此處,本來還有些不確定的雲陽頓時恍然,知道此人是誰了。

當過太尉,姓橋,還與曹操有關的東漢人物也就是隻有那位橋玄了。

當然,這裡的橋玄可不是大喬、小喬的父親喬玄。

橋玄,字公祖,梁國睢陽人。漢末名臣,曾任大鴻臚、司空、司徒等職,光和元年(178年)遷太尉,數月後因病罷免。光和六年(183年)卒,時年七十五。

換言之,眼前的橋玄最多隻有四個月命了,歷史上他就是今年亡故的。

當年曹操名微時,曾去見橋玄,橋玄見而異焉,對曹操說:“今天下將亂,安生民者其在君乎!”,而後更是親自為曹操安排,讓許劭品評了曹操。

開始時,許劭還不願意品評曹操,後來看在橋玄的面子上勉強說出了:“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批語,這才讓曹操名噪天下。

可以說,曹操把橋玄引為知己。後來他路經橋玄墓時還神情悲愴,親自撰寫祭文悼念橋玄。

“見過橋公,許公。”雲陽上前見禮道。

“這就是你要引薦的人,能得鴻學蔡伯喈的推崇的青年才俊可不多。”橋玄呵呵笑道,倒是頗為慈祥。

“雲耀之,我們又見面了。晌午時還說有緣再見,未料想如此快便又相逢。”許劭微笑道,“幾位快些進屋,橋老還有恙在身,如今秋寒不適合在外多待。”

幾人笑過後,便一同向內走去。

路上,後面的蔡邕小聲對雲陽道:“好你個耀之,明明見過許子將也不曾告知於我。”

雲陽瞥了一眼在前的許劭,同樣小聲道:“我本來想說的,奈何沒機會。”

“什麼沒機會,分明是想看我出醜。”蔡邕沒好氣道。

“額.......”

幾人已經進到客廳,他也沒機會再與蔡邕交頭接耳了。

眾人落座後,還是橋玄先開口道:“這位才俊是?”

“這小子姓雲名陽,字耀之。”

雲陽還沒答話,蔡邕已經替他答完了。

“雲陽,雲耀之,聽著耳熟。”橋玄有些渾濁的眼眸忽然一亮,露出思索之色。

“哦?橋老也聽過耀之之名?”蔡邕奇道,許劭也一臉疑惑。

他們可知道,橋玄已經很久沒出過洛陽了,沒理由知道尚未出名的雲陽才對。

“唔,是聽過,還是很近的時間內聽過。”橋玄搖搖頭,“人老了,不中用,好多事都記不清了。”

忽地,蔡邕眼睛一亮,想起了什麼,對著橋玄道:“可是《洛神賦》,《將進酒》?”

“沒錯,是這兩篇曠古名文,我今早還聽過,貌似他們的作者是鉅鹿的一個青年,雲耀之,就是你?”橋玄眼睛大亮,盯著雲陽顫顫悠悠道。

“兩篇拙作是出自小子之手,沒想到這麼快就傳到橋公耳中了,實在慚愧。”雲陽謙聲道。

“耀之太過謙虛,如此兩篇美文,百年內無人能出其右。”橋玄慨嘆道,看著雲陽如同看一塊珍寶。

“《洛神賦》、《將進酒》,那是什麼?”此刻只有許劭還在迷茫狀態。

他也是剛從汝南來到洛陽不久,一些訊息還沒傳到他的耳中。

“我也是聽一門客所言,他前些時日去鉅鹿參加一個好友的壽誕,在其壽誕上見證了這兩篇名作的誕生。”橋玄有些羨慕道,恨不能自己也適逢其會。

“哦?耀之可否誦之?”許劭有些興奮道,連橋老都說是百年難得佳篇的文章到底得有多驚豔?

“自然可以。”雲陽笑道,將《洛神賦》與《將進酒》改動後的內容背了出來。

半個時辰候,橋玄與許劭都是一臉地滿足,還有比聽原作者朗誦千古名篇更快意的事嗎,如果此時有酒的話那簡直不要太好了。

此時當浮一大白!

蔡邕笑了笑,縱然已經聽過一次,此刻再次聽來仍舊回味無窮,這或許就是千古名篇特有的韻味。

不過他還是沒忘了自己所來的目的,只見他笑著道:“子將,我來可不是讓你聽美文的,還不干你的正事?”

聞聽著蔡邕的話語,本來微笑的許劭臉色一正肅聲道:“我知道伯喈你的目的,不過,耀之我評不了。”

“為何評不了?”蔡邕一愣,瞪大眼睛道,“難道你也知道耀之捐了鉅鹿郡太守,嫌棄於他?”

“什麼?”

“什麼?”

兩聲驚呼從許劭和橋玄口中吐出,兩人都是震驚地望著雲陽。

“你不知道?那為何......”蔡邕一頓,知道自己失言了。

看他們的表情,壓根不知道雲陽捐的太守之職。

大廳中氣氛一下子沉鬱起來,寂靜地針落可聞。

良久後,許劭無奈道:“也不是嫌惡耀之,耀之我是真不能評.......”

“呵呵,雖說我也厭惡耀之捐官之舉,不過就憑這兩篇曠世之作我也請你再品評一次。”橋玄微聲道,“難道你也想讓耀之如孟德般逼你嗎?”

橋玄也就用人情請許劭品評過兩個人,一個是曹操,另一個就是雲陽。

“唉,也罷也罷,既然耀之已然從政,那我就耀之兩字評語吧。”許劭慨然而嘆道表情無奈之極。

“是什麼?”

不說蔡邕和橋玄,就是雲陽自己也期待無比。

“聖人!”

兩字簡單至極卻又擲地有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