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阮棠請了一天假沒去上班。

清早的時候,因為傷口的原因,她出現低燒的情況,吃了消炎藥後,昏昏沉沉的睡到了中午才起來。

隨意的收拾了一下自已,她出門去陸氏公司找陸亦辭。

她答應過她爸,就算去求也要求陸亦辭不要抽起合作。

拆了頭上的紗布,讓額前的劉海斜斜的垂下來,稍稍的遮住傷口,阮棠不想讓陸亦辭看到自已的狼狽。

穿著一條背心領款式的及膝無袖法式小黑裙,腳踩五厘米高的黑白色細尖高跟鞋,隨意地披散著一頭濃密蓬鬆的及背微卷長髮,高挑出眾,膚白貌美,頗有女人味的阮棠出現在人來人往的陸氏公司辦公大樓。

前臺的員工認識她,直接遞給她一張臨時訪客卡。

刷卡進了員工通道後,她毫無阻礙地走進總裁電梯。

她直接來到了頂層。

早在之前,她給陸亦辭發出資訊,她會在半小時後到他公司找他。

“亦辭,你打算什麼時候和阮棠結婚啊?”

總裁辦公室外,剛推開一條門縫的阮棠在聽到裡頭傳出來的這句話,就停止了繼續推門的動作。

問這話的人是陸亦辭的好兄弟,何文安。

她靜靜地佇立在門口,心臟狂跳地凝神細聽。

想聽聽陸亦辭會有什麼樣的回答。

陸亦辭輕蔑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憑什麼認為我和她結婚?”

“啊?那你不都和她訂婚了?”

“呵,你不覺得她那副嘴臉看到就讓人倒胃口嗎?娶她?”

“你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和她訂婚?”

“不給她一點甜頭她又怎麼心甘情願的受我折磨?你不覺得讓她當眾出糗難堪很開心嗎?總之,阮玫曾經受過的痛,我要一點一點的,從她身上討回來……”

這八月底的天氣,明明燥熱得很,可阮棠卻感覺到身體陣陣的發冷。

陸亦辭無情的話聲聲傳入她的耳裡。

她明白是一回事。

由他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原來,他不但對她有恨,還想要替阮玫報復她。

“啊,阮小姐你來啦?”

陸亦辭的男助理看到她,叫了聲,他主動替她敲了下門,“總裁,阮小姐來了。”

對話聲驟然而斷。

隨著那男助理推開那扇硬實的木門,阮棠看到了裡頭的兩個男人。

西裝筆挺的陸亦辭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頭的真皮辦公椅裡,目光冷淡地與她對視而上。

何文安知道他們有事要談,識趣地離開。

在經過阮棠身邊的時候,他意有所指地望了她一眼。

而後搖頭嘆息。

他與陸亦辭認識十多年,年少時也見過阮棠不少次。

但誰能想到他們能走到今天憎恨的地步?

辦公室的大門關上。

除了陸亦辭和阮棠之外的人都離開了。

阮棠努力的讓自已保持鎮定。

可他的那些話不肯放過她,死死地在她的腦海裡徘徊。

陸亦辭將寬背倚進椅背,嘲諷地開口。

“喲,阮大小姐終於肯來見我了,我還以為要請個八人大橋才請得動你這位尊貴的大小姐呢。”

言語之間的輕蔑嘲弄聽得阮棠十分刺耳。

“電話不接,資訊不回,你現在可是越來越了不起了啊。”

她提步走到他的辦公桌前,蒼白沒有血色的鵝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著垂落眼前的斜劉海髮絲,她直直地望著眼前這個,越來越無情的男人。

沒有情緒地輕聲問,“陸亦辭,為什麼要抽走和阮家公司的合作?”

“為什麼?”

陸亦辭冷笑,看向她的眼裡沒有一點溫度,冷得像零下三十度的寒冰。

“阮棠,你難道不知道,作為一個不聽話的舔狗,要付出代價的,這就是我給你的懲罰!”

“看,你不像狗一樣乖乖的找上門來了?在我眼裡看來,你所謂的骨氣,一文不值!”

他說得狂妄又自負。

縱使他的話再怎麼傷人,阮棠也只能讓自已無動於衷。

她今天是來求人的,不能壞事,不能和他爭吵。

“是嗎?那要怎麼樣才能高抬你陸大總裁的貴手,放過我們這些仰仗你為生的可憐人?”

她的聲音輕得聽不見任何情緒的起伏。

只是那眼神淒涼無比。

“我給你跪下行不?”

說完,在陸亦辭的目光下,她當著她的面,毫無尊嚴地跪在他的面前。

“如果你覺得還不夠,你說吧,你想怎麼折磨報復我,你告訴我一聲,我好有些心理準備。”

她的舉動,好像徹底挑起了陸亦辭的怒氣。

他站起高大的身子,腳步雷厲風行的走到她身邊,怒氣騰騰地以右手捏上她清瘦的下巴。

那手勁,又重又狠,狠到阮棠覺得自已下巴的骨頭都在發痛。

他逼她低垂的目光直視自已的怒火。

“既然你聽到了,那我就不妨直接的告訴你,只要你阮棠死了,我陸亦辭這輩子才會放過你!”

他的恨意全都寫在了他的臉上。

阮棠避無可避地望著。

他的話化成了上千根利針,把她的身心凌遲得血肉模糊。

曾經那個說最喜歡她的人啊,現在竟然以這種,恨不得吃了她的兇狠目光盯著她。

頓時間,下巴上的痛,好像算不上什麼了。

就這樣望著他好一會兒,她從幹緊的喉嚨裡擠出話,哀怨的問他。

“陸亦辭,你真的這麼恨我嗎?”

“你說過,你最喜歡的人是我。”

“為什麼現在,說話不算數了?”

她不提起還好,一提起,陸亦辭的眼色就越發的陰冷。

捏著她下巴的右手,更加深了幾分的狠勁。

阮棠忍痛地擰緊了眉心。

“那是因為我以前不知道阮棠是這種陰險惡毒的女人!”

他沉聲怒斥。

“你為了自已的妒忌心,利心身邊的所有人,利用我對你的喜歡,一次次的傷害阮玫,你明知道她寄人籬下,你卻一次又一次的欺負她,你敢不承認,在鋼琴裡藏刀片的不是你?”

“你妒忌她彈的比你好,你妒忌她得到了鋼琴大師的認可,你比不過她,所以你要毀了她的雙手,讓她從此再也彈不了鋼琴!”

“你明知道她那麼脆弱,你還要毀了她,讓她生不如死,阮棠,這些都是你的罪惡,你這輩子都逃脫不了!”

他的指控一條一條的數下來。

阮棠笑了。

心涼無比地笑了。

原來在他的眼裡她早成為了這種女人。

可是他說的這些,她全都沒有做過。

無論她怎麼解釋,沒有一個人相信她,除了方妍。

就連她的家人也不相信她。

都覺得她因為妒忌,而要去毀了比她更出色更完美的人。

父親的怒罵猶在耳邊。

他在她媽媽的靈堂上,一次次罵她是殺死她媽媽的兇手。

她無法辯解。

似乎所有人都真的認定了,這都是她的錯。

是她的妒忌和任性造成了現在的後果。

可是,真的不是她做的啊。

“別用這麼噁心的目光看著我!”

陸亦辭嫌棄將她往旁邊一甩。

原本就跪在地上的阮棠被他這麼用力一甩,不受控制地跌趴在地面上。

她似乎聞到了一些血腥味。

應該是剛才他粗蠻的動作牽扯到了她額頭上縫合的傷口了。

僵硬地趴在地面上將近兩分鐘的時間,她才慢慢的挺起自已的身子。

面前的陸亦辭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

“阮棠,如果你想你家的公司還能再和陸氏合作,你還有一條路可以走。”

“什麼路?”

她抬手擦了擦滑落頰邊的血絲,頭也不抬地問。

陸亦辭看到了她白皙手背上的鮮紅血跡。

眼神更冷。

以為這又是她弄出的什麼博人同情的詭計。

“你不是很希望彈鋼琴嗎,五天後是我的生日,我希望阮大小姐你能在我的生日會上彈上幾首鋼琴曲給我的客人們聽聽,如果你哄得我開心,我自然會恢復會你們家公司的合作。”

這個猝不及防的條件,讓阮棠整個人一僵。

他要她彈鋼琴?

他明明知道,自她媽媽去世之後,她的手就再也彈不了鋼琴了。